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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周一的教室比往常安静得多。我刚踏进门,原本嗡嗡的交谈声就像被掐断的录音带一样戛然而止。刘静和她的小团体立刻围成一圈,背对着我窃窃私语,时不时发出刻意压低的笑声。

      我的座位被人用红色马克笔画了个大大的"×",桌洞里塞满了揉成团的废纸。陈锐坐在教室最后排,戴着耳机假装没看见我,但他的目光每隔几秒就会扫过来一次。

      6,我心里想。

      "颜书瑶。"班主任王老师敲了敲我的桌子,"陈锐说你拒绝参加班级秋游?全班就缺你一个。"

      我抬起头,看见刘静得意地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我和程煜在地铁站牵手的模糊照片,显然被发到了班级群里。

      "我还没看到通知。"我平静地说,掏出湿巾擦掉桌上的红×,"不过确实有别的安排。"

      王老师皱了皱眉:"集体活动应该优先考虑。这次秋游是去参观校园,物理组和生物组联合举办的,对你的竞赛有帮助。"

      陈锐突然拔掉耳机:"老师,人家现在只对南校的音乐会有兴趣。"他的声音刻意装得满不在乎,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教室里的气氛更加凝固了。前世的我一定会在这时妥协,红着脸说"我去",然后忍受整个秋游中陈锐若即若离的冷暴力和同学们的窃窃私语。但今天,21岁的灵魂让我对这一切无动于衷。

      我已经在前世见过了这次秋游要参观的校园。但我错过了程煜,我不能再次错过。

      "我会认真考虑。"我对王老师说完,径直走向陈锐,从书包里取出那支包装完好的钢笔放在他桌上,"物归原主。"

      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突然抓起钢笔狠狠砸向墙面。"啪"的一声脆响,墨水瓶碎裂,蓝色墨水溅在米色墙纸上,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陈锐!"王老师厉声喝道,"放学后留下来处理干净!"

      全班鸦雀无声。我转身走回座位,余光看见刘静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陈锐——那不是同情或愤怒,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甚至带有对我的得益。前世的我竟然从未注意到她对陈锐的特殊感情。

      下课铃响后,我收到了程煜的消息:"南校物理组下周有场讲座,主讲人是MIT的教授,要来听吗?"配图是张讲座海报,上面印着"计算与未来信息技术"的字样。

      胸口泛起一阵温暖的涟漪。这才是与我志趣相投的世界。

      "当然。"我回复道,手指在屏幕上停顿片刻,又加了一句,"昨天的事,谢谢你。"顺便聊起了还给陈锐钢笔的事件。

      他几乎是秒回:"该说谢谢的是我。对了,墙上的墨水印...像不像一只展翅的鸟?"

      我抬头看向教室前方,那团墨迹确实隐约呈现飞鸟的形状。这个发现让我笑出声来——前世的我只会为这种事烦恼一整天,而现在,程煜的一句话就让我看到了截然不同的可能性。

      午休时间,我一个人窝在图书馆角落,翻看程煜借我的《算法导论》,难懂但不晦涩。突然,一杯奶茶被重重放在我的书上,溅出的液体弄湿了书页。

      "对不起啊,手滑。"刘静假笑着说,她身后站着两个女生,"学霸现在连食堂都不敢去了?"

      我慢慢合上书,用纸巾吸干奶茶:"刘静,你喜欢陈锐多久了?"

      她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另外两个女生惊讶地看向她。

      "你胡说什么!"刘静的声音陡然提高,"我只是看不惯你这种玩弄别人感情的——"

      "上周四体育课,"我打断她,"你去小卖部给陈锐买了运动饮料,但他没接。周五早上你书包上挂了他喜欢的动漫角色挂件。"我顿了顿,"昨天你发在群里的照片,是从陈锐相册里保存的吧?水印日期是上个月。"

      两个女生倒抽一口冷气,刘静的脸由白转红:"你...你监视我?"

      "我只是观察力比较好。"我站起身,把弄脏的书放进书包,"顺便告诉你,陈锐不喜欢太主动的女生。前世...我是说,上学期他拒绝隔壁班花就是这个原因。"

      留下呆若木鸡的三人组,我走出图书馆,在走廊拐角处差点撞上一个人——陈锐正靠墙站着,脸色阴晴不定。

      "你都听到了?"我下意识后退半步。

      他紧盯着我:"什么前世今生的,你在说什么鬼话?"

      心脏猛地一跳。我刚才情急之下说漏嘴了。"比喻而已。"我试图轻描淡写地带过。

      陈锐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颜书瑶,你到底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锐利,"开学第一天我就觉得不对,你看着我时就像...就像在看一个认识很久的陌生人。"

      我用力挣脱他的手:"放开。"

      "你知道我最奇怪的是什么吗?"陈锐不但没松手,反而加重了力道,"你看我的眼神里有时候会闪过一种...怜悯。就好像你已经看到我的未来,而那个未来糟糕透顶。"

      我的血液几乎凝固。前世那个事事绑着我的陈锐浮现在我眼前。

      "你想多了。"我甩开他的手,"我们根本不熟。"

      陈锐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复杂:"但我们本来可以很熟的,对不对?我感觉得到,你似乎知道关于我的很多事...包括那些我还没做的事。"

      这段对话已经朝着危险的方向发展。我转身要走,陈锐在身后轻声说:"那个程煜...他真的了解你吗?"

      我没有回答,但这个问题像根刺一样扎在心里。程煜了解的是16岁的颜书瑶,那个热爱音乐、会为肖邦流泪的女孩。他不知道21岁的我经历过什么,不知道我曾经过着怎样疲惫不堪的生活。

      放学后,我径直去了琴行。张阿姨告诉我程煜还没来,但特意留了最好的琴房给我们。独自坐在钢琴前,我机械地弹着《Always With Me》,思绪却飘得很远。

      重生给了我改变命运的机会,但我真的有资格享受这一切吗?现在的程煜爱上的是一个不完整的我——那个没有被生活磨平棱角、没有经历过四年压抑恋情的颜书瑶。

      "奇怪,你今天第三小节节奏居然慢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煜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两本厚厚的书,"MIT教授的最新著作,托我爸的关系才拿到的。"

      我勉强笑了笑:"谢谢。"

      他敏锐地察觉到我的情绪,轻轻坐在琴凳另一端:"学校出事了?"

      "算是吧。"我犹豫了一下,"陈锐他...好像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程煜的手指在琴键上随意按了几个音符:"具体说说?"

      当我复述完那段对话后,他陷入了沉思。夕阳透过琴房的小窗洒进来,为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书瑶,"他突然说,"你相信平行宇宙吗?"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

      "物理学上有个理论,说每个决定都会创造新的宇宙分支。"他的手指弹出一段熟悉的旋律,是《星际穿越》的主题曲,"也许在某个宇宙里,你做了不同的选择。"

      我盯着他完美的侧脸,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程煜会不会也是...

      "你最喜欢哪部科幻电影?"我突然问。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银翼杀手2049》,怎么了?"

      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前世的我曾无数次和程煜讨论过这部电影,而这辈子我们还没聊过这个话题。

      "没什么。"我松了口气,转移话题,"周末的讲座,你会去吗?"

      "当然。"他微笑着翻开琴盖,"现在,能陪我弹完这首曲子吗?"

      我们的手指再次在琴键上起舞,熟悉的旋律让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弹到高潮部分时,程煜突然说:"无论你来自哪个宇宙,对我来说都是唯一珍贵的颜书瑶。"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击中我的心脏。我手指一滑,弹错了一个音符。程煜却没有停下来,只是轻轻地用肩膀碰了碰我,就像在说"没关系,我在这里"。

      回家的路上,我收到了陈锐的短信:"我想明白了。你不是变心,你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颜书瑶。我不会再打扰你了。我真是木然了。"

      路灯一盏盏亮起来,将我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我没有回复这条信息,只是把它标记为已读。某种程度上,他说得对——我不再是那个软弱、优柔寡断的颜书瑶了。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妈妈:"爸爸出差带回来两张国家大剧院的门票,下个月《图兰朵》,要请程煜一起来吗?"

      我站在十字路口,看着红灯变绿,人群如潮水般向前涌去。这一次,我没有犹豫,按下回复键: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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