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预判落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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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房菜馆“时园”大隐隐于市，从喧闹的市中心拐入一条不起眼的小巷，转角处一座江南园林豁然开朗。
周尹东他妈和这里的老板娘多年闺蜜，周尹东当人家干儿子跟着沾光，时不时呼朋唤友来这里搓一顿养生局，俨然把这里当成了编外食堂。
梁檐从竹翠环绕的包间偏头向外望去，亭台水榭，浓绿锁窗，远处隐隐传来高山流水的筝音。
他和周尹东来了这么多次，还是头回认真观赏这里。
“梁哥？发什么愣呢？”女生扎着公主头，黑发搭配着绿缎蝴蝶结柔顺乖巧，她伸手递来一盅文思豆腐，“你尝尝这个，我爸说这道菜特别考验刀工。”
姜乾看着对面的两人，语气温和：“刚才说的实习的事，桃桃一个女孩子在外地我实在不放心，梁檐，实在麻烦你了。”
姜乾的女儿姜桃桃在U大隔壁的大学读经济学，和梁檐同级，两人碰巧找到了同一家投行实习，姜乾一直担心姜桃桃独自在外地实习会出问题，毕竟投行并不总是外界所见高大上，少不了下现场盘库存理报表搞底稿的苦差事。
直到看到实习生录取名单上梁檐的名字，姜医生对这个在母亲床前日夜照顾的男生印象深刻，当即决定拜托他在实习期间帮衬着照顾姜桃桃。
“言重了，姜叔叔，”梁檐点点头客气道，“您为了这事，还让我一起进了他家最好的项目组，是我得谢谢您。”
姜桃桃笑容温婉：“爸你太操心了，我都多大了还能被拐了不成？梁哥你别有压力，我有手有脚，不会拖你后腿的。”
梁成樟摆摆手：“小姜同学别客气，这小子平时看起来三五不着调，关键时刻倒也不会掉链子，我本来以为今天这顿饭他会糊弄我呢，结果你看...还是把自己从头到脚捯饬了一下嘛！”他偷偷拍了拍梁檐的背，让他坐得更板正些。
梁檐：“.....”
姜乾道：“不管怎么说，有个人能陪着桃桃我都更放心，小梁，好好干，实习如果合心意想留用我也能帮忙。”
姜桃桃顺势看向他，稍许默默垂下头红了脸。梁成樟和姜乾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什么。
梁成樟看了眼表站起身：“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姜主任，我送您回医院？”姜乾点点头，梁成樟接着对梁檐吩咐道：“你送小姜回去。”
三双探寻的目光扫来，梁檐没有犹豫、嗓音温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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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大，展演大厅。
主持人拿着话筒热情洋溢：“感谢来自A大团队的演绎！说到建筑，我想大家并不陌生，从穿越百年的老洋房，到现代舒适的现代住宅，建筑与我们每个人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
宋过白站在舞台侧面入口，思绪飘忽。
透过帷幕望去，观众席黑压压看不分明，整个空间唯有小小一方演讲台被光照得雪亮。彩色射灯伴随串场词在舞台上逡巡，偶尔闪过面前，有一点晃眼。
“.....接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下一只队伍做关于建筑零碳化改造的创业项目宣讲！”
宋过白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看向台下海洋般的黑暗，约莫是门口的方向。
不会有奇迹，也不应妄想奇迹。
既然你相信我，那我就带来一场让你后悔没能亲眼看到的演讲。
“大家好，我是来自U大的宋过白。”
台下，何屿看着步履沉着走上台的人，略微有些惊讶。
本次比赛评委组中有一位姓张名睐，是早年帮助何屿发迹的恩人，曾在U大任职，如今早已是设计界的老前辈——何屿今天就是冲着“巧遇”他来的。
他望向坐在斜前方评委席的张睐，那人正凝神听宋过白演讲，神情并无异样。
看来宋过白的团队没能刺探到评委里有U大相关人士的重要情报，更别提打打招呼之类前置操作。
宋过白：“....综上所述，全球气候变化、国际能源危机等问题日益突出，我们国家既然已经在国际社会公开提出了碳达峰碳中和目标，下一步就是在政策响应层面，比如新型城镇化、城市更新等方面加快推进和落地，这势必带来规模巨大的潜在市场。”
“所以，我们团队认为，建筑零碳化改造不等同于既有的节能建筑或者绿色建筑概念范畴，而是一个更加具有前瞻性和战略视野的创业视角。”
“至于我们的项目要如何做、怎么做，请大家随我一起深入了解。”
大屏幕开始播放项目主体内容的视频，“主动式采光通风设计”“高效空调通风系统”“光储直柔技术”“碳汇蓝绿景观”“低碳建筑材料”，生动形象的动画将复杂难懂的技术简洁直白地铺陈开来，宋过白侧身而立，手执话筒娓娓阐述，朗音清拂，神色潇然。
何屿余光捕捉到张睐微不可查点了点头。
身后有观众在小声嘀咕：“这视频做得真不错，一下就听懂了，水平和之前有一个队伍不相上下。”
“你说的N大那个队对吧？我记得他们也是建筑相关的哎，那这两家不是撞主题了？”
“同一个领域肯定多少有点相似吧？不过要我说，这些学建筑的学生还真挺会做视频，三维模拟有模有样的。”
“是哎，但视频终究是视频，没个实物也就隔靴搔痒忽悠你想像一通而已。”
台上，宋过白仿佛就在等这句话，转身面向观众，娓娓道：“为了更好地说清楚我们如何将多种零碳化技术进行有机整合，方便诸位理解其能带来的巨大市场效益和社会效益，我们特意制作了这个——”
他掀开演讲台上被绸布遮盖的立方体，一个精致小巧的建筑模型出现在众人面前。
摄像机默契聚焦，屏幕上，模型的细节被无声放大。
“这组建筑模型套件，是按比例制作的目前建筑零碳化领域极为前沿的一个落地项目，我们通过3D打印把这个项目搬来现场，就接下来的可行性分析一并陈述。”
何屿挑眉——
宋过白手里的模型他很熟悉，那是借用他公司的设备3D打印出来的，所谓的增材制造。当时设备装好没多久，宋过白就提出想借用设备凌晨的空闲时间，后来手下人报告说他连续好几天都住在公司没回宿舍。
他好奇问过雎小山，也只知道打印出来的东西是为了梁檐的什么事。
梁檐。何屿咀嚼着这个名字，微微眯眼。
酒桌上他曾亲眼见这小子偷偷替宋过白换酒，后来他出于歉意，打算开车送宋过白回宿舍，也是他醋意大发明目张胆把自己支到一边。
哼，倒是挺有意思一后生。
只不过....何屿困惑，现下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连他个人影都没见到？他明明记得几个人组成了团队。
亏得宋过白为了他忙前忙后殚精竭虑，这小子居然都不露脸上台挣工分？
台上，方凛和周尹东已经分别讲完市场效益评估和创新点展望，演讲完毕，进入评委和观众的提问答辩环节。
决赛的评分规则相对前期更加复杂一些，除了评委的专业打分占七成外，现场观众投票也有三成的分数权重——这也是当袁渊得知自己主场作战时，提前在朋友圈庆祝胜利的主要原因。
何屿冷眼看台上的三人与评委们有问有答，中间的高马尾小姑娘眉眼利落，英气逼人，回答问题条理清晰；站在她旁边的小帅哥配合妥帖、是不是补充几个重要数据，端的是放松恣意。
最后....何屿盯住宋过白。因为一些原因，早在正面接触之前，何屿已经细致调查过一番他的经历和背景，天才陨落、江郎才尽，各路流言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台上，宋过白身着杏色西装三件套，灯光下其上格致的暗纹若隐约现，暗红的领巾打成阿斯科特结，火焰般细细环绕舔舐着纤长的脖颈，更显苍白脆弱，当他安静不语时，纵然身姿笔挺，也仿佛一支怯竹，文气满满惹人怜爱。
“您提出的这个问题，请允许我来回答。”宋过白接过话筒，眼神不经意朝何屿的方向一瞥，侃侃而答。
几句背景和客套说完，台上人方才温润如玉的气质转瞬化为寒冰，明朗清透、锋芒暗显，他句句直点红心，没有丝毫回避，将一众评委瞬间折服。
何屿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噎了一瞬，不敢相信他从方才短暂的对视中感受到对方与年龄不符的冷肃和威压。
这人此刻压根不是什么质弱青涩的学生，分明是惯常掌控的上位者。
何屿扶额，自嘲原来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会场侧门打开又关闭，露出一瞬微光。主持人并未注意，扬声道：“接下来是观众提问环节，之后将进入打分核算，请有问题的观众抓紧举手，我们会把话筒送到。”
“主持人，我有问题。”
有人举手起立，舞台光线明亮，宋过白并看不清台下人的面孔，但这声音实在过于熟悉。
总算来了。
宋过白轻舒一口气，心底居然充满预判落地的释然。
主持人：“您是？”
提问者带着近乎诡异的平静和真诚：“我叫袁渊，来自N大，我有问题想直接请教主讲。”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预判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