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暗涌 ...
-
清晨六点，虞清歌已经坐在书房的电脑前，面前摊开着马来西亚港口项目的资料。自从晚宴那晚后，晏明深允许她进入书房查阅商业文件——当然，是在他的监督下。
但今天晏明深凌晨四点就出门了，留下字条说有个紧急会议。虞清歌轻抚字条上凌厉的字迹，嘴角不自觉上扬。前世的晏明深从不会向她解释行踪。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林叔端着早餐托盘走进来。
"虞小姐，您起得真早。"老管家将托盘放在茶几上，目光扫过桌上的文件，"晏先生知道您在看这些吗？"
"他没说不能看。"虞清歌接过咖啡，轻啜一口，"林叔，晏氏最近是不是在和德国人谈汽车配件合作？"
林叔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您怎么知道？＂
"书房日历上标记了。"虞清歌指向墙上的电子日历，"而且昨天晚餐是晏先生接的电话里提到了'舒尔茨'和'供货周期'，典型的德国名字和汽车业术语。"
林叔眼中闪过意思惊讶："您很细心。"
"不是细心，是兴趣。"虞清歌打开电脑，调出一份分析报告，"我做了一些市场调研，德国那家公司的技术虽然领先，但在亚洲的售后网络很薄弱。如果晏氏要合作，应该先解决这个问题。"
她将屏幕转向林叔，上面是一份详细的PPT，包含市场数据、竞争对手分析和三种合作方案。
老管家盯着屏幕看了良久，终于叹了口气：＂虞小姐您和一个月前判若两人。"
"人总会变的。"虞清歌轻声说，目光落在书柜最上层的一个黑色文件夹上——那里标着"虞氏"二字。
林叔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突然变得警惕："那些文件您最好不要动。"
"为什么？晏明深在收集虞家的把柄？"虞清歌故意激他。
"恰恰相反。"林叔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了。"虞清歌微笑，"谢谢你的早餐，林叔。"
老管家离开后，虞清歌立刻搬来椅子，取下那个黑色文件夹。翻开第一页，她倒吸一口冷气——
《虞氏集团债务重组方案（绝密）》
文件详细列出了虞氏集团所有债权人和债务机构，以及一个分三步走的拯救计划，落款是晏明深的签名。最让她震惊的是日期——半年前，远早于父亲向她求助的时间。
"他一直在准备救虞家…"虞清歌手指颤抖着翻页，"根本不是他制造了危机…"
文件最后附着一张照片，是她在大学演讲比赛上的领奖照，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她值得更好的。"
虞清歌眼眶发热。前世的她怎么会相信晏明深是幕后黑手？这些详尽的方案，分明是一个人在乎到极致的证明。
"偷看别人文件是不好的习惯。＂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虞清歌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晏明深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我…"虞清歌慌乱中差点撕破文件，"对不起，我只是…"
"只是什么？"晏明深走近，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晨露的气息，"想找我对付虞家的证据？"
虞清歌摇头，将文件递给他："想谢谢你。"
晏明深明显怔住了："谢我？"
"这些方案…能救虞家。"虞清歌直视他的眼睛，"为什么瞒着我？"
晏明深接过文件放回书架，动作慢条斯理："你父亲不同意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
"你。"晏明深转身，黑眸深不见底，"我要你在我身边一年，作为交换，晏氏会注资虞家。"
虞清歌心跳加速："为什么是我？"
晏明深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窗前，阳光透过纱帘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你很特别。＂最终他这么说，"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
第一次见面？虞清歌努力回忆。她以为他们的初遇是在两年前的商业论坛上，但那些照片证明晏明深认识她更早…
"德国舒尔茨集团的代表下午三点到。"晏明深突然转移话题，"既然你做了功课，一起参加吧。"
虞清歌眼前一亮："真的？"
"别让我失望。"晏明深说完便离开了书房，留下虞清歌一个人站在晨光中，心脏狂跳不止。
下午两点五十分，虞清歌穿着浅灰色套装，头发挽成干练的发髻，站在会议室检查PPT最后一遍。她花了六个小时完善这份提案，甚至自学了基础的德语商务用语。
会议室门开，晏明深带着三位德国人走进来。为首的舒尔茨先生六十多岁，银发梳得一丝不苟，蓝眼睛锐利如鹰。
"这位是我的商业顾问，虞小姐。"晏明深用德语介绍，"她负责今天的部分演示。"
商业顾问？虞清歌压下惊讶，得体地向客人们问好，当她说出流利的德语问候时，舒尔茨先生明显眼前一亮。
演示进行得很顺利。虞清歌不仅分析了市场数据，还提出了一个创新的合作模式——晏氏负责亚洲区的组装和售后，舒尔茨提供核心技术和培训。这样既能降低关税成本，又能解决售后服务跟不上的问题。
"非常出色的提案，虞小姐。"舒尔茨先生用英语称赞，"您对汽车行业的了解令人印象深刻。"
"家父是汽车爱好者。"虞清歌微笑应答，这是实话，但她没说的是这些知识大多来自前世周慕白利用她获取商业机密时，她被迫学到的。
会议结束后，舒尔茨先生拉着晏明深说了很久的话，不时看向虞清歌，眼中满是赞赏。送走客人后，晏明深关上办公室的门，嘴角微扬。
"没想到你还会德语。"
"大学选修的。"虞清歌松了口气，"我没搞砸吧？"
"相反，舒尔茨很欣赏你。"晏明深解开领带，随意地坐在办公桌边缘，"他问我从哪挖来这么优秀的顾问。"
虞清歌脸颊发热："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明天上午九点，跟我去工地视察。"晏明深突然说，"穿平底鞋。"
虞清歌点头，心中雀跃。这是晏明深第一次主动邀请她参与他的工作。
接下来的两周，虞清歌几乎成了晏明深的影子。她陪他参加会议、视察工地、审核合同，甚至在一次谈判中识破了对方的价格陷阱。晏明深从不多言，但眼神中的赞赏越来越明显。
而更让虞清歌惊喜的是，晏明深开始教她防身术。
"手抬高。"地下健身房里，晏明深调整虞清歌的姿势，"重心放在前脚掌。"
虞清歌穿着紧身运动服，晏明深则是一件黑色背心，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当他从背后贴近纠正她的动作时，灼热的体温几乎要将她融化。
"如果有人这样抓住你，"晏明深突然从后方扣住她的手腕"怎么挣脱？"
虞清歌按照他教的方法转身、下蹲、反扭，却因为用力过猛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后倒去一
晏明深稳稳接住她。一瞬间，两个人近在咫尺，呼吸交融。虞清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涏香，能看到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下同样急促的心跳。
"不错。"晏明深声音沙哑，却迟迟没有松手，"但动作不够流畅。"
虞清歌咽了咽口水："再…再教一次？"
晏明深的眼神暗了下来，就在气氛变得微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林叔——虞清歌的父亲来电话了。
虞清歌接过书房的座机，父亲愤怒的声音传来："清歌！周慕白说的是真的吗？你被晏明深控制了？"
"什么？"虞清歌一头雾水。
"整个圈子都在传，晏明深是个心里变态，把你囚禁起来折磨…"虞父声音颤抖，"我这就来接你！"
虞清歌握紧话筒："爸，听我说。周慕白在撒谎。晏明深没有囚禁我，相反，他一直在帮我们。"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你确定？"
"百分之百。"虞清歌看向站在书房门口的晏明深，后者面无表情，但眼神晦暗不明，"爸，晏氏有完整的方案救虞家，我亲眼看过。而且…"
她深吸一口气："我喜欢待在晏明深身边。他尊重我，让我参与他的工作，教我保护自己。这不是囚禁，是我自己的选择。"
晏明深瞳孔微缩，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挂断电话后，书房陷入沉默。虞清歌不安地绞着手指："对不起，我擅自…"
"为什么那么说？"晏明深打断她，"你本可以借机离开。"
虞清歌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因为那是实话。我喜欢这里，喜欢…和你在一起工作。"
这是她重生以来最大胆的告白，虽然掩饰在"工作"之下。
晏明深走近她，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擦过她的下唇："虞清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玩火？"
虞清歌心跳如鼓，却不愿退缩："我从来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晏明深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收回手："明天有个地下拍卖会，跟我一起去。有些东西该物归原主了。＂
虞清歌想问清楚，但晏明深已经转身离开。她只能看到他耳根处一抹可疑的红晕。
当晚，虞清歌辗转难眠。凌晨两点，她轻手轻脚地下楼想找水喝，却看到书房灯还亮着。
推门一看，晏明深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电脑屏幕还亮着，旁边半杯冷掉的咖啡和一堆文件。他连领带都没松，眉头紧锁，似乎连在梦里都在工作。
虞清歌悄悄走近，发现电脑上是马来西亚项目的最终合同。晏明深竟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亲自逐条审核几百页的文件。
她轻手轻脚地取下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晏明深肩上。正要离开，桌上的一张拍卖会目录吸引了她的注意。
目录翻开的那页是一条蓝宝石项链——她母亲二十年前遗失的传家宝！
照片旁边备注着："虞夫人旧藏，预计成交价280万。必须拿下。"
虞清歌捂住嘴，眼眶瞬间湿润。原来晏明深说的"物归原主"是这个意思…
她俯身，轻轻将晏明深额前一缕碎发拨开。男人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手，像个疲惫的孩子。
这一刻，虞清歌确定自己沦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