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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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与岁带他的小可怜上了悬浮车，准备把人送去医院，安心养神。
校内好奇的路人频频回首，有的顺手拍照，把这个热门的新生照片发上星网账号，不带恶意地感慨今天遇见了风云人物。
谢与岁目睹一切，转过头，把扶苒拉到座椅上，撑着脸笑：“你这张脸可是被人记住了。”
扶苒“嗯”了一声，他已经忘了之前自己多抗拒摄像头，除了些许排斥，并没有多少感想。
毕竟这影响不了他的生活，世界上不缺夺冠的学生，星网年年有新人，即使现在短暂热门，过段时间“叶银”这朵小浪花依旧会消失在奔流不息的舆论浪潮中，被遗忘。
“怎么情绪这么差？”
太安静，谢与岁开始观察扶苒，随后从他平静疏离的脸上读出了很轻微的自闭。
扶苒：“没什么。”
他的情绪一向不多，毕竟一个浓人再怎么自我催眠也不能成为淡人，但谢与岁读到的想法也没错，他能轻易捕捉扶苒的每一个瞬间。
谢与岁：“真不告诉我？那我们先说正事。”
……不通人情的家伙。
扶苒一双漆黑的眼睛从窗户转移到他脸上，语调轻幽，带着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怨气。
“我觉得我是个正常人，不需要接受心理治疗，也不需要分化。”
现在事情乱成一团了，发展太快，扶苒还有很多东西没理清，他不想要做逃兵，他接受默默无闻的退场，但不接受留下一片烂摊子后挥挥衣袖走人。
扶苒清醒过来，尝试说服谢与岁：“在你突然出现之前，我的一切都很正常，我可以轻易让周围的人对我产生好感，同时我不违法，不乱纪，生活井然有序，到点吃饭到点睡觉，学业顺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正常。”
“因为我有做日记的习惯吗？写日记没什么不正常的，我也没写很糟的事情。”
“除了你之外，我身边有一个人说我不对吗？”
对于他的灵魂之问，谢与岁有不同看法，“不久前你朝我崩溃大叫，这就忘了？”
扶苒严谨纠正：“是以比正常音量稍大一点的声音，对你无礼的行为做出正确沟通。”
实际上扶苒现在回忆起自己的行为，也不理解他当时怎么那么那么容易生气，他也不是真讨厌谢与岁，这违背他自己的认知。
好像就是，突然暴躁。
这样想来，他有点对不起谢与岁，别人嘴欠他只会无视，谢与岁嘴欠却要被还嘴。
但，生气还需要反省吗？是人都会生气，就像下雨有人会无理由哭，下雪有人会无理由笑，情绪本就不需要理由，尤其是他没伤到任何人。
哄好了自己，扶苒坚定道：“我的脑子没问题，即使是我最生气的时候，也没有说污言秽语对你人身攻击，我的话都很克制，你不赞同吗？”
……怎么又在解释。
扶苒觉得自己不该这样的，虽然不愿承认，但他确实不爱——或者说不屑，去改变别人的看法，他尊重所有人的想法与命运，聪明的愚蠢的，所以他只会冷静判断，笑着敷衍。
一定是中邪了。
谢与岁不与他争论，而是把话题重新引到正确方向：“行行行，别撒娇了，我们真有正事。”
撒娇？？！
轻易被搅乱脑子，扶苒放弃，放弃与这人沟通，以免出现又一场无谓的争吵。
他决定闭麦。
……今天有点不在状态，才会被人带着走，下次醒了再辩，他不会输。
扶苒面前的谢与岁，幼稚，嘴毒；
谢与岁面前的扶苒，更有“人味”。
——即使是无意识的。
“要处理的事挺多，大部分不太重要。”谢与岁划着光脑。
“第一是让‘叶银’合理消失，这个退学再补一些返乡证据就行。然后是你的身体，需要预留时间尽早安排分化。我们还需要你去接触星盗，这事排在分化后暂且不提。还有就是你的家族，找个合适时间做完清理再回归，民众之间也要做相应预热，暴露的脸是个问题但我能解决……宿舍的猫就安排给机器人养，虽然我没证据，但它不是什么好东西。”
“至于传播谣言的康丽丝，”他重重冷哼，“一个蹦哒的小丑，我来处理。”
扶苒忽然说：“我在你面前很狼狈。”
谢与岁高兴挑眉：“那太好了。”
“你真是……”扶苒叹气，“总之谢了。”
谢与岁翘起二郎腿，在扶苒淡淡的注视下没坚持两秒，不自在地换个姿势，坐端正点，轻哼。
“说到狼狈，我在你面前才狼狈吧？前几天给你看了不少笑话，谁能相信我威风堂堂的帝……”
他及时住嘴，“相信我这般神秘莫测、背景深厚、矜持优雅贵气的超级天才被你当成一个戏多的演技废物。”
当初救赎系统让他好好演，谢与岁不上心，毕竟扶苒迟早要想起一切，到时候谎言越多反噬越多，他一开始就想不如搞砸一切摊开讲……顺便看一下扶苒的反应。
这是谢与岁认为的最合适的方法，小小扶苒，轻松拿捏。
扶苒：“哦。”无法反驳。
谢与岁听了就笑，“只要你认真，什么都难不倒你。”
扶苒微微颔首，并不推辞：“嗯。”
谢与岁没话找话说了很久，扶苒有一搭没一搭随便应和，说到某个话题时谢与岁突然停下，对着扶苒的黑色眼睛说：“眼睛难不难受？”
于是顺理成章地，他们取来眼药液，卸掉黑色美瞳，掬一捧冷水浇到脸上。等真正平复的扶苒眨动眼睫，一滴清水就此坠落，从他剔透的眼眸滑至下巴尖尖，消失不见。
镜子面前的人，坚定，温和，强大。
谢与岁偷偷看着这样的扶苒，目不转睛。
“吵架可以留到明天，今天勉勉强强给你一个拥抱，你就乐吧。”
扶苒：“一边去。”
谢与岁：“哼，不识好歹。”
*
可能是今天阳光太好，谢与岁的心泡进暖融融的温水里，歪在椅子上的姿态嚣张，人却气定神闲。
把扶苒放进休养所后，他心情不赖。
救赎系统：【哥，我悟了，你才是最了解反派的人，之前都是我的错】
“别叫他反派。”
他懒洋洋反驳。
系统：【差不多，现在他喜欢你，你喜欢他，我们稳了】
谢与岁：“首先，他没开窍，其次，我不喜欢他，最后，扶苒不是反派。”
【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他吗】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当然你不一定是错的，我可能喜欢他，也可能不喜欢，取决于你说的感情类型，还有我当下的心理状态，万事没有绝对，这是个无聊的话题，谁知道呢。”
【哥，我不是你属下，你说话的那套别用在我身上】
“知道就闭嘴。”
到点了，谢与岁把头一扭，伸腿踢开椅子去找扶苒亲爸。他现在正忙着，前途可期，才懒得和系统说话。
纯纯浪费时间。
系统不能就这样放他走，任务眼看着就要柳暗花明，它希望宿主继续鼓劲，找到反派直捣黄龙，于是它想着之前对扶苒说话时宿主的耐心，刚想吹嘘——
“最好别吵我。”
作为一名合格的帝国太子，谢与岁熟练掌握各色说话的艺术。
如花里胡哨的颂祷词、简明扼要的命令词、激昂人心的鞭策词、博取人心的卖惨词等，还擅长绕弯打旋，笑里藏刀……当然这些扶苒以前也会，只是很少用，他觉得假。
但真正的谢与岁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系统再拉着他说话，会烦。
系统果断换了路子：【人家觉得扶苒确实厉害呢，失忆后风光考上帝大，人见人爱，眼下普通学生扮猪吃虎的剧情已经走完，等您把他接走，七年之期已到，恭迎——】
谢与岁觉得自己该去洗洗脑子，系统该赔他精神损失费，“中病毒了就去治。”
【嘤】
扶苒的亲爸，位高权重的伊年尔家主，不是好糊弄的。
“回来吧——我势均力敌的对手，我并肩作战的队友。”
谢与岁低声喃喃，抬腿大步往前走去。
*
扶苒有一点亖了。
夸张说法。
其实他是快要亖了。
这是他接受治疗的第三天。
自从来到这个传说中的“皇家疗养院”，扶苒住进了自己的单间，这里窗明几净，鸟语花香，他被勒令不许出门、不能挑食、定时扎针等。
扶苒自然不会接受，但在他反抗之前——这里的护士们就光明正大给他“留门”和投喂。
机器人一般被用于相对低端的产业，雇佣人作为员工的场所都被认为是高端的、奢侈的，所以即使机器人没有感情，技术高超，不易出岔子，这所疗养院的员工也全是有感情的活人。
然后扶苒被迫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
“——扶苒少爷，您饿不饿？”
“——这里闷不闷呀，扶苒少爷，您出去转转，我们守门。”
“——少爷，我爸爸今天做了奶油甜米糕，特别好吃你快尝尝。”
“——少爷少爷！我们慢慢打针，不痛哦。”
“……”
面对那些星星眼，扶苒没有办法说出太重的话，这里的护士似乎都认识他，还特别可怜他，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总是用心软到让人害怕的眼神盯着他，一度让扶苒怀疑自己今年刚满三岁。
每当扶苒要勾起温和的笑容礼貌拒绝时，护士都会哗啦一下散开，捂住耳朵不听不听，指着那些小蛋糕、小玩具，或者虚掩的门，然后远远地朝他加油打气。
这对吗？
堂堂皇家疗养院，竟这般没有规矩，气煞人也。
这段时间，如果扶苒做梦，梦里必有那句熟悉的拖着声音的“少爷——”。
“……少爷，您过来吃药啦。”
又到了吃药时间，护士姐姐笑容满面推着小车串门。
扶苒睁开无神的双眼，有气无力坐直身体，“知道了。”
可恶，怎会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