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新的笔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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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对抗赛前夜，宋子年辗转难眠。
父亲三天前突然回家，带着一个出人意料的提议——省青年队教练要看一场他的专属比赛，如果表现突出，仍有可能获得特招资格。
“这是最后的机会。”父亲当时这样说，眼神复杂，“李教练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给的这次机会。”
宋子年知道，这已经是父亲能做到的最大让步。
他答应了比赛，不是为了讨好父亲，而是想证明自己可以在篮球和文学之间找到平衡。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是宫瑜瑜发来的消息：【睡不着？】
宋子年微笑，她总是能感知他的状态：【嗯，在想明天的战术。】
【需要我读点什么帮你放松吗？】宫瑜瑜问，【我刚好在整理妈妈的笔记。】
宋子年想起宫瑜瑜这几天提起她母亲状态出奇地好，甚至能认出一些旧物：【你妈妈怎么样？】
【很清醒。】宫瑜瑜回复，【她看到那本诗集，居然记得里面每一首的创作背景...】后面跟着一个流泪的笑脸表情。
宋子年能想象宫瑜瑜此刻的表情——那种混合着喜悦和悲伤的复杂神情。
他打字道：【珍惜这段时间。比赛结束我就去看你们。】
【加油。】宫瑜瑜回复，【记住，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已经赢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宋子年的心平静下来。
他关上手机，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明天比赛的画面——只不过这次，他不再只想着如何得分，而是如何将宫瑜瑜教给他的那些文学智慧融入比赛。
比赛当天，市体育馆来了不少观众。
除了省青年队的教练，还有学校的师生和一些闻风而来的球探。
宋子年在更衣室换上球衣，深呼吸平复剧烈的心跳。
“紧张？”陈岩撞了下他的肩膀。
宋子年摇摇头：“只是在想战术。”
“战术？”陈岩挑眉，“不就是把球传给你，你得分吗？”
“不全是。”宋子年神秘地笑了笑，“我有个想法...”
热身时，宋子年的目光扫过看台，很快找到了宫瑜瑜——她坐在第三排，穿着那件熟悉的浅灰色针织衫，膝上放着笔记本。
旁边是他母亲，而令他惊讶的是，父亲竟然坐在她们不远处，虽然刻意保持着距离。
比赛开始后，宋子年没有像往常一样急于得分，而是耐心地组织进攻，观察对手的防守漏洞。
第一节结束时，比分紧咬，但他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弱点。
“他们中锋移动慢，”宋子年在休息区对队友们说，“我们可以利用这点打快攻。就像...”他顿了顿，“就像《老人与海》里的圣地亚哥，知道大鱼的力量，但更清楚自己的耐心和策略。”
队友们一脸茫然，只有陈岩恍然大悟：“你是说...消耗他们体力，等时机成熟再发力？”
“Exactly.”宋子年微笑，余光看到宫瑜瑜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什么，嘴角带着笑意。
第三节，宋子年的策略开始见效。对方中锋因频繁回防而体力下降，他们的内线防守出现漏洞。
宋子年抓住机会，连续突破得分，将分差拉大到8分。
但对方很快调整战术，派两人包夹宋子年。
第四节开始不久，比分被追平，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一次暂停时，宋子年注意到父亲在看台上坐立不安，而宫瑜瑜依然安静地注视着他，眼神坚定。
“听着，”宋子年把队友聚在一起，“他们现在重点防我，这意味着你们有机会。阿岩，你在底角等着，我会把球传给你；王浩，注意空切...”
“这就像...”陈岩努力寻找比喻。
“就像《三国演义》里的声东击西。”
宋子年接口道，看到队友们惊讶的表情，他耸耸肩，“文学社学的。”
最后两分钟，比分交替上升。
宋子年被严防死守，但他没有强行突破，而是信任队友，送出几次精妙助攻。
最后一攻，他们落后1分，球在宋子年手中。
全场观众都站了起来。
他运球过半场，时间还剩10秒。
对方两名防守队员紧贴着他，不给他任何投篮空间。
5秒...
4秒...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强行出手时。
他突然一个背后传球给了空切进来的陈岩。
球进了！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他们以1分优势获胜！
队友们欢呼着冲上来拥抱宋子年，把他抛向空中。
在混乱的庆祝中，宋子年的目光穿过人群，寻找着三个重要的人——母亲在鼓掌微笑；父亲表情复杂但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骄傲；而宫瑜瑜...宫瑜瑜正专注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嘴角挂着那个他熟悉的、若有所思的微笑。
赛后，省青年队的教练找到宋子年，称赞他的“篮球智商和团队意识”。
更令人意外的是，父亲走过来，生硬地说：“打得不赖。”然后，更令人震惊地补充道：“那个...宫瑜瑜在哪儿？我想跟她谈谈。”
宋子年愣住了：“爸？”
“怎么，我不能认识一下我儿子的女朋友吗？”父亲板着脸，但眼神已经不那么锋利了。
宫瑜瑜被找来时，明显紧张得手指发颤，但她挺直腰背，直视宋明远的眼睛：“宋叔叔好。”
“嗯。”宋明远上下打量着她，“听说你学习很好？”
“年级前三。”宫瑜瑜平静地回答。
“那不错。”宋明远点点头，然后出乎意料地问，“你真的觉得我儿子能同时搞好篮球和文学？”
宫瑜瑜看了宋子年一眼，然后坚定地回答：“我认为宋子年可以做任何他下定决心做的事。而且...”她顿了顿，“篮球和文学并不冲突。今天的比赛，他就用文学作品的策略指导了战术。”
宋明远挑眉看向儿子：“真的？”
宋子年点点头：“《老人与海》的持久战和《三国演义》的声东击西...确实帮到了。”
一阵沉默后，宋明远长叹一口气：“看来我是老了。”
他转向宫瑜瑜，“照顾好他。这小子有时候太冲动。”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比往常略显佝偻，但步伐轻松了许多。宋子年和宫瑜瑜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你爸这是...同意了？”宫瑜瑜小声问。
“算是吧。”宋子年摇摇头，仍然感到不可思议，“他从不轻易改变主意...你今天真勇敢。”
宫瑜瑜微笑：“比不上你在场上那么勇敢。”她打开笔记本，“我记录了你的几次关键传球，简直像诗歌一样优美...”
他们相视而笑，周围的喧嚣仿佛都远去了。
比赛后的周末，宋子年如约来到宫瑜瑜家。
宫母的状态比预想的还要好，甚至能认出他是“瑜瑜的那个篮球男孩”。
“阿姨好。”宋子年礼貌地问候，递上一束百合，“听说您喜欢这种花。”
宫母接过花，眼神清明：“谢谢。瑜瑜说你的比赛赢了？”
“嗯，险胜。”宋子年微笑，注意到宫瑜瑜手中拿着那本诗集。
“妈妈今天给我讲了这首诗的背景。“宫瑜瑜轻声说，翻开《致我的银杏少女》那一页。
宫母的眼神变得柔和：“那是我大学时写的。有个男孩，学物理的，常和我在图书馆看书...他后来去了国外深造。”
她的手指轻抚过诗页，“我父亲——瑜瑜的外祖父——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说搞文学的和搞科学的没有共同语言。”
宋子年看到宫瑜瑜握紧了母亲的手。
“后来呢？”他轻声问。
“后来我遇见了瑜瑜的爸爸，他是个好人。”
宫母平静地说，"但有时候我还会想，如果当初勇敢一点...”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眼神开始涣散，这是病情反复的先兆。
宫瑜瑜迅速察觉，轻声说：“妈妈，要不要休息一下？”
宫母点点头，突然抓住女儿的手：“瑜瑜，别像我一样...为别人的期望放弃自己真正想要的。”
她的目光在宋子年和女儿之间游移，“那个篮球男孩...他看你的眼神很特别。”
宫瑜瑜的脸瞬间红了：“妈！”
宋子年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但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送宫母回房休息后，宫瑜瑜带宋子年到阳台上。
初冬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远处能看到学校后山上的银杏树，叶子已经掉得差不多了。
"“你妈妈今天好清醒。”宋子年说。
“嗯，但这种状态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宫瑜瑜的声音带着忧虑，“医生说会越来越频繁地糊涂...”
宋子年握住她的手：“至少今天她很开心。”
宫瑜瑜点点头，突然问：“省青年队的邀请，你接受了吗？”
宋子年摇头：“我告诉他们我想先参加高考。孙教授说的那个“文体特长生”计划更适合我。”
他顿了顿，“你呢？医学专业？”
“嗯，神经科学方向。”宫瑜瑜望向远方，“虽然妈妈的病...可能等不到什么突破，但至少我想试试。”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都在想着不久后的未来——不同的大学，不同的城市，不同的道路...
“即使不在一个城市，”宋子年突然说，“我们也可以一起成长。”
宫瑜瑜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惊讶和感动：“你偷看我的笔记本了？我正想写这句话。”
宋子年笑了：“因为我们都想到一块去了。”他轻轻拥抱她，“我们会找到办法的。”
回程的公交车上，宋子年收到母亲发来的消息：【爸爸同意你报考师范大学的文体特长生计划了。他说只要你开心就好。】
宋子年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胸口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父亲固执了一辈子，如今却为他改变了主意；宫瑜瑜的母亲在短暂的清醒中，鼓励女儿勇敢追求爱情；而宫瑜瑜...她面对那么多困难，却依然坚定地向前看。
手机震动起来，是宫瑜瑜发来的照片——她母亲的诗集翻开在最后一页，那首《给女儿》的诗旁边，多了一行新鲜的笔迹：“给瑜瑜和她的篮球男孩——爱能创造奇迹。”
宋子年将手机贴在胸前，看向窗外。
冬天已经来临，但他心中却充满前所未有的希望。
银杏叶或许凋零，但它们的根系深埋土中，等待下一个春天。
而他和宫瑜瑜的故事，也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新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