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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71章 ...

  •   大夫过来的时候,沈清寒的衣服都已经被这血水染透了大半。

      莫南风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毫无预兆的大口大口呕起鲜血来。

      他整个人的神智混沌不清,要不是司马卫侯抓住了那双手,一阵一阵往人体内渡去不少内力,这时候怕是早也就咽了气。

      老大夫赶来将人一瞧,行走江湖多年也让他非常有经验的一眼就判定这是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所致,于是放下自己手里的药箱,老大夫忙说,“你们尽快去准备些热水来,小公子这内伤耽误不得,老夫要立即给他施针热敷才可。”

      顾则笑接收了司马卫侯给的信号,他伸手扯着沈清寒的袖子往外走去,“小仙子,要不我们还是出去等吧,你看这里头人多的很,咱们堵在这儿多耽误事儿啊。”

      沈清寒的步子有些虚浮,他是不太能理解被嬴嗣音动手打过之后的这件事情到底有多可怕,他只知道莫南风伤的很重,重到可能会死的地步。

      …………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莫南风死。

      人出房门的时候又被绊了一跤,沈清寒摔在地上,顾则笑伸手想扶却被他用力推开。

      莫南风刚刚一口接一口的血水吐的他心尖儿都跟着在颤,害怕的直发抖,沈清寒没办法面对,可也没办法离开,一想到这些祸事都是因自己而起的当下,他就恨不得嬴嗣音那一拳一拳都直接打到他的身上来才好。

      莫南风又有什么罪?

      “小仙子。”顾则笑轻轻唤他一声。

      沈清寒却不理人,扑到在地的那个瞬间他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爬起来正身跪好,这时候双手合十,虔诚祷告,拜天拜地恨不得把这满天神佛通通给拜下个遍。

      顾则笑看这场面心里也不大痛快,他是不相信什么神鬼之说的,可是这时候也没有其他法子,只好乖乖坐到这小仙子的身边陪着,并小声安抚一句,“放心吧小仙子,你朋友会没事的,他会活下来的。”

      府上折腾足足一整日,莫南风才算勉强保下一条命来,司马卫侯不能见死不救没办法耗了内力,这时候同样也只能虚弱无力的躺靠在床榻之上。

      他骂道,“他娘的,以前嬴嗣音受伤老子都没舍得给他渡气,今天跟咱们冀北无亲无故的一个毛头小子要死,居然耗了老子这么多内力?”

      宁嘉容端了一碗刚熬出锅的千年人参汤来这坐下,“省点儿力气吧,这几日侯爷不在家,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还得由你照料呢。”

      司马卫侯听见这话,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正巧顾则笑那边儿结束了过来,见那孩子一推门,他便忙问。

      “小仙子那边儿怎么样了?”

      顾则笑合上房门,他丧气的摇了摇头说,“不怎么好,而且他根本就不和我说话。”

      “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啊。”宁嘉容也弄不清楚,他只是抱怨,“不过你也是,这种时候能让他走吗?留下一堆烂摊子,一件麻烦事都解决不了,要我说你俩这心可也是真够大的。”

      司马卫侯仰头服下人参汤,体内紊乱的气息逐渐恢复下来,“我能怎么办,他自个儿要走我还能拦得住?而且人自己也说了,这件事情他必须冷静下来才可以处理,他说他需要冷静,沈清寒也需要冷静,这一次人家要走就走,要留就留,他绝不横加干涉。”

      宁嘉容无语,他摇了摇手里的扇子说,“折腾这么久闹这一出,白痴吗这不是。”

      司马卫侯对这个评价表示认可,他说,“同意。”

      俩人击了个掌,宁嘉容那边没掌握好力道,司马卫侯虚弱的身子被人推着往后倒了些,他愤愤道,“我不管了,明天再有渡气这活儿,你们几个轮着去,咱们一人倒一天,不管怎么样,必须保着这人的命到嬴嗣音回来。”

      冀北的人别的不行,就讲义气这点没得说。

      司马卫侯、宁嘉容、巨渊、就连顾则笑这小孩儿都给硬塞了进来,大家一人一天轮番儿的去保那莫南风的小命。

      也是出了成效,到第九天的时候,司马卫侯刚出了一身冷汗,漠北那混小子的眼皮颤啊颤的颤了半天,竟然还真就磨磨蹭蹭的给睁开了。

      “欸,欸欸欸。”司马卫侯惊喜着、激动着,他正打算招呼人,在一旁添茶的沈清寒倒是眼耳清明的率先发现了这边的响动。

      小仙子三步并作两步扑来这床边,他伸手抓住莫南风的手,激动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眼尾微红,眼瞧着就要掉些眼泪出来,自己又忙给擦掉了。

      “没事了,没事了,你醒了就好。”

      莫南风嗓子干哑的要命,他往上抬了抬手,还是问了一句,“外边,是什么声音啊。”

      “是国丧。”沈清寒说。

      嬴嗣音已经走了九天,按他的脚程应该早也就到皇都城了。

      先帝驾崩,新帝登基,还得主持发布国丧礼,他肯定忙的团团转。

      “你先别动,我去给你倒杯水来。”沈清寒摇摇脑袋,他胡乱的把那个人从自己的回忆里赶出去,倒了杯热水来又扶着莫南风坐起靠在自己身上,“你还有哪里不舒服?手能抬吗?能自己喝水吗?还是要我喂你?”

      “你喂我吧。”

      “嗯,那你张嘴。”

      沈清寒前几日还像只炸了毛的猫,一碰就得咬人的那种,结果这几日熬下来,性子又温顺回去了。

      司马卫侯瞧这两人旁若无人的腻歪,心里也替嬴嗣音觉得不怎么舒服,而且莫南风的伤势他清楚,那小子就脑袋和内脏受伤严重,嬴嗣音揍他的时候根本也没碰过他的胳膊,这怎么这会儿睁眼起来连水都喝不了还得要人喂了。

      “咳!”本着提醒的意思重重咳嗽一声,司马卫侯扇子摇的这风儿都吹到了沈清寒的脸上。

      结果那小仙子只是冷冷扫过他一眼,根本不给人任何反应,也是,从嬴嗣音走后,这祖宗就不跟他们孝文侯府的人说话了。

      司马卫侯泄了气,只好在原地坐着,他倔强的、坚持的、为了自己兄弟的幸福绝不给这两个人任何独处的机会。

      “司马哥哥。”顾则笑又眼力见儿极高的跑进门来,自从他上次知道因为自己的莽撞,所以无意透露了嬴嗣音外出的消息之后,现下开口说什么都要暂且三思而行。

      司马卫侯见他这模样就知道又有什么事儿了,于是招招手让人过来,也不避讳沈清寒,就凑了自己的耳朵过去。

      很明显,这是要说悄悄话了。

      沈清寒难得好奇的抬头往前瞧了瞧。

      “侯爷已经派人把沈家父母给送回来了,巨渊哥哥早上接到的信报,刚刚带上人马去了城门口迎接。”

      “…………”司马卫侯愣了愣,他抬手一扇子敲中顾则笑的脑袋,“这话有什么可藏的,直接说出来不就得了。”

      顾则笑抱着脑袋,他委屈的大喊,“我不是害怕不能说吗,万一你们还有别的安排呢?”

      司马卫侯站起身来,“侯爷这一趟跑皇都为了什么,你真当他去给他那混蛋爹办丧事呢?沈家长辈既然到了冀北,那还不麻溜的把人请进来当祖宗供着?”

      “沈家?”沈清寒捕获了对话的重点,他扶着莫南风坐好后才站起身来问,“是我爹娘到冀北了吗?”

      司马卫侯挑眉,他故意道,“是,沈家二老已经在侯爷的周旋下平安到达冀北,小仙子若是担心,现下也可随同在下一起前往主堂迎接。”

      沈清寒犹豫一秒,又别扭的坐下身来,“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你爹娘你也不去看看啊?”顾则笑吃惊,“前几天和侯爷闹那么厉害不就是为的这事儿吗?”

      司马卫侯拧眉揪着这小子的耳朵,“你要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顾则笑踮着脚疼的直叫唤,“别别别,耳朵都快给我扯掉啦。”

      沈家二老是入夜后才到的孝文侯府,那时候沈清寒已经照顾着莫南风休息了。

      他虽然清醒过来,但身体仍旧十分虚弱,这段时日司马卫侯几乎已经快要掏空孝文侯府的家底,什么灵芝人参、天山雪莲这样的珍贵药材全是轮番给人送上来给人当水喝。

      沈清寒自然是知道,这些人能为他,为莫南风做到这种程度,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嬴嗣音的意思。

      只是他们不该逃避。

      -

      沈清寒没有主动去接沈家二老,他知道自己心里在计较什么。

      直到后半夜父母在司马卫侯的安排下入住侯府之后,伺候的侍女一趟接着一趟连催了三遍,他这才起身前往。

      父母并未睡下,屋子里灯火通明。

      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吱呀’响了一声,沈清寒刚刚迈腿进来,母亲就朝他扑身而来。

      “孩子,我的好孩子,快让娘亲看看,瞧这小脸儿又瘦了一圈儿,这段时日真是委屈你了,在冀北一定待得不习惯吧,怎么憔悴成了这副模样?”

      母亲说话时语调里微微带着些哭腔,她低头垂泪,又抓着沈清寒的胳膊上下将人打量一遍,目光无意落在对方露出来的一截小臂之上,正要吃惊来问,沈清寒却率先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再扯过衣衫来将那痕迹盖住。

      已经整整九日,身上的伤势都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可是因为肌肤过于白皙娇嫩的缘故,红印散下之后仍旧残余了一点点淤青的颜色。

      “清寒,你在孝文侯府,受那嬴嗣音的欺负了?”

      “没有。”

      “那身上这伤?”母亲迟疑来问,虽然光线昏暗,且伤痕浅淡,可她还是一眼确认下来。

      沈清寒避身想躲,却不料端坐一旁的父亲突然察觉什么,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不由分说的拽过他手来撸起两条袖子确认之后,眼里怒火中烧又揪开这胸前的衣襟。

      胸口和锁骨处的痕迹很淡,但也隐约能见,斑驳的紫青色这样落在身上,也透露出些不可言说的暧昧和亲密。

      稍有经验的人一眼也能辨识出这是什么东西,老爷子气的一口气险些没吊上来,抬手一巴掌甩人脸上,打得这声儿震着天在响。

      “啪!”

      沈清寒的脸面被打偏至一侧,嘴里泛起些腥甜,耳朵也‘嗡嗡’叫的厉害。

      他这几日照顾着莫南风,没好好休息,也没好好吃饭,身体本来就虚弱,又挨这一耳光,脚下虚浮几步,站立不稳又摔在地上,还没等疼得过劲儿,又听人指着自己的鼻子怒骂,“伤风败俗、厚颜无耻,你们简直是,简直是,简直是丢尽了我们沈家先祖的脸面。”

      “你这老东西又发什么疯?清寒一个人被挟持在孝文侯府,孩子吃了多少苦你不问也不说,这时候反倒还把所有事情都怪在他的身上,是他愿意的吗?是他想的吗?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他不愿意?他不想?我看和嬴嗣音在一起高兴的很吧,啊?”

      “清寒,好孩子,别理你爹,他这几日一提到嬴嗣音就跟发疯了似得,娘亲知道你委屈,娘亲知道你受了苦,他不疼你不爱你,还有娘亲在呢。”

      “娘,我没事。”沈清寒轻声应了一句,他抬手抹了这嘴角的血渍,又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爬起。

      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又红又肿像是要爆裂开来的感受充斥着自己的整个面部。

      他不能哭,不能懦弱也不能委屈,他还有好多事情需要确认。

      “爹,我只是很好奇,当初你决定把我送给嬴嗣音去换取沈家平安的时候,就没想过我会和他做这种事情吗?”

      “你说什么?”

      “清寒,你在胡说什么?”母亲惊讶,但还是伸手将他拦着,“爹娘那么心疼你,爱护你,怎么会把你送给嬴嗣音呢?”

      “没有吗?”沈清寒闭了闭眼,他问,“那今天的事情怎么解释?”

      “解释?你要听解释是吧,那你老子今天就给你好好解释解释,那日你和春桃去青白山被劫,老子就差没动沈家的兵出来救你了,可是明明那么偶发的一件事情,你的行踪却突然像是被一张大网给罩住了一样,我们沈家的手根本伸不进去,我根本查不到跟你有关的任何消息,直到他们孝文侯府的人把我们沈家团团围住之后,我才知道你在他嬴嗣音的手里。”

      而分明那日之事,是他沈清寒被人绑架,然后嬴嗣音出手来救,还为他受了很严重的伤。

      “他们孝文侯府的人,司马卫侯,宁嘉容,这些人的名字你去江湖上打听打听,有哪个是省油的灯?他们就差没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就差没把沈霖和沈顾钉在断头台上来威胁你爹,而那个时候我腹背受敌,施展不来,沈家岌岌可危,稍有错步就是满门皆输之路,那日早朝之后,嬴嗣音还胁迫我写下一封书信让你安心在他府上住下,你说我能怎么办,沈清寒,你既清高,你既无辜,你告诉我,如果是你做了这个爹,是你做了沈家的家主,你要怎么做?”

      是嬴嗣音拿着书信告诉他,你爹同意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安心留在我身边就好。

      是莫南风赶来那日,嬴嗣音掐着他的脖子骂他无能懦弱,是他腥红着双目在质问,你爹既然把你送来孝文侯府换了沈家的平安,如今却又这么辱我骂我欺负我,还做这过河拆桥,利用完我就不认账的腌臜事。

      嬴嗣音说不会骗他,他爹更是没有道理说这谎话,所以这些事情,究竟是怎样的是非?

      沈清寒辨不清楚,他只觉得难过。

      “清寒,别哭了,这件事情是爹娘让你受了委屈,是爹娘无能护不住你,可是爹娘真的没有办法,你千不该万不该,怎么能对那样弑君杀父的恶魔动了真感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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