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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意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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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盛装浓彩出现在程玥面前，我踮了踮脚，努力适应着鞋跟的高度。他看到我，远远地已经笑弯了眼角。
“谢谢。”我走上前攀住他的手腕。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谢？”
“你的表情给了我自信。”
他笑了，探过头在我耳边低语：“你很美。”
“我知道。”我们相视一笑，我挽住他的手臂一同步入会场。
程母看到我的那刻怔了一下，立刻换上笑脸，“小步来了呀。”她说着，很自然地将我的手从程玥胳膊上拿开，牵到自己手上，然后冲程玥说：
“你蒋叔叔在那边，去打个招呼。”
蒋先生和程叔叔站在一起，蒋思楠在她爸爸身侧。我们走上前，程母热情地打招呼向蒋先生介绍自己的儿子。
“这就是我那不省心的儿子。小玥，这是你蒋叔叔的女儿，叫蒋——”
“思楠，思念的思楠木的楠。阿姨，我和程玥认识。”
“是的，”程玥赶紧解释，“我和她之前都是学生会的，所以有过些接触。”
“那以后可以多接触接触，既是同学又是同事，一定有不少共同话题。”程母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蒋先生和程叔叔一旁随声附和着，仿佛这门亲事已经可以定下了。
我站在一旁像个透明人，留下或是离开都不合适。
此时，蒋思楠主动冲我打招呼，“沈步，今天很漂亮。”
“谢谢，你也很美。”
好官方的对白，但至少，她有看到我的尴尬。
“楠楠，这位是你的朋友？”蒋先生不明状况，开口问道。
程母忙抢答说：“她是我的干女儿。”干女儿？我从未记得有过这样的认亲仪式。“不过，你和思楠也认识啊？”
“见过两次。这件礼服还是思楠姐帮我选的呢。”
“是吗？”我没想到，我的回答开启了新一轮对蒋思楠的夸奖。“思楠不愧是大家闺秀，审美就是好。这件礼服多衬我家小步！思楠性格也好，一看就热情开朗，不像我家程玥，闷嘴的葫芦，尤其对女生，都不知道怎么张嘴。我跟他爸还担心，他这样以后都找不到女朋友呢。”
程玥闷？那你是不知道开了嘴的葫芦有多能装？不过，程母这下先是澄清了我和程玥的关系，又给他立了洁身自好的人设。我悄悄瞟着程玥，他的表情很是不耐，不过刻意忍着。
“小玥，你照顾好思楠。我带小步去那边认识几个朋友。”
这就要支开我留他们独处？我悄悄在程玥的手背上拍了拍，示意他隐忍，毕竟今天的场合还是要顾及大家的面子，何况蒋思楠也没有错。
程母拉着我离开，说是给我介绍一些人脉认识，无非见人就宣告我义女的身份。我没有反驳，逐一笑脸相对，她大概会觉得我软弱好拿捏吧。
周围没人的时候，她问我：“小步，最近忙什么呢？”
“嗯，论文还有实习。快毕业了，我想多积累点经验。”
“那你毕业有什么打算？”
“找工作吧。通过这段时间的实习，我发现我的就业前景还不错，阿姨就放心吧。”
“你不想继续读书吗？说实话，要不是程玥他爸爸身体不好，压力实在太大，我也想让程玥再读个两年的。你和他不同，不用着急工作。”
“阿姨是想让我考研？”
“我是觉得你的专业应该出去开开眼界，出国读研。你要是愿意，阿姨这就帮你联系国外的学校。”
“阿姨，这些年承蒙您和叔叔的照顾，我已经很感激了，我现在只想早点工作，报答你们。”其实，程母，你想让我远离程玥大可以直接些，你这样既全了照顾故友遗孤的名声，又为商业联姻扫清障碍，还想顺道赚取一颗感恩的心，商人逐利，果然算得精明。
那一晚，灯火通明，人群熙攘，我却觉得世界孤独只剩我一人。
离开的时候，我酒意阑珊，迷离醉眼打量着身旁的人，手指不听话地摩挲上他的胸膛。
程玥有着多年的击剑经历，国家二级运动员，要不是后来程叔叔让他专心学业，说不定还有机会进国家队呢。他的身材仅凭触感就已经让人浮想联翩。
“乖，别乱动。咱们回家。”他轻声哄着。
车子发动的时候，透过车窗我看到程母铁青的脸。
一路上，我借着酒意对程玥上下其手。
“你的脸怎么这么烫啊？这里一跳一跳的，偷偷藏东西了？让我看看！”
“别这样，乖，别闹！停下来！不是这里，不可以。别乱来！再不听话就——”
一个转弯，车子驶进别墅区，我顺势翻身霎那间占据了上风。自上而下，四目对视，他的呼吸和心跳都越发急促。
“王叔，停车！”
司机老王估计也没见过这阵仗，他赶紧停车，开门躲到了车外。
“步步，这可是你主动的。”程玥最后的理智迷失在这句话里。
他突然揽住我的腰，一手托着我的脖颈，风暴来得如此突然而猛烈。我可以想象，一会儿当程母和程叔的车经过这里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
沈步，这就是你要的吗？不是说你们的感情不是赌气，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你把程玥当做了什么？把自己当做了什么？又把这份感情置于何地？
当最后一道防线就要被攻破的时候，我怂了。我不惧怕暴风骤雨，我只是不想清醒的时候后悔。
“不，不行！这里不可以。”我好像突然酒醒，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程玥。
□□霎时间化作内疚，“对不起，是我不好。”这个时候，他竟然首先想到的是道歉。
我慌张地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往外跑去。身后被他一把抱住，带着体温的外套包裹住我的身体。
“我以后不乱喝酒了。”我怯怯地说道。
他笑了，宠溺又无奈，还有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们牵手散步往回走，小风一吹醉意全消。
进家门的时候，程叔和程母已经回来了。我无法忘记，程母站在楼梯上，自上而下看向我的眼神。我感觉她已经快要忍不下去了，但最后，端庄得体还是战胜了真情实感。
“小玥，你爸爸在书房，找你有事情聊。小步，你——也早点休息吧。”
手机弹出提醒，明天是爸爸的探视日。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程玥，第二天一早避开所有人，独自搭车出发了。
爸爸的白头发又多了不少，人也更加清瘦，唯有眼睛依旧明亮。他一见到我就问长问短，喋喋不休地说他因为表现良好已经获准减刑，再有五年就能出来了，然后就是关心我的生活、学习，还问我：
“你快要毕业了吧？有和程玥商量什么时候结婚吗？”
结婚？我和程玥交往以及求婚的事他不可能知道，却为何会这么问？
“爸，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和程玥结婚？”
“你俩打小就好，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你编了个花冠送给程玥，说以后要嫁给他。”
“小时候的玩笑话，还能当真呀？”
“可程玥对你好是真的。从小到大他事事依着你，让着你，我和你程叔都看得出他喜欢你。要我说，毕业就结婚，叫那个什么，从校服到婚纱，多好。”
“这么多年了，人是会变的，小时候好长大了未必好，现在喜欢，结了婚也未必会继续喜欢。万一，程玥他不想娶我呢？再或者，程叔叔程母对儿媳妇的人选有其他考量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程玥欺负你了？他有别人了？”
“没有，程玥他很好，没有欺负我也没有喜欢别人。”
“那是程家欺负你了？他们嫌弃你了？”
“不是。只不过，程叔叔这两年的生意做得很大，他们选儿媳妇不要看门当户对吗？”
“屁话！我女儿这么优秀，我们沈家当年也是陵城数得上名号的，怎么跟他们程家不算门当户对了？囡囡，你给爸爸说实话，程家是不是嫌弃你不想让程玥娶你？他们谁要敢动歪心思，让他来见我。我虽然出不去也一样能帮你出这口气！”
“爸，都没有的事，我只是假设，大概是我自己没有自信。”
“囡囡，是爸爸做错事连累了你。但你千万不要因此感到自卑，你的好像金子一样，只要眼不瞎都能看到。程玥也是个好孩子，你们两小无猜，知根知底，最是般配，不存在谁高攀谁。好好处，爸爸不能参加你们的婚礼，到时候给我带点喜糖，沾沾你们的喜气。”
其实，每次来这里听他絮叨，我都会觉得自己已经不恨他了。不能当外交官是我的遗憾，但十年牢狱，他的遗憾应该更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