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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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什么公交车，我打车了，走。”葛辰真看不得他在车上东倒西歪，半边身子都悬空。
葛辰坐在了副驾驶，陈青抱着拐杖坐在了后座。
窗外阳光刺眼，他伸手抚摸着断裂的残肢。
双腿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医院。
医生让他掀起裤腿查看恢复的情况，葛辰说了句抽根烟，转身关上门离开了。
陈青掀起右腿的长裤，漏出大腿根，残指的皮肤和身上其他皮肤一样，只是畸形。
“恢复的还可以，配一只假肢需要定制，需要和残肢融合的刚好，否则会流血，甚至正常走路过程，假肢突然滑落导致身体失去平衡从而摔倒。”
听着医生平静的声音。
陈青缓缓开口：“装一只假肢要多少钱？”
医生答：“三万左右。定制后体重不要有大幅度变化，否则不契合又要重新配。”
“好。”陈青拿起笔签了字付完钱，卡里余额所剩无几。
他撑着拐杖走出去时，葛辰蹲在楼道间抽了半包烟，站起身问：“结束了？”
陈青点点头。
两人没有回家，陈青不舍得电费，和葛辰坐在商场的星巴克一人要了一杯冰水。
“这得多久才能做好啊？”葛辰两口嚼碎冰块，“我能亲眼看见你站起来的样吗。”
陈青平静说：“给你们拍照片。”
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能穿戴假肢多久，能忍受别人那些眼光多久，他只知道那些充满好奇、打探、同情、怜悯的目光深深刺痛了他。他无法正常行走，没法跑和跳，别人轻而易举做到的事情，在他这就变的难如登天。
陈青又想到当时孙娟离去的背影，为什么她连头也不愿意回，他也是她的孩子，她却对他充满恐惧。而那个天真的孩子，才让他感受到真正的绝望。他接受不了，孙娟把所有的爱都给了那个小孩，什么都没有给他。凭什么。
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死。
可昏迷中有一个女孩问他，愿不愿意带她走。
只要你带我走，天涯海角我都愿意。
晚上九点星巴克打烊，陈青和葛辰去了公交站台。
“葛辰！”姜葵挥了挥手，“大福怎么样，有没有每天溜它，没瘦吧？”
当时走的匆忙，在医院才后知后觉。当时那帮人围堵陈青，大福在葛辰家，搬离C市后就交给葛辰养了。后来姜葵在想如果大福在现场，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葛辰翻出相册：“比之前胖了不少，就是挺想你们的。偶尔它自己还会去陈青家楼底和门口。”
“还给它买衣服穿了？”姜葵拿给陈青看。
葛辰得意：“那当然，它现在天天帮我妈看着超市，趴门口吹空调呢。”
他们找了个炸串摊，点了堆乱七八糟的串。
姜葵低头啃着薯塔，碎屑掉了一身，陈青拍掉碎渣从桌上抽了张纸，仔细给她擦着手指。
葛辰走后，陈青和她并肩走着。两人都喝了点酒，热风吹来仿佛都带着点微醺的味道，一路跌跌撞撞回了家。
陈青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星空。
姜葵关上门，将拐杖放好。她慢慢躺在陈青身边，搂住他的腰。
陈青摸着她的头发呼吸一紧，随之姜葵小心地亲上他的嘴唇、喉结、锁骨，他喘了一口气，拽住姜葵的手腕，沉声问：“你干什么？”
姜葵跨坐在他腰上，轻声说：“我愿意的。”
她想，如果这是献祭，那么她愿意、她心甘情愿。
陈青小腹着了一团火似的，他握住姜葵的手腕，盯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她的眼泪那么多，这双眼睛装满溢出。他是个正常男性，也会有生理需求，可无论如何他也难以招架这样亲密的接触。
“下去。”陈青冷声道。
姜葵固执的不说话，沉默地低下头吻他。陈青咬了咬她的舌头，捏住她的脸，让她松开。
“你会后悔的。”陈青声音沙哑。
姜葵眼泪一大颗眼泪不争气地滑落，滴在陈青的锁骨，“不会。”
“你爱我吗？”陈青抬头吻掉她面庞上的眼泪。
“我爱你。”
他占有了她，现在她完完全全是他的人了。
她拂去他额头的汗珠，她伸手轻轻触碰他的断腿，她颤颤巍巍开口：“疼吗？”
“不疼。”陈青将她搂紧，吻了吻她的额头。
姜葵将手掌贴住他的胸膛，感受着皮肤下那颗剧烈跳动地心脏，“穿戴假肢很疼的。”
“没事。”
假肢要等一周，因为餐厅有人临时生病请假，葛辰被叫回去上班。这诺大的城市，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姜葵在餐厅端着两个砂锅急匆匆往楼上走，楼梯上不知道是谁打翻了汤，她鞋底一滑，两个砂锅哗啦打碎，滚烫的汤汁和米线浇在她的手上胳膊上，她不敢尖叫，忍着疼痛冲洗掉手上的汤汁，一大片红肿，像是要起泡。
她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碎片，扔进垃圾桶，用毛巾擦去地上的汤汁残渣。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丁雪嚣张跋扈地指着她，“一个砂锅碗三十，一份砂锅粉丝二十，你就等着赔钱吧！真的是，一天到晚就会惹麻烦。”
没有人来帮她，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客人，还是针锋相对的同事，没有任何人。客人看不起服务员职业，认为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将怨气全部发泄在她身上；而同为基层人员，同事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
“你什么态度啊你？你这汤汁溅到我衣服上了！你知道这衣服多少钱吗？”
拉拉扯扯间，又有些客人说：“看到没？都没人帮她，她指不定不是啥好人。什么职场霸凌啊？就算是职场霸凌，那她怎么不想想为什么是她？”
是啊，为什么是她。
姜葵赔偿了衣服和砂锅的钱，换下工作服，双手已经有起泡的迹象，她拿着手里的几百块，一步步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去。路过药店，她站在门外拨通了陈青的电话。
“喂，陈青。”姜葵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家里有烫伤膏吗？”
“有一管之前买的，怎么了？”陈青的声音从电话传来。
姜葵吸了吸鼻子：“我可能没法养你了。”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陈青轻笑起来，“我养你啊。”
这种时候，一句我养你竟然让人泪眼滂沱。
姜葵边走楼梯边说：“可我吃很多。”
“大富大贵有点困难，”陈青安慰她，“但是饭菜管够，还保证顿顿有肉。”
“可我很爱哭，你会受不了的。”姜葵拿出纸巾擦着眼泪，努力调整状态。
“傻瓜，”陈青说，“这么多年你哭的还少吗？要受不了我早就跑了。”
姜葵笑了起来：“为什么没跑呢？”
“虽然你是个哭包，”陈青声音温柔，“但你漂亮、坚强、善良、勇敢，所以啊，栽在你手里了。”
姜葵挂断电话，擦掉眼泪，敲了敲门。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陈青打开门，看着蔫吧的姜葵眼睛红彤彤，搂住了他的腰，嚎啕大哭。
姜葵的眼泪打湿他胸前的T恤，她多想坚强，可一见到这个人，眼泪、情绪统统都涌上心头，无论她受了多少委屈，这里始终有一个人拥有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身边。
“怎么了？”陈青轻轻拍着她的背。
姜葵呜咽着：“我失业了，打碎了砂锅。”
听她这么说，陈青问：“烫着手没有？我看看。难怪你打电话问有没有烫伤膏。”
姜葵双手通红，已经起了水泡，手臂上也是一片红肿。
“没冲凉水吗？”陈青拿出烫伤膏和棉签，“这么严重。”
姜葵委屈巴巴：“冲了，没什么用。”
陈青拿着棉签蘸取烫伤膏，轻轻涂在手上，边涂边吹：“要持续冲冷水十五分钟。”
“我知道。”姜葵说。
涂完药膏，陈青端了一盆水帮她洗脚，说是蹲着，其实他一条腿跪在地上，帮她洗脚、擦干脚上的水，然后吃力地撑着桌子站起身。
陈青拄着拐杖倒水时，他现在才真正意识到，如果没有假肢他连蹲下起身都困难。
他站在花洒下冲澡，关掉花洒，走出卫生间。
姜葵躺在床上痛的睡不着，她躺在陈青怀里，“讲个故事吧。”
陈青拿过一旁的扇子，一下下扇着凉风，好让她的手不那么疼，“很久很久以前……”
“……最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故事讲完，姜葵沉沉睡去。
陈青给她掖好被角，将空调温度调高，询问假肢多久完成。那边回复让他明天去取假肢，穿戴合不合适。
他伸手挠了挠胳膊，留下一道红红的印子，他不知道时候患有焦虑型荨麻疹，身上有时候莫名其妙很痒，一挠就会出现一道道刺眼、鲜红的凸起的皮肤。
背后、小腿、胳膊上全是他挠的印子。
隔天他取到了假肢，第一次穿戴假肢很不舒服，很痛，而且他适应的不好，常常摔倒，然后爬起、走两步路，再次摔倒。就这么反反复复，日复一日，他才逐渐适应假肢。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