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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不可思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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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荼像个小尾巴一样粘着柳絮，生怕柳絮转眼就不见，阿兄死后她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哭得嗓子发哑的时候才遇见柳絮，宛如抓住救命稻草般，不可以撒手。柳絮对自己狠辣，既然想养着这个小孩，那这个小孩就要接受她的狠辣，从不避讳与阿荼说她经历的可怖事情。
班悟快步走入屋内时，撞见可怜兮兮的阿荼正抓着柳絮的衣袖，柳絮让其坐着等，其摇头不肯。
听到声音，阿荼仿佛一只受惊的狍子锁定班悟前来的方向，悄然躲在柳絮身后，手劲紧了几分。
“长平的妹妹？”班悟身边的陆之舟和任靖诧异开口。
闻言，阿荼偷偷冒出半个头盯着陆之舟，没想到他居然认识自己的阿兄和自己。班悟注意到阿荼的神态，声音苦涩：“她知道长平……”后面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柳絮点了点头，手抚在阿荼的脑袋，毛毛躁躁的头发在掌心下有些许柔软，“嗯，等了许久等不到长平，跌跌撞撞跑出去找险些迷路。我是在你们说的废弃房屋找到她的，她不愿意相信长平死了，突然昏厥过去，这才让我耽误回来的时间。”
几人讨论的事情与自己阿兄有关，小小的阿荼忍着害怕和哭泣，红着双眼声音哽咽地问众人：“你们都认识我阿兄长平？我阿兄死了，他是被人打死的，是吗？”
四人沉默不语，居高临下望着她，眼神尽带怜悯。
“果真如此，他为何会被人打死？因为要给我偷吃的东西吗？”嘴唇因病红得异常，阿荼无意识地颤抖着红唇，深深的内疚笼罩自己，若非阿兄为了给自己找吃的，又怎么可能被人打死？
班悟轻轻叹气，“与你无关，想要杀他的人，是害怕他泄密。”
“泄密？”阿荼听不懂这个词，有些深奥。
班悟点点头，转头定睛在柳絮身上，语气略微沉重：“你调查的情况是怎样的？”
行走江湖多年的柳絮算是个见多识广之人，想要调查清楚一个小乞丐的死因，有的是办法和手段。她把事情全盘托出，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当她说完后，班悟让她带着阿荼先回去休息，她没有虚情假意，果断接受。
大伙都能看得出来，阿荼在强撑着自己。
廷尉府物证房内的烛灯燃烧得正旺，室内案几上摆满了案卷，三人神色凝重，不断地来回穿梭在物证房内寻找东西。约莫过去一刻钟，三人围坐在案前，气氛比先前凝重了许多。
三人的脑子涌现各自对案件的看法，犹如说书人演绎般生动。
任靖手中细长棍子一段指向云州城的舆图，“三梅坊地方不算大，共计车轨大道路五条，小巷纵横交错。案发现场位于三梅坊东南，在这里，南市杏花酒肆则在此处，会功夫的人脚程不过两刻钟，林法居然要花一个多时辰，而这一个多时辰中，恰好死者遇害，火势蔓延。”
验状图上画出死者的致死伤口，陆之舟把验状图放在案几上，道：“死者看似火海中丧命，实则致死伤口在后脑勺，受重物所击而一命呜呼，案发现场却无此类物件。此物必定是凶手携带，而随身携带重物之人，除了寻常务农务工的人，还有擅武者。”
“据张管家报，死者家中护院唯有二人使用锤，一是短柄双锤使用者护院长珈蓝，二是使用链锤的林法。”陆之舟道。
班悟长叹一口气：“一场大火的确让案发现场很多痕迹毁得差不多，可再完美的行凶计划也会留下蛛丝马迹。凶手在洒下淆水，脚底留下印记，不走寻常路逃离现场时不慎留下痕迹，被勘察案发现场的小吏发现，画于卷宗之中。
“这份足迹极为重要，揭示犯罪嫌疑人的关键。我们正常人的脚印是均匀有力的，可案发现场遗留下来的几处脚印却深浅不一而不完整，此步态略显挣扎，带着不自然，脚印深浅多变化，像是受伤不久之人留下的痕迹。”
“虽然跛脚的脚印会影响判断一人的身形，但可以推断作为依据之一。脚印八寸，可猜测此人身长七尺一寸，而珈蓝与林法身长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珈蓝腿上无伤。”
当班悟的话说完，任靖眉头紧锁似喃喃自语又似询问：“可林法当日与好友共同从酒肆出门，有酒肆小厮见证，那好友承认林法当日与他慢悠悠走回去的。两人对话内容极为丰富，上到朝廷下至布衣百姓，既唾骂战乱又歌咏感情。他哪来的作案时间呢？”
陆之舟仰首轻蹙眉头，“若那好友不存在或做假证呢？”
“不可能！”任靖连连否认，“此人乃长乐王府上的幕僚，不可能与林法做假证。”
“那林法杀害王真和其孩子的动机是什么？”班悟右手托下巴问道。
此话一出，两人本有争论之意，顿时歇了下去。
“应该不是他想要把人杀了的。”班悟分析道，“如果是他想要把人杀了的话，那长平在去找珪梵撞见恰好从府邸翻墙出去的林法时，为掩盖自己的罪行，林法肯定会把长平杀了。为何等到数日之后再杀？或许是担心被长平告发，牵连祸端，又或许是被人撞见之事捅破到下达命令之人那去，令其不得不将长平杀了。”
陆之舟和班悟对视，彼此双眼坚定。
陆之舟站起身，垂眸望向案几上的线索，“如此一来，脉络全通了！林法接到命令把死者杀害，而林法在杀害死者后，故意将珪梵欠下赌坊欠子一事的线索透露给张管家，借张管家之手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导珪梵身上。本以为高枕无忧，却不想逃跑途中撞见长平
“起初觉得对方是个四处流浪的小乞丐不觉重要，可我们因珪梵之事找到长平，令其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不得不对长平下手，以为小乞丐消失不会引起任何注意。可万万没想到，正是因为做贼心虚多此一举让我们找到破绽。”
班悟漂亮的眼睛微微一动，道：“可惜，他下毒手，下错地方了，要不然此案要成为悬案。”
任靖没跟上陆之舟和班悟的思绪，“不对啊！不对，不对！我们手中拿到的线索分明指向伏仑把死者杀害的。”
说着，他把其中一份卷起来的纸张打开，上面正是袁景的口供。他指着上面的字道：“你们看，袁景说了他撞见伏仑行凶过程。为了陷害林法，他故意拿着林法的链锤将人打死。”
“伏仑不懂武。”陆之舟声音里夹着丝丝恨铁不成钢的冷。
啊？任靖错愕，“不能啊，走南闯北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点武艺在身上？”
“是如此。”陆之舟解释道，“我见他第一回时就刻意上前搀扶他，手上没有任何练武留下来的茧子。”
电光火石之间，任靖瞪大双眼，结巴道：“你是说——林法伪装成伏仑的样子将死者杀害，陷害伏仑？他，为何啊？”
“因为他幕后之人想要他们死。”班悟冷静地说出原因。
任靖又吃惊，“不能吧？一个商人和其妻与儿，图财？那他们也没有富可敌国的地步啊。”
陆之舟答：“图王真死后丢失的指环。”
“等等。”任靖伸出手打断二人，“你们是说，林法接到某人的命令，要夺走王真手中的指环，但因王真的指环终日不离手，无计可施只好杀人夺物。为挑拨离间，又或是为了洗脱嫌疑，哎呀不管为了什么原因，他伪装成为伏仑行凶之时被袁景撞见。
“袁景把事情告诉珪梵，珪梵跑到案发现场时又因欠子的事情被伏仑误会为杀人凶手，也因为这等错误消息把我们查案的路线也给带偏了，给真凶林法有了喘息机会。有人背负罪名，林法想要那人背得实实在在，借柳絮之手下毒想要害死珪梵，没想到此人命大没死掉。”
“再然后发现我们有找到长平，也就是撞见他行凶的小乞丐，误以为我们是找到指证他线索的人，情急之下把长平杀了，给你们发现案件破绽的地方。那也就说，你们让我假装尸体调虎离山时就知道林法是凶手了？”
陆之舟点点头。
班悟开口：“他为了把伏仑弄进牢里，才伪装为伏仑，却不想珪梵成为了替罪的。”
“那你们怎么知道林法身后还有人呢？”任靖问。
“淆水。”陆之舟说，“淆水乃易燃之水，早已被军中所控，寻常人不可能弄到这个东西。偏偏身为江湖人士而后又做商贩的林法有，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班娘子不免去查了下其他路径是否能得到这个淆水，发现不太可能。”
班悟认真点头，眼里似乎还隐含着泪。就因为这个淆水，她的人现在还被肆渡津暗刑司指挥使左临翀缠着，比那粘人的鼻涕还恶心人！
“我有点脑子不够用。”任靖捋顺整个事情脉络之后，仿佛整个人被掏空了一样。
陆之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发现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