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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晚自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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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在下午课上完后又去办公室找林虞婷，呆了好一会儿才下楼回班级拿书包回家。他家离学校不过十多分钟车距，每天中午家里司机都会有司机来接他回家吃饭休息，晚上基本就在家学习，走读生可以不上晚修，但他决定今晚要回来学校晚自习。
晚自习时候回来，江淮没有往安静的独栋楼去——这栋是包括尖子班在内的前五个重点班的专属教学楼，目的是为重点班的学生营造安静的学习环境，取名叫“致远思齐”楼，偶尔有普通班的学生误入时都会感叹一声——真不愧是学霸聚居地！真他妈浓厚的高山之岭氛围呀！安静得也是真他妈的恐怖！
相反地，差生班19班此刻班级内鸡飞蛋打的，走廊还有好几个玩耍打闹甚至偷偷躲厕所抽烟的，就算台上老师再三催促，也都完全没有晚自习已经开始的学习氛围。
太吵了，沈砺烦躁地把校服外套搭在头上，趴在桌上补觉，他昨晚梦到江淮给他涂了一身药，失眠了……班里似乎安静了一瞬，但沈砺没有察觉，只是感觉头顶忽然一亮，外套被人掀开了。
沈砺眯着眼乱糟糟地抬头，“谁他妈的……”，骂到一半，看清来人后却原地愣住了。
江淮此刻正站在他课桌前，背着单肩包，穿着舒适T恤，挺立板正地俯视看他，一头干净蓬松的黑发，身上飘来淡淡好闻的松木香，是沐浴后清爽的气息，手里还拿着他的校服外套……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江淮，他又想起昨晚的梦，脸微微发红到耳根。
“晚自习我坐你旁边，让让位置？”江淮把校服递给他，开口说。
沈砺坐在班级最后一排最里位置，闻言愣愣往靠窗位置的座位挪去，江淮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到沈砺刚才的位置，和他同桌。
“还有，以后别骂脏话。”
“……”
“诶，你是江淮吧？我入学时看到你在台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是年级第一的大佬。怎么突然来我们班了？”一个吊儿郎当手里还转着篮球的高个子随意坐到前排被撞得歪歪斜斜的桌子上，好奇问他。
“尖子班太安静了，我过来这边放松一下。”江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
“……”
周围听到的人都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哈哈，确实是，之前我路过你们楼，安静到全是刷刷刷写字的声音，卧槽那真不是一般的阴间。”高个子打了个马哈哈，“没想到学神你偶尔也要下下凡，哈哈哈哈……”
沈砺忽然踢了下前面斜向他的桌子，高个子往前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下来，“妈的我……”还没骂完，抬头看见沈砺狠戾警告的表情，知道这人不好惹又不好说话，于是讪讪和江淮打了下招呼，就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江淮并没有看到沈砺那副阴沉凶戾的神态，见人走了，便开始收拾桌面，从书包里一本一本地拿出书和笔袋。
“你怎么……来这里了？”沈砺恢复表情，一瞬不瞬地盯着江淮的动作和那白皙如玉又修长的手，声音低沉又软和。
“给你补习。”说着真的掏出一本习题和笔记给他。
“这是最基础的理综习题，你今晚先做综合测试题吧。笔记是我整理的知识点，比较详细，有助于你后面学习，但是今晚先做题不看它，我看看你大概知识情况。”江淮十分熟练地对他说。
“不会的不要乱选。”他补了一句。
“……”
沈砺被江淮架着做题册，从来不做题的沈砺看着密密麻麻一页“天文”问题，他感觉有股不真实感，时不时看一两道就停下来……
“别看我，做题。”正在刷第一学期理综习题的江淮出口提醒，他已经感受到旁边多次不加掩饰频频投来的热切视线。
“我看不懂……”沈砺实话说。
“……”
“会几道？”
“除了第一道，剩下的都不会。”
“……”
江淮拿回题册，看完第一道大大的B后，眉头跳了一下，他感到眼前一黑又黑，沉默几秒，十分无奈道，
“第一题，功的单位是焦耳……功率的单位才是瓦特……”江淮扶额，“把你所有考过的物理卷子给我看下。”
“别看了……”沈砺说，“每次我除了选择题乱选，其他都是空白的，没什么参考价值……”
“……”
今晚，还是先从物理课本第一页看起好了……
恶补。
大补特补。
后来几天晚自习，江淮带来了初中物理课本，让沈砺看一课做一课的题目，沈砺费力看了一节自习课，课后题也只会做能从课本中找到的题，遇到拓展超纲的就推到江淮面前，不耻上问。然后江淮就会认真地给他勾勾画画，在本子上给他列出知识点及其他举一反三的题目让他尝试再做一遍。
其实，沈砺挺聪明的，江淮想。就是知识基础太薄弱了，是真的真的真的太薄弱了。
疯玩一节课回来的前桌，看到整天孤僻阴郁的沈砺在静静盯着学神的脸发呆，然后又会在学神的呵斥下连忙点头，拿回本子后埋头学习做题……
“……”
他揉瞎了眼后震惊地看了一眼又一眼，嘀咕几下坐回座位。
沈砺居然在学习？！！
沈砺竟然在学神面前这么乖？！！
真他妈的见鬼了。
前面两人陆续回来后，就一直在激情打闹，时不时会碰到江淮的桌子，江淮的字也会忽然被撞得歪斜了一下。桌下沈砺用力踹了一下前面的椅子，没有让江淮察觉，但前排两人一下子噤若寒蝉，后面整节课完全不敢有任何动静。
江淮后节课刷题刷得很沉浸，19班内仍然是闹哄哄的，但是角落这块还是挺安静的，除了第一节课前面两人有点吵之外。他微微伸展了下肩背，然后看向沈砺手里的课本，发现仍停留在第三节光的折射。
“你一节课45分钟，就看了一页？！”江淮难以置信地看向沈砺，却发现沈砺眼神专注地一直在盯他看，疑道，“你不会看了我一节课吧？”
“没有，我想问你题，但看你做得认真，怕打扰你……”沈砺把一道题推到他面前，“这道，我看不懂……”
江淮看了一眼，“这题是这学期的考点，是课本里的原句，你们还没教到这？”江淮翻了他的物理课本，上面空得像刚发的崭新课本。他无奈把书放回去，抬头巡看了全班，此刻班里已经散去一大半，只剩下几个围着讲话，和唯一一个还在疾笔写作业的短发女生——他起身走了过去。
沈砺看着他长腿大步走到那个女生桌前，十分礼貌地向她说着什么，女生似乎害羞了下，红着脸也回他说了几句话，然后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书递给他，江淮翻阅几下还给了她，最后笑着和她又说了句话，女生连忙摇摇头很不好意思……
这画面，十分刺眼。
江淮回来了，他拉开椅子坐下，再次翻开沈砺那崭新的物理课本，指了指上面的一页，语气冷飕飕的，“你们今天刚教的，你一点没听？”
“……”
江淮刚想发作教育一下，突然瞥到沈砺搁在桌上的左手手腕上的细刀痕，一下子就没了脾气。
得考虑沈砺的心理承受力，他想。
“算了，下课了，我们先回去吧。”江淮点了点他的桌子，“但是明天的课一定要听，知道了吗？”
沈砺点头。
夜色浓重，校园里现在只零零散散有些学生，沈砺跟在江淮后面正通过学校操场往校门口走去，沈砺没钱住校，他家其实离学校半个多小时单车车程，有时不想在家呆着，就会在学校趴着过完晚上的时间，比如今晚，那个男人在家。
一路上他们很安静，他们其实都不是侃侃而谈的人，没话说的时候他们就安安静静地走过校园的每一处风景，而且沈砺此刻看着江淮清冷高挑的背影，四周轻悄悄地，带着夜风的缱绻温柔，觉得心特别安定宁和。
校园的这段路能再长一点就好了……这样，他就能一直跟在江淮的身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