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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童年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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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先生您好,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您,我是边若瑜女士生前委托的私人律师关旻。目前,边女士遗嘱的执行事项由我所负责,今天过来,就是和您确认一下必要的法定程序和继承安排。”
关旻接到汤睦的回电就带助理赶来了华尔道夫酒店,她知道这些上层人士的时间都不好约,而且现下翊执接班人的话题正处于舆论中央,她有预感,边女士的遗嘱将成为改变风向的关键。
“你好,关律师,请坐。”边峣示意对方在沙发坐下。
汤睦要帮他们倒水,边峣说不用,让他带着保镖一起在套房门外等着。
“边先生,接下来的谈话我们将进行录音,用于法律存档。您是否方便呢?”关旻的助理从公文包中拿出一支录音笔,放在沙发前的小桌上。
“好的,没问题。”
得到边峣的允诺后,助理按下录音键。而后关旻程式化地交代了时间、律师身份及沟通事项,最后向边峣询问:“请问您是否知情并同意录音?”
“同意。”边峣靠在沙发上,懒懒地应着,等待律师的下一步。
“接下来我会对边若瑜女士的遗嘱做一个简单说明。首先是流动资产,边女士的银行存款主要涉及五家银行,这部分资金数额较大,根据遗嘱第三条,部分存款设有专项用途,需用于慈善基金账户,该部分不计入个人继承份额。
“另外,公司股权部分。根据遗嘱第四条,边若瑜女士在翊执医药持有27%的A类股和78%的B类股,该部分股权指定由您继承。但由于公司章程规定股权继承需经董事会备案,我这边建议您授权我所代为办理相关手续……”
除了存款和股权,还有股票、基金、信托收益权和房产,边若瑜几乎把全部身家都给了边峣。关律师用克制平直的语气,陈述着一笔堪称惊人的巨额遗产,而被它砸中的豪门继承人却始终不动神色,眼底没有半分喜悦。
“以上就是边若瑜女士遗嘱的一个简要说明,边先生还有什么疑问吗?”
边峣垂眸不知在思索什么,关旻借机打量起对面这个外形出挑的Alpha。浓眉、高鼻梁,一张很有侵略感的脸,但不知是服装风格影响,还是天生的气质所致,身为Omega的关旻坐在他对面一米的距离,却不会有任何不舒适的感觉。而这种不适感,在律所这种S级Alpha聚集的精英环境中,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产生。
“遗嘱是什么时候公证的?”边峣问。
“5月21日。”
“5月21日……”Alpha沉思了片刻,“她有跟你说什么吗?”
这是一个与遗嘱本身无关的问题,关旻对此有丰富的应对经验,往往都是摆出律师的职业态度,稍带些安抚的语气,说一句“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受保密义务约束,涉及个人隐私及非遗嘱事项的部分,不方便透露”就行。但是面对边峣此刻看过来的眼神,关旻觉得对方应该很难被这样的话术打发。
关旻停顿思考的时间其实很短,然而边峣却敏锐察觉到她的为难,说了句“没关系”,让关旻继续推进流程。
“好的,我稍后会通过邮件发送正式的遗嘱概要和办理清单,请……”
关旻的话还没说完,东侧的房间传来一声“哎呦”。房门打开的小缝中,一个瘦薄的青年跪着摔在地上,意识到自己的动静后,讪笑着把脸埋进膝盖,两只脚踩着细碎的步子挪回了房内。
门锁“咔哒”轻响,门又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没事,”边峣收回视线,又看向一旁满脸好奇的助理,“现在可以关录音了吗?”
“哦,是的,可以了。”小助理赶忙关了录音。
关旻该说的都说了,现下这状况显然不适合多待,遂起身客套了几句,就带着助理离开了。
出套间时,关旻看到站在门外的几个黑衣保镖重新进了房间,大概是为了看守卧房里那个青年的。她想到偶然间听闻的坊间八卦,说边峣作风浪荡,姐姐的遗产还没到手,就已经带着个Omega出入酒店,夜夜笙歌。现在想来,却透露着古怪。
边峣这两天忙得晕头转向,还不知道自己平白无故又多了条绯闻。更何况房里还住了一只爱偷听又掩耳盗铃的狗,已经足够他心烦的了。
他推开侧卧的门,只见床上被子隆起,纪寓安躺在中间一动不动,装出睡着的模样。边峣走过去,看到床头柜上散落的零食包装,很是嫌弃地撇了撇嘴,不愿再靠近。
于是隔了一点距离,居高临下地对着那团隆起的被子发话:“看来得跟Tom纠正一下,又不是养宠物狗,还要喂零食。”
床上的被子一动不动,连褶皱都没有变化分毫。
边峣唇角勾起,可能是想到纪寓安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又坏心地补了一句:“关一只小野狗而已,饿不死就行了。”
雪白的被子传出窸窣声响,似乎是里面的人抖了下身子。
之后几天,边峣都忙着处理遗嘱,没时间问责纪寓安的偷听行为,只是通知汤睦剥夺了纪寓安的零食。
办理遗嘱继承的公证材料期间,网络上关于边若瑜自杀的讨论逐渐转移到边峣身上。对于这个早年就移居国外,一心扑在艺术创作上的Alpha,舆论几乎是一边倒的不认可,都觉得如果边峣真的上位掌权,那翊执医药也差不多要走下坡路了。更有甚者,像模像样地编造所谓的豪门风云,暗指边若瑜的死亡与边峣有关。
这是一场权利争夺前的舆论战,以王鑫旸为代表的公司高层担心自己的地位不稳,于是用点不入流的小伎俩试探边峣,作为博弈正式开始前的开胃菜。
庞盛对此表示担忧,他提醒边峣需要适度压制舆论,避免进一步发酵影响他股权继承的进度。边峣却不甚关心,他看不上这盘小菜,也不觉得王鑫旸有本事从他嘴里抢走一块肉。
公司是边若瑜给他的,立下遗嘱,托付庞盛,为的就是帮助边峣顺利掌权。边峣当然要接下,不仅接下,还要守护住、运作好,才能对得起姐姐的苦心。当然,归根结底,边峣只是想知道边若瑜做这一切为的是什么,她的死亡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庞盛那边提供了情报商的联系方式,边峣因为需要跟关律去走遗产继承的流程,所以让汤睦一个人前往沟通,交代重点调查与裴振宁来往密切的人员,以及积荣科技的合作企业。这件事必须要尽快,裴振宁消失近一个月,不可能跟姐姐的死没有半点关系。
边峣从关旻那里拿到了一份遗嘱副本,也是在这时候他才清晰知晓边若瑜遗产的具体金额和数量规模。而这中间,银行存款的金额引起了边峣的注意——五家银行的存款金额均为427,578,882.6元。
绝不可能是巧合,更像是在传达某种信息。
霎时间,边峣回忆起小时候跟边若瑜玩的那些数字游戏。在没有父母陪伴的时刻,边若瑜常常会拿出一册数独题集,带着他在81个方正的格子内,用计算推理打发时间。
边若瑜天生对数字有一种迷恋,她喜欢计算、喜欢魔方、喜欢密码编译,她的数学成绩永远名列前茅,把很多被老师夸赞的Alpha都比下去。
边峣在这方面跟她相反,他不喜欢数学,对数字也没有边若瑜的那种敏锐度。但幼时的他,总是怀着些许对姐姐的崇拜和依恋,心甘情愿地黏在边若瑜身边,用铅笔不厌其烦地在方格内写下数字。
也是在那时,边若瑜创造了一套数字密码,那是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的童年秘密。
“掉头,去郑家老宅。”边峣对司机说。
宾利在路口迅疾掉头,向着郑宅飞速前进。边峣心中一阵翻涌,他预感到自己即将破开眼前的混乱,抓住姐姐留给她的唯一线索。
汤睦在这时打来电话,边峣以为他是要汇报调查裴振宁的事情,结果说的却是“纪先生不见了”。
边峣感到荒谬,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看不住一个说晕就晕的病秧子。他方才差点要通畅的心境又淤堵起来:“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我在外面谈事情,今天的咨询是保镖带去的。咨询结束,纪先生说要去下洗手间,保镖等在门外,等了很久都没出来,才意识到不对。进洗手间一看,才发现窗户开着,纪先生从三楼逃走了。”
边峣听到这倒是放宽了心,吩咐道:“查一下心理服务中心和附近的监控,他身上没钱没证件,跑不远的。”又觉得自己真是小看了纪寓安,人看着软绵绵的,三层楼倒是说跳就跳。
“已经在查了,纪先生应该是从二楼的一处平台下去,然后从后门绕道离开,平台上有新添的碎砖痕迹。他似乎有意避开了监控,之后的行踪暂时还没有线索,需要一些时间……”
“不用了,”边峣打断他,“已经找到了。”
边峣望着远处那个挂在铁门上艰难蛄蛹的身影,阴恻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不是该把他绑起来?”
司机和电话对面的汤睦俱是心头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