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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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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网球没打成,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电击治疗给打断了。程子焱提出今天补上,可迟煦担心虎妞一个鸟在家,哪儿都不想去。
程子焱不希望迟煦对虎妞太过关注,因为现在他投入的感情越多,到虎妞被放飞的那天他就会越痛苦。程子焱好说歹说劝了半天,迟煦才勉强同意让保姆来帮忙照看虎妞。
陈放开车送他们到了一家高级私人会所内的网球馆,这里环境清幽,设施完备,只有会员才可以使用。
阳光温和地洒在红土场地上,微风轻柔地拂过面庞,带来阵阵舒爽。
程子焱拿着球拍站在底线前,仰望着天空漂浮的云朵,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幸福。
这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工作日,在这座一线城市里,数不清的人正在为了生计辛苦奔波,甚至来不及好好欣赏一下这湛蓝的天空和明媚的阳光。而原本应该坐在诊室里忙碌的他却因为迟煦的关系,可以在这里享受运动带来的快乐。虽然和迟煦一起打球也算是他工作的一部分,但能在这繁忙的世间有机会获得此等悠闲,这何尝不是一种巨大的幸运。
迟煦把球筐架到旁边,拿着几个球来到程子焱身旁。“咱们先练发球吧,记得我上次帮你纠正的问题吗?抛球要直上直下,要有足够的高度,你之前一直抛得不够高,这样就没有足够的时间把挥拍动作做完整,还有如果一个球没有抛好不要勉强去打,把它接住重新抛……”迟煦说着说着,忽然停顿下来:“程医生,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程子焱目光灼灼地望着迟煦,心中翻滚着难以言说的情愫。人真的是奇怪的生物,过去他们在一起时,迟煦也曾经试图教过他许多种运动,可当时的他却因为对这个人的厌恶而抱着强烈的逆反心理,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此刻面对迟煦的耐心教导,程子焱依然无法集中精力聆听,却不再是因为逆反,而是他的心里充满了对这个人的杂念。
“程医生?你怎么了?”迟煦又凑近了些,略显紧张地看着他。
程子焱能感觉到他淡淡的吐息,闻到他皮肤上的味道。那个曾经令他抗拒的怀抱,如今却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投身其中。程子焱煎熬地闭了闭眼睛,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事,我只是在回忆动作要领,咱们练球吧。”
两个小时的练习下来,程子焱的球技并没有飞跃式的提升,迟煦却已变成一位训练有素的教练。迟煦耐心的话语和温柔的眼神仿佛一支支无形的箭羽,不断射中程子焱胸口的靶心,让他越来越有想要投降的冲动。
球馆里自带独立淋浴间,程子焱冲好澡出来的时候,迟煦已经站在更衣室的镜子前吹头发了。他光着上身,脖子上挂着条毛巾,背部起伏鲜明的肌肉看得程子焱心猿意马。
迟煦从镜子里看到程子焱,立刻转过身来笑着说道:“程医生,我来帮你吹头发吧!”
程子焱迟疑地朝着他走过去:“不用了吧……”
迟煦伸出手轻轻攥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面前,不由分说地打开吹风机帮他吹起头发。程子焱顿时觉得自己被触碰到的手腕皮肤变得滚烫,以这里为源点,躁动的因子沿着血液流向全身,让他整个人都开始发烫。
迟煦认真地帮他吹着头发,手指温柔地穿梭在乌黑的发丝,带起的阵阵酥麻让程子焱不由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他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迟煦的胸肌上,饱满厚实的肌肉随着动作而张弛,充满了极致的诱惑。程子焱忽然觉得这一切很可笑,曾经他是那么讨厌这个人触碰自己,在他们两个关系闹得最僵的时候,每当迟煦抱着他,他的内心都会产生想要与之同归于尽的想法,当时的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对这个人心驰神往。
头发吹到半干,迟煦关掉吹风机,低头静静望着程子焱。洗发水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让气氛悄然变得暧昧。程子焱前额柔顺的发梢与长长的睫毛交织在一起,看得迟煦心醉不已。迟煦缓缓抬起手,轻轻拨开程子焱前额的发丝,手指放下时看似不经意地滑过他的面庞。
一阵令人心神颤栗的酥痒让程子焱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抬起头对上迟煦灼热的目光。四目相望间,他从那双眸子里看到了和自己心中一样的情愫。
在程子焱的注视下,迟煦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他不知所措地移开眼神,假装忙碌地把吹风机放回到架子上,却因为慌乱几次都没能放好。
程子焱走到他身边,佯装淡定地接过他手里的吹风机。手指无意中相触的一瞬间,迟煦整个人明显地抖了下,连耳朵都红透了。
“我我我……去穿穿衣服……”他结结巴巴地说着,低着头快速离开,不敢再多看程子焱一眼。
程子焱默默望着这个情窦初开少男般的迟煦,整颗心都被如浪潮般袭来的喜欢所占据。
平日里穿衣服速度按毫秒计算的迟煦,今天却在储物柜前磨磨蹭蹭了许久。一直等到他感觉自己的脸颊不再滚烫,才眼神躲闪地和程子焱一起离开了更衣室。
陈放一直在会所的休息室等他们,接到程子焱的电话后便前去取车。
程子焱和迟煦离开网球馆后,穿过一片小花园回到会所的主楼,准备到大门前和陈放汇合。
两人才刚来到前厅,就迎面看到两位身穿制服的警官在大堂经理的带领下正往里走。其中一位警官在看到程子焱的时候眼前一亮:“哎?程医生,这么巧,好久不见!”
程子焱愣了下,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和他曾经朝思暮想的人相遇。自从贺筠的案子之后,他们还一次都没有见过。之前和迟煦在一起时,程子焱是打心里不想让姜义燃见到迟煦,因为他从内心深处觉得被喜欢的人看见自己找了这么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实在太丢脸。和迟煦分手之后,他做了癌症手术,又不想让姜义燃看到自己病容残损的模样。就这样时间一点点推移,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太久,久到再也不好意思去主动联络。
“小燃,好久不见。”程子焱看着姜义燃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忽然间意识到他似乎已经有段日子没怎么想起过这个人了。那些痛彻心扉、执迷不悔的爱恋,原来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坚不可摧。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就像是没有根基的浮萍,唯一的依靠仅仅是单恋者的执念。当他与自己、与不甘和解时,那份爱恋便会被时光一点点消化,成为岁月中泛着苦涩的回忆。
再次见到这个人,程子焱甚至有些认不出来。几年的刑警生涯早已让姜义燃蜕变成为成熟稳重、果敢锐利的男人,与那个曾经让程子焱一见钟情的大男孩判若两人。他们每个人都在被时间改变,只是程子焱没有机会陪伴和见证姜义燃的成长。
“你是来这里办案吗?”程子焱看着姜义燃身上的警服问道。
姜义燃点点头:“嗯,和同事来走访一些情况。”他说完客气地向迟煦伸出手:“迟先生,你好,咱们终于见面了。”
迟煦没有去和姜义燃握手,而是盯着他问道:“你是谁?”他看着姜义燃的面容,心中猛然间生出一股强烈的敌意,那敌意来得猝不及防又全无道理,让他连最基本的礼貌都忘记了。
姜义燃并没有感到不快,而是耐心地说道:“我是姜义燃,西城分局刑警队的副队长。我们很久之前曾经通过电话,当时你正在保护程医生从贺筠那里逃出来,不过时间过去太久,你可能不记得了。”
“姜……义燃……”迟煦喃喃地默念着这个名字,总觉得它似曾相识。突然之间,那张曾经在他记忆闪回里出现过的生日贺卡浮现在脑海,卡片上面所属的名字就是“姜义燃”。
一团猛烈的妒火在心头瞬间燃起,顷刻间便呈燎原之势,迟煦想不明白那嫉妒因何而来,只是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程子焱见状赶忙向姜义燃解释道:“迟煦他之前脑袋受了点伤,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你不要见怪。”
姜义燃惊讶道:“那不是和老大那时候一样?程医生,帮人恢复记忆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程子焱微微摇头:“迟煦和周队长的具体情况不太一样,他对催眠的响应不是很好,我正在用其他方法努力帮他恢复。”
姜义燃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程医生,你那么优秀,一定能让他恢复如初的。”
姜义燃说着把目光转向迟煦,鼓励地朝他微笑着。可迟煦却并不买账,他心中莫名的敌意随着他们的交谈而变得愈发强烈,他一把紧紧抱住程子焱的手臂,像是害怕程子焱被眼前这个人给拐跑一样。
程子焱安慰地拍了拍迟煦的手背,轻声说道:“没事,别害怕,姜警官是好人。”他说完转向姜义燃:“不好意思,他现在因为失忆缺乏安全感,比较怕生,你别介意。”
姜义燃说道:“没关系的,我能理解。那我先和同事去忙了,咱们回头再联络。”
“嗯好,再见。”
程子焱淡淡地笑着,看着姜义燃和同事还有大堂经理一起消失在走廊转角。他在面对姜义燃的时候心底依然会有疼痛,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更多的只是时光流淌带来的怅然若失。
迟煦看了眼姜义燃远去的背影,再看向程子焱那依依不舍的眼神,翻江倒海的醋意疯狂涌了上来。“他是谁?”他面色阴沉地问道。
程子焱转回头看向他,平静地说道:“刚才不是介绍过了,他是姜警官。”
“我是问你,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迟煦有点气急败坏地追问道。
程子焱看出了迟煦的异常,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怕他会回忆起什么,于是云淡风轻地说道:“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已,好了,咱们赶快走吧,陈放应该在外面等着了。”
可迟煦却不依不饶地一把拽住他:“朋友?什么样的朋友?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程子焱不想激怒他,耐心答道:“就是普通朋友,他是我以前接诊的一位患者,我给他做过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就这样而已。”
没人知道程子焱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刚刚离开的那个人是他曾有过的最深刻的爱恋,可到头来他们的关系仅仅是普通朋友。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打消迟煦的疑虑,反而让他变得更加激动了。迟煦想起了陈放之前说的“程医生对每个病人都一样好”,那是他始终耿耿于怀的一件事,他无法接受自己在程子焱的心里与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而且直觉告诉他,程子焱和刚刚那个人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他攥着程子焱胳膊的手越收越紧,让程子焱痛到皱起眉头。
程子焱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有纯净,而是充满了不甘和占有欲。他知道此时的迟煦正在被隐藏在潜意识里的嫉妒心所吞噬,一点点变回曾经的那个魔鬼。这样的迟煦让他感到恐惧,只想尽快逃离,但他还是强忍着不适,耐着性子说道:“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而且已经很久没联络了。你不要多想了,咱们去吃饭好不好?”
可迟煦已经彻底被本能的直觉所支配,那团催人心肝的嫉妒之火烧得他直想要歇斯底里,毁天灭地。
“我不相信,我要去找他问清楚!”他说着就要朝姜义燃刚才去的方向走。
程子焱赶忙一把拉住他:“好了迟煦!你别闹了!姜警官正在办案,你不要去打扰他!”
迟煦变得完全不可理喻,他一边试图甩开程子焱的手,一边执意要去找姜义燃。“我不管!我就要去找他当面把话问清楚!”
程子焱拼命拉住迟煦,不想让他去给姜义燃添麻烦,可他越是阻拦迟煦就觉得自己的怀疑是正确的,说什么都想要去将事情一探究竟。就在他们不断拉扯的时候,值班保安跑过来劝阻,结果被迟煦在激动中一把推开,差一点摔倒在地。
程子焱见迟煦的状态已经到了失控的地步,终于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他一把抓起迟煦的衣领,生气地吼道:“你有完没完!你要是再这么无理取闹,从今天开始你就给我搬出去!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迟煦立刻停止了动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愤怒和委屈。他不敢相信程子焱居然为了那个人想要赶他走。
程子焱目光凛冽地盯着他:“你要么现在跟我走,要么就从我家里滚出去,你自己选!”他说完一把甩开迟煦,头也不回地朝会所大门口走去。
迟煦眼眶通红地站在原地,怨恨地看了眼姜义燃消失的方向,然后跟在程子焱身后追了过去。
陈放已经在大门外等候多时,见两人出来赶忙下车帮程子焱打开后座车门。结果程子焱却直接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迟煦赶到车边,站在副驾驶的门边一动不动地看着程子焱,眼神里写满了倔强的不服气。
两个人僵持了一阵,程子焱降下车窗对他冷冷地说道:“你坐后面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迟煦瞬间就红了眼眶,在争辩和道歉之间挣扎许久,最后一言不发地坐进了汽车后座。
陈放全程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两个人,实在想不明白怎么打个球能闹成这样。
“你们两个没事儿吧?”三个人都坐进车里后,陈放小心翼翼地问道。
迟煦抿着嘴不说话,负气地看着车窗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程子焱则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也把头转向窗外,一副不想多聊的样子。
陈放只能默默叹了口气,发动起车子朝着家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