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7、最后的合照 ...
-
严寒去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回来一看盘子里已经堆了不少程希给他夹的菜，边上还有两只小猪包。
严寒忍不住咧开嘴笑了下，挨着程希坐下来。
“好可爱。”他的筷子夹起一个精致的粉色小猪包仔细端详起来。
“可爱吧。专门给你加的。”说完，程希朝严寒挑了两下眉毛。
“感觉……”严寒好像很喜欢这个小猪造型，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它，“有点像你。”
“哈？”程希有点诧异，“我很像猪吗……”
“不是不是。”严寒赶紧摆了摆手，“我是想说，都很可爱…”
“嘿嘿。”程希伸过手去，捏了捏严寒有些发红的脸蛋。
“你看，这俩人又偷摸唠上了。”张志伟看他俩脸上都挂着笑，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张允恩。
“严寒，你以前吃过铁锅炖嘛？”郑安阳一边把刚上的宽粉下到锅里，一边对严寒说。
严寒把身子扭回来，声音依旧很轻：“没有。我们那边不吃这个。”
“那太好啦，大冬天的就要吃铁锅炖啊！我上次跟我爸妈来这家吃感觉老好吃了。”
严寒腼腆地笑了下。
“你们那边？你不是本地的啊？”徐欣雅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严寒。
“不是。我——”严寒刚想说自己的老家，就忽然停了下来，“你猜猜我是哪里人？”
“嗯……”徐欣雅手摸着下巴，思考起来。
“那你应该是南方人吧？四川？重庆？”何淑文看着严寒腼腆的样子还有细腻的脸蛋，信心满满地说。
严寒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南方的。”
“那…山东？”郑安阳也好奇起来，“你说话也没有口音，听不出来具体哪里人诶。”
严寒笑了下，轻声说：“我老家在青城。”
“哇——”几个女生几乎同时发出感叹。
程希虽然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但还是关注着严寒说的每一个字。
“可是这里和青城那么远，为什么要来这边上学呀？”
“因为我妈妈是这里人。我爸也在这边工作。小学之后，我也搬到这里来了。说起来，我也快有五六年没回过那边了。”
“这样啊——”徐欣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端详着这个和想象中的青城人完全不一样的清秀男生。
“幸好啊，我们被分到一个组了。”她低下头去，脸红扑扑的，手里握着冰可乐罐。声音快要被餐厅嘈杂的环境吞没，但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严寒，这次真的多亏了你。”
“是啊，这次真的是我高中三年考得最高的一次，虽然还不是最终结果，但起码我考到过这个分数了。这样下去，北体真的有希望！”
严寒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突然认真起来了，坐在那里有点尴尬地笑了笑，看着盘子里的小猪包小声说：“没有……还是因为你们自己很努力啊。老师还跟我夸你们了呢，说大家都特别有上进心。”
“那也是因为有你领着我们往前走啊。”
“换一个人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何淑文马上打断了严寒，语气很认真，“换一个人，我想我肯定不会像现在一样努力学的。”
“我也是！”
“严寒。”坐在旁边的程希看见严寒放在膝盖上的手又开始紧张地扣着，伸过手去握住了他有些冰冰凉凉的手指。
“你看，不是只有我觉得你很好，是大家，所有人都觉得你特别好。只有你还在挑自己毛病，对自己太苛刻了。
“大家都很努力没错，你帮了我们不少忙也不是假的。所以不用谦虚啦，如果非要说你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我觉得唯一就是你还没有学会接受赞美。”
程希声音很柔和，掌心也很温暖。他一只手在下面握着严寒紧紧攥着的手，一只胳膊搭在严寒肩膀，一抬手就能碰到严寒的脸。
严寒的脸随着他的声音一点点变红，眨巴了两下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是啊，你总是夸我们，我们一夸你你就别扭起来，不要这样嘛。”徐欣雅笑着说旁边几个女生也点了点头，脑海里回想起之前考试紧张时严寒安慰她们鼓励她们的样子。
“……嗯。”
听到严寒轻轻嗯了一下，程希搭在他肩膀的那只手也顺势抬起，轻轻捏了捏他有些温热的脸。
“我们严寒就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他用只有严寒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
“好啦！别腻歪了，这大土豆子都快煮成土豆泥了，大伙赶紧吃吧。”
“诶，我们要不要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严寒光顾着听自己加速的心跳，没注意是谁提的议。
“好啊好啊，我们设置个闹钟，然后回答问题的人拿着有闹钟的手机大家轮流问他问题，回答完就可以传给下一个人，拿着手机的时候闹钟响了的话就算输，要做大冒险哦。”张志伟喝了口汽水，一边说着一边掏出自己的手机来设定了闹钟。
“就从你开始吧！”张志伟设置完闹钟，把手机交给了严寒。
“啊，我吗？”严寒愣了一下，接过了手机。
“我先问！你有过感情经历吗？”张志伟问完，不怀好意地看了严寒一眼，大家也起哄起来。
“没有。”严寒笑了下，很快回答了问题。
“喜欢的人呢？也没有过吗？”郑安阳接着问。
“也没有。”
“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张允恩很好奇似的，两个胳膊撑在桌子上看着严寒。
“嗯…和我爸吵架吧。”严寒不痛不痒地说着，程希却听得很认真。
原来那天，他眼眶红红的不是因为寒风，是因为跟父亲吵架了啊。一定很不好受吧，还要在我面前装作无事发生一样。
“最喜欢自己身上哪一点？必须说一个。”徐欣雅问。
“啊…”这个问题好像真的把严寒问住了一样，他脑袋里一下子想起来的全是自己不好的地方。他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才犹犹豫豫地说：“我比较喜欢自己安静吧。嗯。”
“那你最接受不了别人的哪种行为？”何淑文问。
“我最受不了…傲慢，看不起别人的人吧。”严寒回答完，把手机交给了旁边的程希。
“这样啊…那崔煦属于天天踩在你雷区了啊。”何淑文眨了眨眼睛，看着严寒。
“其实也不算吧。他想使坏的心太明显了。我受不了的是那种高高在上，自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就觉得除了他以为的所有人都很可怜的人。”严寒说着，脑袋里满是严缚俯视着他的冷酷眼神。
“好啦，该程希了。”严寒笑了一下，小声说。
“你会因为什么而喜欢上一个人？”程希眼睛盯着严寒，好像要把他看穿一样。
“……安全感吧。”
回答完，程希的眼睛还没有挪走，严寒慌慌张张地把手机交给他，小声说了句：“好啦，我的回合结束了。该你了。”
“来吧！”程希挪开了眼神。
“程希找过几个对象？”张志伟笑着问。
“你咋这么在意别人的情感经历啊？我没找过。”
“骗人的吧？你咋可能没找过。喜欢的人呢？”郑安阳噗嗤一下笑出来，笑得程希一脸懵。
“你俩啥意思？真没找过啊。喜欢的人…到是有。”
“谁啊？描述一下也行！”张允恩都快站起来了，声音很激动，一脸看戏的表情。
“他…头发长长的，性格很好，有点像小狗…温柔，可爱。就这样。”程希说着，脸都憋红了，不敢往严寒看，只能一个劲希望大家听不出来。
“这…哪个班女生啊。”张志伟咬了一口玉米饼，一脸不解。
“好了好了，下一个问题。”
看着程希红着脸的模样，严寒眼神却变得落寞起来。
原来你有喜欢的人啊。
是女生吗？应该是吧。
……可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讲过呢？搞得我还以为你也——
严寒几乎没听清后面的问题，他的心里下起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掩盖了大家的声音。
“严寒，该你了。”程希看他发呆，轻轻对他说。
“啊，哦。”严寒还没缓过来，脑袋里一团乱。
“如果…你不得已要离开你喜欢的人，你会选择和他实话实说，还是撒个小谎？”
严寒的问题问得很具体，程希一下有点懵住了，摸着下巴思考起来。
“嗯…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我可能会撒个小谎吧，撒一个不会伤害到对方的谎。
“好啦，给你。”回答完，程希就把手机交给了旁边的张志伟。
“……”
你和我想的一样呢。
可是我不太确定，我的谎言能不能不伤害到你。
严寒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保持着微笑，程希时不时会转过来和他说两句悄悄话，他也假装平静地回复着，实际上他脑袋里被乱七八糟的想法填满了，昏昏沉沉地好像快要晕倒了。
提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后，大家也差不多吃饱了，准备各回各家去。
“我们，拍张合照吧？”店门口，程希给发愣的严寒拉好拉链，朝大家说。
“因为我可能，不能陪大家高考了…”
“好！”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只有严寒没说话，依依不舍地盯着眼前的人，鬼使神差地拉住了面前人的手。
“怎么了？”程希关切地看着严寒，弯了弯腰轻声问他。他表情很别扭，瞳孔有些颤抖，好像快要哭出来一样。
他的感觉没错，要不是严寒极力忍着，眼泪又要啪嗒啪嗒掉出来了。
“……没事。”严寒低下了头松开了程希的手。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了。
我会内疚离开你的。
张志伟进去拉来一个店员请他帮忙拍照，其他几个人则研究着站位。
张志伟非要和程希严寒站在一起，最后被郑安阳拉了下来说：“人家俩人好好的你就别上去荡害了呗。”
七个人站在三层台阶，最下面的台阶上是张志伟跟郑安阳，他俩一个双手比耶，一个摆出体育生标准抱臂姿势。
第二层台阶是程希和严寒，程希胳膊搭在他肩膀，伸手把他脑袋轻轻按倒在自己肩头，严寒则俩只手握在一起，垂在下面，像拍毕业照一样乖乖站着。
第三层台阶是三个女生，张允恩和何淑文站在两边，在程希和严寒头顶比了个大大的爱心，徐欣雅站在中间，两只手托着脸颊。
“准备好哦，一、二、三————”
七张青春可爱的笑脸定格在这一刻。
如果时间也能定格在此刻，该有多幸福。严寒心里这样想着，匆匆撇了一眼合照之后，眼神就停在了面前那个炙热的人身上。
想要用眼睛刻下他的样子，好让大脑慢一点忘记他。
我还能再这样和你在一起多久？
我们会分开多久？
分开以后，我们还会再见吗？
再见后，你还会认得我吗？
严寒偷偷掉了两滴眼泪，趁程希还没发现之前抹掉了。
“你刚刚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想重新回答一下。”
送走几个女生之后，严寒和程希坐上了回学校的车。
他们没有坐上秋千，因为坐上去就没法牵着手了。树林里漆黑一片，但有彼此在也显得十分温暖。
“我想我不会和喜欢的人分开。”程希继续说着，严寒也听得很认真。
“哪有那么多不得已的苦衷，我不管怎样都不会离开。我们好不容易才碰到的，怎么能那么轻易就分开？
“如果非要走，即使最后一秒我也要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我有多喜欢他。
“然后等形势不那么不得已了，再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不管过去了多久，不管他还记不记得我，我一定要回到他身边。”
说完，程希停下来，看着严寒的眼睛。即使光线很暗，依旧能看清他黑亮亮的眼眸，看清他清秀的目光也在注视自己。今天晚上他的眼睛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亮。
“嗯。”
严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庆幸着现在天色很晚了，即使自己脸色很难看，眼眶里堆满了明亮的泪珠也看不清。他勉强挤出来一个微笑，从嗓子里发出闷闷的一声嗯。
可是程希，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不得已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