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何苦要给荒唐丈夫生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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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停止了轰炸，并且驻扎在小城里，常熟与中国的许多地方一样都成了沦陷区。学校在这种情况下，坚持恢复了上课，并且准备为庆祝重新开学和反对日本军国主义侵略的爱国主义教育，举行全校师生和家长大会，大会期间有学生们自行排演的童子军方阵队和文艺节目。
所以这几天鼎少爷和彤小姐都较晚回家，因为他们都是这次参加演出的学生代表。鼎少爷将担任方阵队的旗鼓手，而彤小姐将参加歌舞表演。
在叶家生活的海宝，此时却是孤苦伶仃，他既没有亲人的爱抚，更没有小伙伴的陪同。自从娘死了后，他已失去了往日的欢乐。虽然每天的生活起居有翠儿照顾，但又怎能和亲娘相比呀！如今的他，成了一个忧郁沉闷，性格很内向的人。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没人知道他需要什么。那寄人篱下的生活，让他觉得人间的关爱和亲情是那么的吝啬和淡薄。在这个大宅里，唯一能可怜他和帮助他的只有二人，那就是鼎少爷和彤小姐。但他们也只是孩子，受到能力的限制，而且大多数时间又在上学。所以如今还是孩子的海宝经常是一人躲在角落里，含着眼泪思念着亲娘。
这回大家都刚好吃着晚饭。叶大小姐瞧着一边苦着脸吃饭的小海宝说：“海宝，你夹点小菜坐到边上的茶几上去吃吧，小孩用不着上台面的。来，我给你多夹点菜。”
然后对一边伺候的翠儿说：“以后不要让他坐上来了，他又不是我们家的什么人，你带他去那边的茶几吧。”
翠儿忙接过大小姐给的饭碗，拉着海宝的小手，离开了大桌。
叶大小姐这回正坐在母亲的身边，只见她悄悄地对娘说了起来：“姆妈，你看这孩子，好象面相不太好哎，也不知好伯伯从上海什么地方弄来的。”
太太摇摇头说：“唉！是啊，真是个苦命的孩子！你小声点，让孩子听见不好。”
大小姐压低声音接着说：“你想，自从他领来后，不就是先死父亲后死娘的。我说他是个克星！”
太太怜惜地看了一旁茶几上闷闷地吃着饭的孩子后，对女儿说：“别瞎说了，这孩子也太可怜了。”
大小姐轻声地说：“好！好！算我瞎说，好吧！”
此时一起吃饭的大少奶见大姐和婆婆叽里咕噜地在说些什么，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本想用话刺激一下大小姐，但觉得自己身体不太舒适，也就算了。这几天由于妊娠的反应，胃口不佳。嗅到油腻的东西就想吐。现在的她就想早早地回到自己的房中。对于眼前的这些，她想还是眼不见为净，免得为大小姐的这副德性而生气。于是她对太太说：“姆妈、阿爹，你们慢用，我实在吃不下，先回房去了。”
老爷：“嗯”地一声回应着。
太太知道儿媳身上有孕，就关心地说：“不吃就不吃了，这种现象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不必紧张，回房休息去吧！”然后对寿少爷说：“寿儿，你要多多关心她，买点可口的东西。让她想吃的时候就吃。”
寿少爷说：“我已经买了给她好多糕点，饿了想吃就吃吧。”
太太点点头说：“那好，这是应该的。”
大家吃饭一会儿的功夫，鼎少爷和彤小姐他俩也刚好回家了。只见他们有说有笑地谈论着刚才在学校排练时的事情。
鼎少爷说：“我们方阵队的队伍到现在还不整齐。反正我不管他们，我是打鼓的。”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已穿过了花园，向饭厅直走过去。
鼎少爷接着说：“我太喜欢打鼓，很有意思的。他们方阵队这么多人都得听我们的鼓声来列队形。我很有将军上战场作指挥的感觉喔，真是太神气了！”
彤小姐说：“我们歌舞队已经练得蛮好了，老师说可以通过。还有二天就要表演。鼎哥哥你紧张么？我倒是有点紧张。”
“嗨！有什么好紧张的，不用紧张！”鼎少爷爽快地回答。
老爷、太太见这一对孩子这么开心的说着话朝饭厅走来，心里也是满心欢喜，她一直看好这一对呢。
太太朝进厅的他俩说：“怎么有这么多的话好说，看你们好象说也说不完似的。快进来吃饭吧，饭菜快凉了。”
二个孩子纷纷地叫着：“阿爹好！姆妈好！”就入座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看来他们是太饿了。
一边的大姐爱抚地问鼎少爷：“鼎弟好象还有二天就要开会，你这鼓敲得怎样呀？到时可不要出尽洋相啰！”
鼎少爷一边咽着饭，一边说：“不可能，我熟得很。要不我现在就敲给你听。”说着，就将自己正吃着饭的二根筷子，握在左右两手：“咚、咚叭；咚、咚叭、咚叭、咚叭……”地敲起来。老爷和太太，还有大姐等一桌人看着都哈哈大笑起来。
大少爷看着眼前的鼎弟：“哟，看不出你还有这两下子。”
太太爱怜起来：“好了，好了。快吃你的饭吧。我的鼎儿是不会出洋相的。”
康少爷这时也开口了：“那彤弟你呢，你会出洋相吗？”
子彤说：“舞是跳得很熟，不会忘的。但我有点怕，到时有那么多人在台下看着。”
二姐子馨忙给子彤鼓气：“彤弟，不用怕的。你就当下面没有人，不要往台下看，眼睛看着正前方，就不怕了。”
子彤听了二姐的话，信心有所增加：“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还是有点怕。”
大小姐摆着一副师长的语气：“你知道吗！这种现象叫着怯场，闯过这一次，以后你就什么都不怕了。”到底是做过校长的，分析蛮到位也蛮有道理。
然后大家都给子彤壮胆，叫她不用害怕，以平常的心态来对待表演。
你一言，我一语。饭桌上为二个孩子的事情热闹起来。
老爷看着子彤，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噢，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们。”
大家一听老爷有事要说，都立刻静下来等候着老爷。
老爷已吃完饭，将佣人递上的热毛巾擦了擦嘴，然后说：“今天上午我去茶馆，碰到了子彤她父亲李老爷。唉！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所以就坐在一起拉起了家常。”然后老爷喝了一口翠儿递上的茶水继续说：“你们知道吗，彤儿她母亲和她父亲分居了。由彤儿做大律师的舅舅出面调解，并将财产和孩子都平分了。彤儿她母亲将分得的田地统统卖光，带着一个大儿子和二个小女儿去上海定居。留给李老爷的是二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这李老爷看来情绪很差也蛮可怜的，他问起彤儿。我对他说，孩子在我家很好，要他放心。那李老爷说，看来当时送掉孩子这个决策是对的。要不，现在就多一个麻烦了。”
叶老爷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我看那几个跟李老爷的孩子，以后一定要吃苦了。尽管生活是不成问题，有佣人管着，但毕竟不能没有娘的呀！”
太太听后说：“唉！好好的一家，为什么说拆就拆了呢？这最后还不是苦了孩子们，李太太怎么如此想不开呢？”
老爷接过太太的话语：“这也不能怪彤儿她娘。这李老爷有打老婆的嗜好，哪个女人吃得消他呀！这也是脾气太坏造成的，怪谁呢？如今他也明白是自己不好，但为时已晚矣！”
一边吃着饭的子彤听后，这才明白为什么好长时间父母再也没有领自己回家的原因。此时她好象也想起什么来，看着老爷“嗯”的一声。
大家见她有话要说都看着她，只见她慢慢地对大家说：“这两天开学不久，我看见我妹妹也来上学了。同学们都说我俩长得一模一样，象孪生姐妹。但为什么一个姓叶，一个姓李？大家都很奇怪地问我，我说我不知道。“
鼎少爷忙问：“那大家知道你们是姐妹吗？”
子彤低声说道：“不知道的，我没说。所以大家非常奇怪。”
二姐子馨告诫子彤：“千万不要告诉他们！要不，会有麻烦的。”
子彤说：“是的，我最讨厌人家问我这事！”
老爷听后感觉无所谓：“那有什么，有什么好怕的。你就告诉他们，你是我们叶家的养媳妇，不就好了吗，省得人家有好奇心。”
二姐忙对父亲制止道：“不能说的，她年龄小，以后叫她如何在学校读书，同学们都会嗤之以鼻。阿爹你不懂的。”然后又对子彤说：“听我的，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在我家的真正关系，二姐不会骗你！”
子彤感激地连连点头：“知道了，二姐。”
大小姐在一边觉得子馨也是的，又不是你自己的事，瞎起劲干嘛。接着阴阳怪气：“喔哟，哪有那么复杂。”
在一旁饭吃得差不多的太太，接过翠儿递来的热毛巾，轻轻地往嘴上擦了一下。然后看大家为此事争论不休，就说：“好了，好了，不管那么多了，快吃完饭，收桌面吧。”
完了将毛巾交给翠儿，吸着由翠儿早已备好的水烟“吧嗒，吧嗒”地作响，白色的烟雾在大家面前飘忽不停，缓缓上升，化作白色的飘带，袅袅地飘向远处。这时，桌面上再没人说什么了。大家看着这鼎和彤二个孩子在继续有滋有味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再说回到房中的大少奶，望着自己清净和喜爱的小天地，然后向梳妆台走去。在梳妆台上放着一束美丽新鲜的康乃馨，是寿爷为她买的。据寿爷说，这是上海人最讲究的。男人喜欢女人，就送鲜花，表示心意。所以现在她这个乡村女教师也享受起了海派的浪漫情调。只见大少奶用鼻子凑上去闻闻，发现并没有什么香味，随之她又满足地欣赏起美丽的花儿……。
在插花的一边，有一大铁皮罐子，大少奶用手摆弄着花儿，随后将目光转移到了铁皮罐上……。
她将铁罐子抱在怀里，然后坐在窗台边的藤椅里，使劲地将它打开，拿出了里面的糕点，慢慢地送入嘴里品尝起来。
“哇”这味道可真是太美了，还是今天寿爷刚买回来给她吃的呢。这时的她，真是太幸福、太甜蜜了，老公如此想着她，她觉得自己嫁的男人还是很不错的。
她用手抚摸着自己还没有隆起变化的肚子，想着未来的孩子，不知是男是女？不过她都会喜欢的，此时的她完全沉浸在做母亲的幸福之中。不一会儿，她又来到床前，将放在床上还未织完的宝宝毛衣拿在手中，看了又看。宝宝衣服真是可爱，她满意地将小毛衣继续地编织下去。她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织着毛衣，脸上堆满着微笑，做着未来准妈妈的美梦。
这时吃完饭的丈夫寿少爷来到了房间，见到了眼前的妻子正处在多么高兴的，多么满足的状态下，心情一阵愧疚。本想今晚将心事好好与妻子谈谈，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觉得没有勇气将自己肮脏的事告诉她，更不想伤害自己心爱的女人。于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唉……！”然后朝大床上重重地躺下。
大少奶见了就问丈夫：“哟！吃力了是吗？那就睡会儿吧！”
寿少爷“嗯”的一声，将双目闭了起来，盘算着如何才能顺利解决这启齿的难题。
原来这一段时间，大少爷身上奇痒无比，并精神萎靡，伴有低热。今天经过医生诊断，确诊为他得了梅毒。但不幸中的大幸，是早期性的。医生说，得到一段时间的治疗后，是可以痊愈的。
可他如今将怎样对自己的老婆说明呢？但不说又不行，这种病是要传染的。所以这难以启齿的事搅乱了他的心，为此他烦恼透了。
大少奶看着躺在床上的丈夫，忽然想起他早上出门前说过要去看病的事情，就关心地说：“嗳，你今天看医生，都说了些什么了？”
大少爷最怕提及的事被大少奶捅到了，他紧张地从床上坐起。想了想，这事不说是不行的。趁这时，把它挑明说开了吧！于是就鼓足了勇气，来到三三的身旁，将她正在打的毛线取下，拉住她的手自责地说：“你一定要原谅我，我将一切都告诉你。”
大少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紧张地望着丈夫，点着头。 大少爷将自己的病情如实说来，并很有信心地说：“医生给我打一种进口的针剂，说很快就会好的。”
大少奶听后感目瞪口呆，她虽然不懂什么医学知识，但这种可怕难听的花流病她也是听说过的。她着急又难过地留下了眼泪，对丈夫说：“你真是太叫我失望了，一次又一次，对我的打击。我真的受不了！”
大少爷后悔并解释起来：“你一定要原谅我的，那是我的过去，在没有认识你以前，我确实是做了错事。但自从有了你，我没有犯过任何错，你是应该很清楚的。”
大少奶听后，觉得这话是没有错呀，既然自己已经原谅了丈夫的过去，那他如今得了病，更应该帮他治好。况且眼前的丈夫对自己是格外的温柔体贴，生活上也非常安分和自律，很有痛改前非和弥补自己罪过的那种感觉。自己已经嫁了他，也只能往未来看。想想女人吗，也只能听天由命吧！要不然，自己小女子一个又能怎样呢？
想罢，就擦干了眼泪，喃喃地对一边心惊胆战的丈夫说：“那你就好好地治病吧。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对不起我了。老爷太太都知道了吗？”
大少爷说：“没有，我还没敢说。” 大少奶说：“明天我去跟他们说吧，不说是不行的。况且你这也是病，更需要大家的照顾。”
大少爷非常感激夫人的宽容，他紧握着大少奶的手说：“你真好，真贤惠！这么宽宏大量，我今后一定会对你好的，谢谢你！”
大少奶看着这不争气的丈夫又能说什么呢，除了命运非得要她接受这个男人外，她只能无可奈何地痛苦地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