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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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掌心传来，那把由三块碎片融合而成的“残响钥匙”散发着不稳定的空间波动，仿佛握着一团凝固的漩涡。江淮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不仅仅是因为脱力，更是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终于抓住了那根通往生路的稻草，尽管这根稻草本身也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沈昱躺在地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和腰腹的剧痛，精神力枯竭带来的空虚感像是要把他的意识都抽离出去。他看着溶洞顶部那些蠕动着的、散发着不祥红光的肉须，扯了扯嘴角，声音嘶哑得像是破风箱：“钥匙……有了……门在哪儿？”
蒋辛的状态稍好，但脸色也极其难看。他快速检查了一下沈昱的伤势，又看了看自己几乎见底的积分，沉声道：“必须先处理伤势，恢复状态。负二楼情况不明，这样下去是送死。”
江淮点头，强撑着站起身，目光扫过狼藉的溶洞。李维制造的能量过载爆炸引开了大部分血髓蛭，但远处已经传来了它们返回的窸窣声，何凪小队不知所踪，但绝不会善罢甘休。这里不能久留。
“回旧礼拜堂。”江淮做出决定，“那里相对偏僻，而且……或许‘纯净之尘’能有点帮助。”
三人互相搀扶着，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再次穿越危机四伏的负一楼。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警惕着可能从任何阴影中扑出的危险。幸运的是，或许是因为“狂欢之夜”进入了尾声，或许是之前的混乱消耗了大部分威胁，他们竟然有惊无险地回到了那片破败而相对宁静的旧礼拜堂。
关上那扇腐朽的大门，将血腥与嘶鸣暂时隔绝在外，三人几乎同时瘫倒在地。
蒋辛将自己最后一点积分兑换了基础治疗药剂，分给沈昱和江淮。药剂效果有限，但至少稳住了沈昱不断恶化的伤势，也让江淮和蒋辛恢复了一丝力气。
沈昱靠着冰冷的石柱，感受着药剂带来的微弱暖流在体内扩散，他拿出那个装着【纯净之尘】的金属小盒。还剩下5份。他犹豫了一下，尝试着将一点点莹白的粉尘撒在自己腰侧最深的伤口上。
奇迹般的，那粉尘触碰到翻卷的皮肉，并没有带来刺痛，反而是一阵清凉，那股萦绕在伤口上的、属于血池的阴冷腐蚀性能量似乎被驱散了一些，疼痛感明显减轻。
“有用！”沈昱眼睛一亮。
江淮和蒋辛也尝试了一下，纯净之尘对精神上的疲惫和之前对抗阴影、怨念留下的隐性创伤，也有一定的舒缓效果。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三人小心地使用了三份纯净之尘，状态总算恢复了一些，虽然距离巅峰还差得远，但至少有了行动和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
“现在，门在哪里？”沈昱看向江淮手中的残响钥匙。
江淮举起那把扭曲的钥匙，闭上眼睛，似乎在感知着什么。钥匙上的空间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与周围的环境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片刻，他睁开眼，目光投向礼拜堂最深处，那个巨大的、用黑色焦痕勾勒出的逆十字图案。
“在那里。”江淮指向逆十字的中心，“能量共鸣最强烈的点，就在那里。那里就是‘门’。”
三人走到逆十字前。那焦黑的痕迹散发着不祥与堕落的气息，与纯净之尘的莹白光芒格格不入。
“怎么用？插进去？”沈昱看着那光滑的、没有任何锁孔的墙壁，皱眉道。
“需要能量激活，以及……正确的‘频率’。”蒋辛观察着钥匙和逆十字之间的能量流动，“逆十字代表的是酒店的规则力量，而钥匙是‘破晓’制造的，用于钻规则空子的异物。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强行激活可能会引发规则反噬。”
江淮深吸一口气，将残响钥匙缓缓贴近逆十字的中心。当他手中的钥匙与那焦痕接触的瞬间——
“嗡！！！”
一股强大的排斥力猛地从逆十字上爆发出来！黑色的能量如同毒蛇般缠绕上钥匙，试图将其腐蚀、摧毁！江淮闷哼一声，手臂上青筋暴起，暗金手套光芒大放，重力异能死死对抗着那股排斥力，护住钥匙！
“帮忙！”他低吼道。
蒋辛立刻出手，神圣禁锢的白光并非冲向逆十字，而是笼罩在钥匙之上，试图净化那些侵蚀而来的黑色能量，稳定钥匙的结构！
沈昱一咬牙，将所剩无几的精神力再次压榨出来，【瞬移】异能无法直接作用于这种能量对抗，但他将力量灌注于双眼，动态视力捕捉着能量流动最细微的变化！
“左偏三度！能量输出降低百分之十！”沈昱嘶声喊道，他的眼睛因为过度使用而布满了血丝。
江淮立刻依言微调钥匙的角度和自身能量的输出。
排斥力骤然一减！
“就是现在！全力注入能量！”蒋辛喝道！
江淮和蒋辛将剩余的能量毫无保留地注入钥匙和白光之中！
残响钥匙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灰白色光芒！那光芒如同利剑，狠狠刺入逆十字的中心！焦黑的痕迹如同活物般剧烈扭动、挣扎，发出无声的尖啸！
“咔……咔嚓……”
仿佛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逆十字中心的空间，如同镜子般破碎了，露出了一个不断旋转的、边缘极不稳定的、直径约一米的灰白色漩涡！漩涡内部是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只有一条由微弱星光铺就的、蜿蜒向下的阶梯隐约可见！
通往负二楼的“门”，开了！
然而，就在门开的瞬间——
“轰隆！！！”
旧礼拜堂的大门被一股巨力轰然撞碎！木屑纷飞中，何凪带着他仅剩的那个护卫，以及……另外两个眼神凶狠、显然是刚结盟的陌生玩家，冲了进来！
何凪的西装有些凌乱，脸上那惯常的温和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贪婪和杀意。他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旋转的空间之门上，又扫过明显状态不佳的沈昱三人，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真是要感谢你们，替我打开了这扇门。”何凪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现在，把钥匙留下，或者……把命和钥匙一起留下！”
他身边的三个玩家立刻散开，呈包围之势，能量涌动，杀气腾腾。他们显然是想趁沈昱三人虚弱之际，强夺钥匙，独占通往负二楼的通道！
前有虎视眈眈的强敌，后有极不稳定的空间之门。真正的绝境，在这一刻降临。
沈昱看着何凪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又看了看那旋转的、仿佛通往未知深渊的通道，突然咧嘴笑了起来，笑容里充满了疯狂和决绝。
他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铭刀再次出现在手中，尽管手臂还在微微颤抖。
“江淮，蒋辛。”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味，“你们先走。”
江淮和蒋辛同时看向他。
沈昱盯着何凪，头也不回地说道：“门不稳定，不知道能开多久。钥匙是你们激活的，或许只有你们能维持或者找到出口。我状态最差，跟着也是累赘。”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嘶哑的狠厉：“老子留下来，陪这帮杂碎好好玩玩。”
“不行！”江淮立刻反对，语气斩钉截铁。
“没有别的选择！”沈昱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江淮和蒋辛，“想想李维！想想我们拼了命才拿到钥匙！必须有人出去！难道要一起死在这里吗？！”
蒋辛沉默了一瞬，看着沈昱眼中那股近乎燃烧的意志，又看了看那岌岌可危的空间之门，深吸一口气，对江淮道：“他说的对。这是最优解。信任他。”
江淮的身体僵硬，他看着沈昱，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理智与情感的剧烈冲突。最终，理智占据了上风。他紧紧攥住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活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这两个沉重无比的字。
“废话。”沈昱嗤笑一声，转回身，直面何凪四人，将最后一份纯净之尘拍在自己胸口，一股微弱但纯粹的力量暂时驱散了部分疲惫和剧痛，让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和疯狂。
“快走！”他低吼。
江淮和蒋辛不再犹豫，深深看了沈昱的背影一眼，转身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那旋转的空间之门！
“想走？拦住他们！”何凪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他身边的那个护卫和一名结盟玩家立刻冲向空间门！
“你们的对手是我！”
沈昱发出一声咆哮，【瞬移】发动！虽然距离和速度大不如前，但他精准地出现在那两人与空间门之间！铭刀划出冰冷的弧线，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强行逼退了两人！
与此同时，何凪和另一名结盟玩家的攻击也到了！一道漆黑的能量束和数道风刃从两侧袭向沈昱！
沈昱眼神一厉，根本不闪不避，竟然直接迎向了何凪的能量束，铭刀狠狠劈下！
“锵！”
能量束被勉强劈散，但逸散的能量依旧冲击在他身上，让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踉跄后退！而他也借着这股冲击力，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风刃，只有一道在他肩膀上划开了深可见骨的口子！
但他成功地为江淮和蒋辛争取到了最关键的一秒钟！
两人的身影彻底没入了那灰白色的漩涡之中！紧接着，那空间之门开始剧烈闪烁，变得极其不稳定，仿佛随时会崩溃！
“混蛋！”何凪看着消失的江淮和蒋辛，以及那即将关闭的通道，气得脸色铁青，他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到了沈昱身上！“杀了他！”
三名玩家同时扑向摇摇欲坠的沈昱！
沈昱看着眼前狰狞的面孔和致命的攻击，又看了一眼那逐渐缩小的空间之门，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了一个解脱般的、带着无尽嘲讽的笑容。
他放弃了格挡，将最后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疯狂，都灌注于手中的铭刀，然后朝着扑来的何凪，发出了他此生最强，也是最后的一击！
那一刀，快如闪电，狠如雷霆，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决绝！
何凪瞳孔骤缩，他没想到沈昱在这种时候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攻击！他仓促间凝聚能量防御！
“噗嗤！”
刀锋撕裂能量的声音响起！
“啊！”何凪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他的左臂齐肩而断！鲜血喷涌而出！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另外两名玩家的攻击也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沈昱的身上！
“砰！”“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沈昱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壁上，然后滑落在地，手中的铭刀当啷一声掉在一旁。他全身多处骨折，内脏破碎，鲜血瞬间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
意识迅速模糊，视线被血色笼罩。
他最后看到的，是那空间之门在一声轻微的“噗”声中，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以及何凪捂着断臂，因为剧痛和愤怒而扭曲狰狞的脸。
呵……值了……
沈昱扯动了一下嘴角，想再骂一句什么，却连发出一个音节的力气都没有了。
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彻底吞噬了他的意识。
旧礼拜堂内，只剩下何凪疯狂的咆哮和另外两个玩家惊魂未定的喘息。
而在那无尽的黑暗深处，在那空间之门消失的地方，似乎有一缕极其微弱的、属于纯净之尘的莹白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在沈昱彻底沉寂的胸口，微弱地、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