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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耳鬓厮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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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清贴着潮湿的墙根挪动,掌心满是墙皮剥落的碎屑。
头顶管道持续滴落锈水,在她肩头洇出深色痕迹,每一滴坠落的声响都让她脖颈发僵。这种如芒在背的压迫感,让她几乎不敢大口呼吸。
她蹲在积水中,指尖蘸起混着铁锈的雨水,在地面画出简易地图。
厂房共有三层,通风管道呈蛛网式分布。就在刚才躲避雇佣兵追击时,二楼东南角的铁架区引起了她的注意——那里的墙面覆着双层石棉板,连滴落的水声都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如果要藏人,一定会选最隐蔽又便于监控的地方。”她压低声音喃喃自语,目光扫过头顶交错的管道。
锈迹斑斑的金属结构在昏暗的应急灯下泛着冷光,仿佛一张等待收网的巨幕。
仔细回忆绑匪发来的照片,背景铁架的锈蚀纹路呈横向分布,与一楼纵向排列的管道截然不同。而三楼通风口布满灰尘,显然许久未有人经过。这么看来,二楼东南角,正是唯一符合条件的区域。
此时,雇佣兵的脚步声混着对讲机的电流杂音在回廊回荡,如同蛰伏的毒蛇吐信,随时可能扑向猎物。黎若清深吸一口气,将身体贴得更紧。
转过第三个拐角时,她猛地屏住呼吸。
人来了!
前方十米处,战术靴踏碎积水的声音由远及近。
黎若清死死贴住生锈的通风管道,看着戴着红外夜视仪的雇佣兵擦着她衣角掠过。那人枪套上的蝎子徽章在应急灯下泛着幽蓝冷光,仿佛死神的标记。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她才发现自己咬破了下唇,血腥味在齿间蔓延。
突然,蛛网缠住她发梢。
黎若清强忍着恶心扯开,指尖却摸到墙面凸起的暗纹。
她心跳如擂鼓,就在这时,头顶传来金属摩擦声。
黎若清立即翻滚进旁边的废料堆。三发麻醉镖擦着她耳际钉入地面,激起刺鼻的橡胶焦味。
“猎物警觉了。”上方传来雇佣兵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冷笑。
黎若清在黑暗中摸到管道接缝处的锈蚀缺口。
她屏住呼吸将腿抬上去,脚插入缝隙,借力攀上管道。可就在这时,下方突然亮起战术手电的光束,在墙面投出她摇晃的影子。
“在上面!”暴喝声炸响。
黎若清咬牙踹开检修口盖板。
腐臭的霉味扑面而来,几乎让她作呕。但她顾不上呛咳,手脚并用爬进狭窄通道。身后传来雇佣兵破拆金属的巨响,管道因剧烈震动簌簌落灰,细小的碎石砸中她后颈,疼得眼前发黑。
鞋底碾过碎玻璃的声响让她瞬间警觉。
黎若清贴着立柱缓缓蹲下,仔细辨别着周围的动静。
爬行至分岔口时,她正在纠结方向,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对话声:“还剩十分钟。”
黎若清瞳孔骤缩,沿着管道阴影疾行。
经过配电室时,她摸到墙壁夹层里露出的电线接头——外皮崭新,明显是近期安装。顺着线路延伸的方向,最终指向二楼的防火门。
推开门的瞬间,霉味裹挟着苦橙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黎若清抽出藏在靴筒的折叠刀,刀刃映出头顶忽明忽暗的应急灯。
走廊尽头传来铁链拖拽声。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她屏住呼吸靠近听筒,听见邹痕压抑的呜咽混着刻意放大的抽气声:“若清...你别来...”
与此同时,一条很长的信息被人发了过来,黎若清看完了后,脚步微滞,面色冰冷。
周围环境,与绑匪照片里的场景分毫不差。
按照记忆转向左侧,潮湿的空气突然变得温热,隐约传来邹痕特有的苦橙香水味。她贴着管壁侧耳倾听,除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竟捕捉到微弱的啜泣声。
那是邹痕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颤抖,却在尾音处露出熟悉的倔强。
黎若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冷汗混着锈水淌进衣领,她的目光变得愈发冰冷。
而在监控室里,邹痕看向摄像头,在黑暗中勾起一抹冷笑。这场精心编排的大戏,也该到收尾的时候了。
邹痕蜷缩在铁笼角落,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手腕,每一次微小的挣扎都让肌肤传来灼烧般的疼痛。锈迹斑斑的铁架硌得后背生疼,潮湿的地面渗着凉意,顺着尾椎骨往上爬,冻得她止不住地打颤。
脖颈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稍一动弹就传来阵阵酸痛。
被假血浆黏住的发丝紧贴着脸,又痒又难受,可双手被缚,她只能无奈地晃了晃脑袋,试图甩开碍事的头发。
嘴里残留着为了演戏含了许久的血腥味糖果,此刻甜味褪去,只留下令人作呕的酸涩。
她扭动着身体,想找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铁链却随之发出哗啦声响。
这声音惊动了远处的雇佣兵,这群人是邹客给的人,邹痕说用来收拾黎若青,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那群人刀口舔血的过日子,不好惹,投来的冰冷目光让邹痕浑身发毛,只能硬生生将不适咽回肚里,重新维持起虚弱又无助的模样。
可身体的酸痛、发麻的四肢,还有闷热环境里黏腻的汗水,无一不在折磨着她的神经,让这场戏愈发难熬。“过来帮我解开一下,把那个什么乐乐给带过来了没。”
邹痕强忍着腕间火辣辣的疼痛,冲着阴影处喊了一嗓子:“过来帮我解开一下,把那个什么乐乐给带过来了没。”她刻意让声音带上几分虚弱的颤抖,尾音却藏着不容置疑的狠劲。
雇佣兵冷着脸靠近铁笼,战术靴碾过地面碎石发出细碎声响。
“邹小姐,戏还没演完。”
对方隔着栏杆晃了晃电击器,蓝光在邹痕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至于乐乐……”话音未落,对讲机突然传来电流刺啦声,“目标已进入二楼,是否启动B计划?”
“乐乐今天专业课有考试,没出现在黎若青常去的酒吧,暂时接触不到。”
可惜了。
铁架的锈屑簌簌落在肩头,混着假血浆干涸后的硬块,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背的擦伤。
邹痕身上难受,腿伤也没有康复,洁癖发作,此刻待在肮脏的环境里,独自忍耐着。忍到脊背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快到了,你们躲起来。”
她垂眸掩去眼底的算计,重新蜷成无助的姿态,却在雇佣兵转身时,对着监控镜头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冷笑——猎物,终于要落入陷阱中央了。
旧厂区的玻璃幕墙将正午阳光切割成锋利的碎片,刺得人眼眶生疼。
黎若青倚着锈迹斑斑的钢架,笔挺的白衬衫挽到手肘,黑色西裤松松垮在胯骨,露出一截若隐若现的银色皮带扣。
苍白的皮肤下青筋微微凸起,为了开车方便换成运动鞋,此刻的鞋底却沾着新鲜的泥土碎屑,沉重而肮脏。
无声地昭示着她一路走来的匆忙。
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阴影,唇线若有似无的弧度带着紧绷。
在这片晃眼的光线里,看着确实透着股温顺气质。她眉眼间隐约有黎岁的影子,但细看之下,也只是气质相似罢了。
抬起眼时,邹痕捕捉到她眼底掠过的冷芒,与她母亲常年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截然不同,仿佛下一秒就要撕开这层体面表象,露出内里桀骜不驯的棱角。
黎若青站在这片白晃晃的光线里,瘦高的个子,脸色有点发白。
大概是被光线晃到,她轻轻皱了下眉,恰在这时,抬眼和她对上了视线。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那面单向玻璃墙,看到了邹痕的眼睛。
看到了?不可能,这是单向玻璃,她绝对不可能看到。
邹痕心跳加速,突然后退一步,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视线,双手握住,指尖不自觉的掐住了掌心,留下深深的红印子。
黎若清攥着沾泥的黑色背包往前走了几步,运动鞋碾碎地面的玻璃碴。她猛地将包甩在满是锈迹的钢架上,金属碰撞声惊起暗处的灰尘:“赎金带来了,我要的人呢?”
“钱带来了就好。”
四个训练有素的女人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现身,战术靴踏碎地面积水的声响如同催命符。
“好吧,让你看一眼她。”
后方铁门突然吱呀开启,邹痕戴着眼罩,很狼狈的被一个人勒着脖子辖制住推出来,黎若清趁机快速的看了一眼。
但是还好,看起来没有很恶劣的情况出现,至少那些出血量应该不至于威胁生命。
人质抬起被捆住的双手扶着门框现身,发丝凌乱地垂在肩头,珍珠项链歪斜地挂在锁骨上。
“若青……”她沙哑开口,却在黎若清冰冷的注视下喉间发紧。为首的雇佣兵扯下夜视仪,刀疤横过左眼的狰狞面容在冷白灯光下忽明忽暗,枪口稳稳抵住邹痕眉心:“黎小姐倒是准时。”
“不想让她死,就乖乖的过来束手就擒。”
她们呈菱形将她合围起来,迷彩服下露出的□□泛着寒光,红外瞄准器的红点在她脖颈处不安地游移。
“老实点,小黎总。”
黎若清盯着她膝盖上蹭的灰尘,忽然冷笑:“你们快放开她,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验货。”雇佣兵道。
黎若清猛地扯开背包拉链,成捆的钞票倾泻而出,在地面堆成小山。
雇佣兵的瞳孔因钞票反光而收缩,却在这时,黎若清突然抓住最近的枪管下压,膝盖同时撞向对方手肘。金属碰撞声中,她翻滚着避开侧方刺来的匕首,指尖擦过地面时握住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再不放她,我就不客气了。”
“我虽然没有报警,但是假如我失踪的时间太长,我的保镖发现了,家里人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到时候你们再想从s市脱身离开,恐怕是插翅难逃。”
雇佣兵一慌,下意识看向邹痕。
这群蠢货!
邹痕心中一惊,她挣扎了一下,喉咙被勒得发出气音,脖颈处暴起青筋,珍珠项链在挣扎间彻底脱落在地,如玉一般的手腕留下细小血痕。
该死。
她余光瞥见雇佣兵们绷紧的肌肉,突然剧烈扭动身体,故意将脸撞向搂住她的那人下巴。
“嘶!”
趁对方发出一声痛呼时,跑了两步,被捉住后无力的软倒在挟持者怀中。这次她被这人弄痛了,不由有些恼怒。
“放开我!”,邹痕怒了,好歹她也是金主,这些人怎么下手没轻没重。
这群蠢猪,真是粗鲁,她心里暗自恼怒。
此刻气氛凝滞,没人理她。
刀疤脸立刻说:“如果你真的报警了,那今天我就送邹小姐和我一起下地狱。”
黎若青不得已把握在掌心小小的手枪放下后,抬起的脚步止住。“邹痕……”
“黎小姐好勇气,好身手。”
刀疤雇后退半步,枪口却依旧锁定黎若清眉心,迷彩服下藏着的催泪瓦斯在灯光下反光,“不过你确定要动枪?”
她抬手打了个响指,暗处传来铁链拖拽声,被蒙住双眼的人质踉跄着被推搡出来,从黑暗中被推搡着到了明亮的光下,她白色衬衫后背洇着大片血迹。
什么情况?
邹痕慌了一下,这和说好的不一样!计划明明是把黎若清捉起来折磨。她只用露一次面就好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这群饭桶假戏真做了?
饭桶!
邹客的人也不怎么样嘛,一点都不专业。一身都是假血浆,真靠近了还不被识破吗?
她气的想吐血,却被黎若青一把搂住,双手紧紧将她桎梏在怀里。
“现在该你选了,宝贝。”
什么意思?选什么。
黎若青贴着她耳畔低语,宛如一对甜蜜的情人,在耳鬓厮磨。
邹痕心脏狂跳,浑身僵硬。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挣扎了一下,整个人被巨大的恐慌淹没,黎若青却不肯放手,两人一起被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