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9、屠夫  ...
            
                
                
                    - 
                          吉祥镇一向非常热闹,赶早集的时候,肉摊上的肉卖得飞快,基本一个上午就能全部卖完。
  身形魁梧的江峰忙活出满脸汗,抬起袖口随意擦了擦,将肉摊上剩下的一根排骨收起来。
  王媒婆急匆匆赶来,盯着他手里的排骨:“别收别收,这个我要了。”说着,掏出银钱。
  江峰摇摇头:“这个不卖,留着自己吃的,明日赶早吧。”勾着排骨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推开院门,梁荫穿着一件粉色棉裙,布料没有在添香阁时那样讲究,下身浅蓝色的罗裙,丝带轻缠腰间,一头长发挽起,插着一支光彩夺目的珍珠发钗。
  见他回来了,笑着就要扑上去,被一只大手隔开,不满的看着他。
  “脏。”江峰让她看见自己身上沾染的血污和碎肉,还有一股肉腥味,走向院中木盆,抬手就要脱掉上身的衣衫,露出一截腰,看见梁荫站在旁边盯着看。
  是他没注意,端起木盆走到后厨,关上门,才脱下衣衫清洗起来。
  一身清爽后,直接将带回来的排骨切成段,在水中焯一遍水,然后铁锅烧热,下入排骨炒熟,再加水闷煮,热气冒出,刚洗干净的身上又出了一层汗。
  梁荫站在门口看着他,被冒出的热气熏了一脸,皱着眉,闻见肉香味,吸着鼻子。
  看着她的小动作,江峰勾唇笑了一下,排骨闷煮的功夫,再揉面抻成长条,排骨煮熟,将面条一根根下进去,再闷煮一会儿,热腾腾的排骨面端上桌。
  梁荫始终站在门口盯着看,后来,视线便转移到排骨面上去了。
  两人坐在后厨小桌上闷头吃面,排骨更是又香又软烂。
  江峰有意小酌一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两口喝完。
  一个月悄然过去,江峰还是没有给梁荫找到合适的身份,在吉祥镇的人都要有身份证明,就算是逃犯,也要能证明自己的身份才能留下,并且,要在吉祥镇上找到养活自己的事做,说白了,吉祥镇不养闲人,他如今叫梁荫突然出现,她定然会被驱逐出去,而且,她目前的状态,也不像是能找到事情做的样子,说不好,还会回到添香楼去接客。
  想到这里,江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同样一筹莫展的还有小院中抱着一件男子衣衫的梁荫,将发愁的小脸深深埋进带着江峰味道的衣衫中。
  医馆被哀嚎声和叫苦声充斥着,耳边叽叽喳喳全都是急于诉说病情的人,江峰体格高大,往人群中一站十分显眼,但在医馆,没人在意他是谁。
  老大夫颤颤巍巍的收回诊脉的手,让另一边的小徒弟给写了药方。
  见到江峰坐下,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镇上的人都认识他,因此他有些不太好开口,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说出哪里不舒服。
  老大夫瞬间恍然,贴心的安慰他,还自用觉得不大的声音说道:“切莫讳疾忌医,就算是那方面出了问题,也要及时看病……”
  后面排队看诊的婆子们抻长了耳朵,统一发出一声唏嘘,低声交流:“没看出来,外表这么魁梧,居然那方面出了问题。”
  “啧啧,可不是嘛,所以说要洁身自爱,出入那种地方,当然就不行了……”
  江峰脸一黑,解释道:“不是!”
  看老大夫还要继续胡乱猜测,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他少年时家里出了重大变故,后来就有些纯真,不谙世事,心思简单,这种情况要吃些什么药?”
  老大夫听他说是替别人看病,老眼昏花的侧过耳朵仔细听他描述的症状,半晌,说道:“可有痴傻?”
  江峰摇头。
  “可有疯魔?”
  江峰摇头。
  “可有伤害自身或他人?”
  江峰摇头。
  老大夫斟酌片刻,说了一句:“这些症状都没有,你怎知他是有病而不是天生如此?有些人只是反应迟钝些,心思单纯如稚童,也没什么不好。”
  江峰离开医馆还在想这句话,如此性格是没什么不好,但她往后是要嫁人的,若是嫁过去受欺负了该怎么办。
  梁荫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似乎要下雨了,他还没回来,急得她在院里不住朝门外张望,隔着院墙和大门,什么都看不见。
  小雨淅淅沥沥落下,梁荫还站在院子里转悠,雨越下越大,劈头盖脸浇下来,雨水打湿她的衣衫和头脸,风刮在脸上她也浑不在意,只专注的等人。
  江峰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怒气涌上头,什么控制脾气,不能大声说话通通抛到脑后,呵斥道:“没看见这么大的雨吗?”
  梁荫浑身都湿漉漉的,被他拥着到后厨炉膛边烤火,火光映在她亮晶晶的眼睛里,她的世界只有这一个人。
  江峰顾不得自己身上也同样湿透了,拿着帕子擦拭她的长发,又将她湿透的外衫脱下晾在一旁,还要接着动手,看见里衣内隐隐约约的娇嫩呼之欲出,一下子别开眼,扯过一件干净的外衫搭在她身上。
  升腾的怒气也消下去了,哑着嗓子开口:“为何不躲雨?”
  “我在等你。”梁荫在笑。
  江峰看着她的湿发和冷到发红的小脸,居然就是因为他晚归了,就站在院子里一直等,下雨了也不进屋?
  红红的炉膛燃烧得旺盛,后厨中渐渐暖和起来。
  江峰倒出一杯酒,送到她嘴边:“喝一口。”
  梁荫就着他的手张开嘴,乖乖地被他喂了一小口,酒很烈,入喉的时候辣得她伸出舌头,娇憨道:“不好喝。”原本冷得麻木的手脚都开始热起来,全身都暖烘烘的,舒服地眯起眼。
  “脚冷吗?”江峰看着她湿透的布鞋在地上踩出水印:“把鞋脱掉,烘一烘脚。”
  梁荫脱掉鞋子,把娇小白嫩的脚抬起来,在炉膛前烤火,悄悄地抬眼看他,红了脸。
  江峰身形修长,一身冷硬的线条,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粗犷的气质,浓眉挺鼻,眼睛锐利的不近人情,强劲的腰弯下去,将梁荫脱下来的布鞋捡起来拧干,搭到炉膛边去烘烤。
  想起医馆老大夫说的话,忍不住开口道:“我会尽快给你安排个合适的身份,然后替你张罗亲事,王媒婆是镇上出了名的,她定能替你寻个好人家。”怕她这个性格会受欺负,他就以表哥的身份送她出嫁,然后默默护着她。
  梁荫听着听着,眼底又浮上泪花。
  江峰也只能与她说这么多,其他的事,说了她估计也听不懂。
  雨越下越大,看上去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江峰刷洗干净大铁锅,放上猪油化开,撒一把小葱进去炒出香味,再添上水,将前几日剩下的面拨弄成面疙瘩,两人坐在灶台一边烤着火一边把面疙瘩吃了。
  梁荫往常胃口不错,却罕见的剩下大半碗就不吃了,任由江峰再劝,也摇头。
  江峰只得拿过她的碗,将她剩下的一并划拉到嘴里。
  第二日一大早,艳阳高照,睡懒觉的梁荫起个大早,穿着一件月白色绸缎百花飞碟的裙子,在院中翩翩起舞,腰肢柔软,手臂和小腿都露在外面。
  江峰被漱口水呛了一下,忙低下头,她能出来锻炼一下是好的,但她穿的未免太单薄,临走之前,拿了一件外衫披到她肩上:“外面凉,多穿点。”最后,头也不抬的走出门去。
  梁荫舞也不跳了,站在原地跺了跺脚。
  今日买肉的人不多,直到傍晚才将肉全部卖出去,最近他攒了一些银子,回去之前,到糕点铺子买了几样她在添香楼常吃的点心。
  回到家,梁荫还穿着那件月白色绸缎裙子,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花蝴蝶,见到他买的糕点,拿到桌上捏起一块小口吃着,又像一只小馋猫。
  江峰撸起袖子洗漱一番开始做晚上的饭菜,没看见梁荫一双美眸渐渐痴迷地盯着他魁梧的身躯。
  见到手边递来的水,还欣慰地接过一口喝光。
  梁荫脸颊泛着红潮。
  江峰边切菜边问道:“这脸上怎么这样红?”
  梁荫只笑着摇头,江峰便不再问,先将晚上要吃的饭菜做出来。
  菜烧到一半,一阵阵热潮涌上来,全身血液都涌向一处,整个人体内像是一把火燃烧起来了,看着身下的狼狈,百般不解。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人,自己的反应太不正常,但他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在外面也没接触过什么人……
  蓦然看向桌上的水杯,再看看满面红潮的梁荫,她启唇轻喘着,月白绸缎裙子下的双腿并在一起难耐的摩擦。
  “你给我喝了什么?”开口的嗓音暗哑到不行。
  梁荫哼唧着:“难受……”眼尾泛红,一副被红潮淹没的样子,甚至抓着衣襟要将衣衫扯开。
  江峰只得先按住她的手,本以为可以控制住自己,但当他碰到梁荫柔嫩的肌肤时,全身紧绷起来,他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好像要爆炸了,狂躁地眼底布满血丝。
  “告诉我,水里有什么?”此时此刻,还记着不要大声吼她。
  梁荫秀眉轻拧,疑惑地看着他,尾音带着轻颤:“是老鸨娘娘给我的东西……”挣扎着脱离他的大手,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纸包。
  江峰觉得他的理智在梁荫掏出的东西下寸寸瓦解,刚才还能心平气和的说话,转眼,他再也压抑不住怒气,张了张嘴,低头看见坐在凳子上难受委屈的人,满心的怒气无处发泄,只能苦笑着吐出一口浊气。
  他还能怎么办。
  这种合欢散效用没那么强烈,不是江湖上那种非死即伤无药可解的,只要冷静下来忍过去就行了,看了眼外面墙角的水缸,扛起摩擦着腿根寻求安慰的梁荫,先将她放进去,自己再站进去。
  水缸里的水经过一日暴晒,也没有透骨的凉,不然,他怕她的身子受不住。
  “难受……”梁荫眼眸迷蒙,只知道扭动身体想要靠近让自己舒服的另一个身躯。
  江峰额角的青筋都绷紧了,在水中按着她的腰:“别乱动,一会儿就好了。”
  江峰的话在这个时候毫无用处,梁荫得不到纾解,还被他压制着动弹不得,浑身难受的感觉让她呜呜低声哭起来,泪花一串串滴下。
  她就只能这样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受,江峰目光深邃,看着她凑到他的脸上,在水下踮着脚不住地轻啄他的脸,胡乱地没有章法地亲着,越是如此,越叫两人都更加难受。
  良久,江峰掐着她腰肢的手改成搂抱,深邃的眸光中跳动着火光,小心地俯下身,低头在她发旋上落下一吻,唇渐渐下滑,含住洁白柔嫩的耳垂,反复轻舔,手也在水下逐渐向上,描摹饱满的形状,热唇覆上雪颈,耳鬓厮磨着,最后,滚烫的唇印在梁荫轻喘的嫩唇上。
  一手抬高她的下巴,一手蛮横地在水下揉捏着,几乎贴在身上的小身躯激动地颤抖起来,呼吸也有些跟不上,唇舌势如破竹撬开她的贝齿,纠缠着她的,没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梁荫不由自主发出轻吟,水眸迷蒙,流淌下的泪花是因为欢愉,不知过了多久,脑中炸开的花火才停歇下来。
  江峰将她抱回屋,解下她湿透的衣衫,仔细盖好被子,看着一脸餍足陷入美梦的梁荫,愁闷的叹息一声。
  一盆盆冷水从头淋下,想浇灭还未纾解的火。
  日上三竿,梁荫才醒过来,抻个懒腰,懒洋洋地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愣住,随后小脸又羞又红,垂下眼一副娇羞的样子。
  江峰皱着眉,从床头的圆凳上坐起身,站在地上居高临下看着她,昨夜还有许多事没有问清楚,她的那个药是添香楼老鸨给她的,为何会给她这种药,还有,她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什么虎狼之药,吃了以后会如何,若是换个男子,定然将她吃干抹净,哪会像他那样忍到狼狈至极。
  “那药是添香楼老鸨给你的?”
  梁荫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半张脸藏在被子里,点点头,只露出个小脑袋,似乎也明白自己做错事惹他不高兴。
  江峰阴恻恻一笑,柔声道:“睡醒了自己把后厨的粥喝了。”
  镇上的市集肉摊前,老早就站着排队买肉的人,左等右等的,就是无人来卖肉,看着空荡荡的肉摊,谁也不想就这么回去,再等一等,兴许人就来了。
  添香楼的门被大力踹开,江峰等不及老鸨骂骂咧咧来开门,昨夜的怒气憋到早上,他的肺都快要气炸了。
  老鸨和姑娘们被吓醒,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站在楼上朝门口张望,见到被拆下来的门,无人敢出声。
  老鸨叉着腰,她倒要看看是谁不知死活。
  看清逆光站在门口的人,呼出一口闷气,语气不善道:“好你个江峰!别以为老娘怕了你!说说,为何将我添香楼的门踹掉!”
  江峰目光冷冷地睨着她:“那包药是你给梁荫的。”
  还以为老鸨会心虚的避开目光,没想到,她反而笑起来,坐到椅子上翘起腿:“是我给的,如何?”
  不待江峰发怒,又说道:“可不是我主动给的,是她来朝我要的,她在我这里住了十年,来要点东西,我没有抠抠搜搜不给的理由,你缘何不问问她为何来找我要这个东西?”
  江峰瞪着她,像是要将老鸨脸上的幸灾乐祸盯下来。
  老鸨才不管他是什么想法,又不是她从中使坏,再说了,这两人都走了她反而清净,怎么会自找麻烦。
  “你去了医馆看病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都说你下头不好使了。”目光落在他身下位置。
  江峰微侧了侧身,避开她的视线:“胡说!是医馆老大夫胡乱猜测,后来我解释过了。”
  老鸨耸耸肩,脸上的肉也跟着一颤一颤的:“那就不清楚了,你别扯开话题,我的门也要赔给我!不然别想走!”
  “她为何会知道来你这里要那种药?她知道用了会如何吗?”江峰更想知道的是这个,这些年,她在添香楼都学了些什么。
  老鸨指责道:“你也讲讲道理!我这里是风月场所,你也知道是做什么勾当的地方,她住了十年,怎么会一无所知,就算我不教给她,她自己也能无意间听到看到,我若是不告诉她如何保护自己,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小声嘀咕道:“还轮得着你……”
  江峰瞪着眼站在原地,被老鸨的一番指责说得哑口无言,又一番催促下,掏出好不容易攒下的几两银子扔过去。
  转身要走,身后老鸨轻飘飘说道:“别说我没提醒你,这姑娘的脑子确实不太好,你若是不要她,将她嫁出去,多半也是要受欺负的,难不成,你还能跟着住到婆母家去盯着?你好好想想,慢走,不送。”
  走出长街,江峰抹了把脸,老鸨的话正击中他内心的想法,自从昨夜的事后,他觉得自己就是禽兽,对此自行惭秽,不是没被她绝美的容貌惊艳到,也不是没对她妖娆的身段心猿意马过,他表面上装得平静,想以表兄的身份将她嫁出去,可他压根没有准备,只想将她长久地留在身边,嫁给谁都不放心。
  想明白后,他毫不迟疑地回家去,再无犹豫。
  后厨里,娇美纤细的梁荫正坐在凳子上小口喝粥,猛地被人从身后抱住,转回头,见到粗犷坚硬的侧脸,展颜笑起来。
  她什么都不懂。
  江峰只抱了一下就克制地松开手,坐到她对面,升起一丝隐蔽的胆怯来,在她亮晶晶的注视下,问道:“梁荫,你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又怕她不理解,低声补充道:“昨夜那种事……你怕我吗?”
  梁荫听他说起昨夜,脸颊又红起来,娇羞着摇摇头。
  “那你想嫁给我吗?嫁给我,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江峰暗自唾弃自己像是在诱哄的问话,但也没别的方式去问她了,她连嫁娶是什么意思都不懂。
  梁荫放下喝了一半的粥碗,腾地一下站起身,扑到江峰怀里,将透红的小脸埋进他温暖结实的胸膛,不住地点头:“我愿意。”
  江峰被喜悦淹没,他决定要给梁荫最好的生活,起码不能委屈了她,于是,两人互通心意的第二日,他就起早去肉摊干活了。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没过几天,回到家时感到冷冷清清,原本应该笑着迎接他的梁荫不见了!
  江峰再次找上添香阁,老鸨没好气地说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不清楚吗?”
  “你前一阵和王媒婆提过要给梁荫找夫家,将她嫁给老实本分家境殷实的人家,王媒婆今日似乎去过你家了……”
  江峰恍然想起这件事,定是梁荫听了王媒婆的话生气了。
  站在夜幕中热闹的长街上,他该去哪里找她……
  (屠夫篇完结,正文中有提起这件事,梁荫被找到了,实际上她就躲在添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