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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清明桂语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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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一生经历了太多风霜，遭逢大难以后独自艰难的熬过了漫长的岁月，如今好不容易几个儿女长大成人都各自独立，三姐弟走的路子却一个比一个野，她看待事情的角度已经非比常人。
此刻她的声音沙哑，听起来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天意如此，可能这就是我们家的报应，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拦不住你，更拦不住他。”
“妈！”楚帘一把抱住她，哽咽地说道:“谢谢你！”
“别谢我，我只求你们几个能好好活着，好好过日子，健健康康比什么都好。”楚妈妈垂着泪心酸地道。
母子俩靠在一起无声地彼此安慰互相取暖。
门外，过堂的寒风掀起一束凌乱的发丝，它们像一群只在夜间出没的鬼魅般张牙舞爪地探向四周。
楚雨神情晦涩地站在一盆茂盛的的景观盆栽附近，龟背竹巨大的叶片随风摇曳，将她的身形遮掩得忽明忽暗。
今晚，王家老宅里王盛的前妻和女儿也在，她一个人提前离席了，儿子被王盛留在了老宅。
这些年总是这样，只要和她们对上，她总是一个人孤立无援没有丝毫尊严。
王盛和他的前妻离婚却没离家，她依然像个情妇一样需要时时刻刻对着王家的上上下下摇尾乞怜，他们从来都不掩饰他们嘲讽的嘴脸，他们要的只是王家的子嗣而已，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一个卑微低贱被临时接纳的生育机器……
可是即便如此，虽然身在黑暗的她却依旧在心底藏着一丝属于自己的光明。
如今那唯一的一丝光明却被人夺走了，夺走他的人还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亲弟弟！
急促的呼吸带动的白雾很快随风消散，楚雨胸口灼痛，寒风灌进袖口冻得她手脚发麻，爆裂的脑子里全是这些年攒下的苦难和不甘。
从十七岁那年辍学被人骗到淫窝，她独自挣扎了三年才逃脱出来，本以为可以重获新生，却又遇到一个骗财骗色的渣男，直到二十二岁那年，她偶然爬上了王盛的床，才开始慢慢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可是王盛那时候就已经快五十了，保养得再好身上看不见的地方也都有老人斑了，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从不间断，楚雨已经穷怕了，她什么都没有，连尊严都失去的青春饭能吃几年？
唐徽意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出现，这些年每每午夜梦回，那句“不是因为你”早就已经褪去了当初的语意变成了她自我催化的药剂，她总是会忍不住去幻想，幻想唐徽意那时的拒绝只是因为她怀了孕，还撒下了要结婚的谎言，幻想这个人是为了自己才不计前仇的帮助自己的弟弟帮助她……
可是这个弟弟刚刚在说什么？
他要和唐徽意“过一辈子”？
他们俩谁也离不开谁？
光明逝去信念崩塌，楚雨觉得自己这些年活得像个笑话。
她知道唐徽意注定会和一个人在一起，她也清楚这个人不会是自己，她会难过会不舍但也会祝福，可那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该是楚帘！她的弟弟！！
“不是因为你”就真的只是不是因为她，楚帘的话让她没有了任何遐想的余地。
现实和感情的双重妒忌与失意，楚雨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裂成了两半，感情的天平不断摇晃，一头放着血缘亲情和她如今拥有的一切，而另一头，却只放着唐徽意。
屋里的楚帘和楚妈妈很快重新收拾起来，楚帘先一步出来恰巧碰见楚雨正失神地杵在那里。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小谨呢？”
楚雨转过脸看着他，她背着光站在阴影里，楚帘看不清她表情。
想到自己刚刚在里头出柜，楚帘硬着头皮道:“……你是不是听到我跟妈说的话了？”
“嗯。”女人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她在那里站的时间太久了，连声音都带着一丝木然，“听见了，你们好自为之。”
“我——”
“我有点累，先去休息了。”
楚帘看着她有些冷淡地走开，有些不知所措地抓抓脑门。
清晨的花园霜露成雾，冷冷清清。
唐徽意一开房门就被人抱了个满怀，吓得他差点一拳挥过去。
“大清早的你干嘛？”
唐徽意用力把楚帘推开，没想到他马上又像章鱼似的扑过来。
“你说我干嘛，抱老婆啊！”楚帘满脸得意，笑嘻嘻趴在唐徽意肩上说道。
唐徽意慌忙看了一下四周，还好没什么人，抬手就给他头上一个栗子。
“有点分寸好不好。”
楚帘顺势捞过他的手扣住一起下楼。
楼下楚雨独自坐在客厅，电台正在回放春晚的重播节目，里面的欢声笑语肆无忌惮地传遍整个房间空旷的角落。
看见两人下楼，楚雨的视线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短暂停顿了一两秒，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继续看电视。
“新年好。”唐徽意悄悄挣了下手没挣开，楚帘把他抓得死死的。
“新年好。”楚雨没有看他，目光一瞬不眨地停在屏幕上。
“姐，新年好。”
舞蹈节目突然开始，敲锣打鼓的音乐一下子喧嚣而上，楚雨不知道听没听见楚帘的，她没作回应。
楚帘也没放心上，他知道王谨昨晚没有跟着楚雨一起回来。
这些年楚雨在王家受的委屈他也知道，所以当初毕业王盛要他到省城发展他拒绝了，除了不想离唐徽意太远，他也不想让楚雨因为他受更多委屈。
楚妈妈起得早，正单独在厨房里给大家煮臊子面，两人进去准备帮忙的时候她的瘦肉都快剁好了。
唐徽意去拿葱头剥皮被楚妈妈满脸别扭地赶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只不过隔了一个晚上而已，他莫名觉得别墅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楚帘的兴奋，楚雨的冷淡，还有楚妈妈的尴尬，都让他有些惶惶不安，总觉得是不是自己错过了什么？
楚雨这处别墅因为建在城郊，占面不小，除了花园草坪和泳池，屋后还有一片不小的树林。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唐徽意把肩上那只不安分的手给耸开，一脸严肃地拉着楚帘走到一处僻静的树下。
“我昨晚给家里摊牌了。”
“摊牌？摊什么牌？”唐徽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这个，我说了。”楚帘挥挥左手，原本该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在唐徽意眼前一晃。
“所以这个以后我们可以不用遮遮掩掩的了，”他揽过唐徽意的脖子，把他脖子里捂得温热的金属链子勾出来，“我跟他们说了我要跟你过一辈子。”
“你，你……”如同天雷轰顶，唐徽意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磕磕绊绊话都有些说不利索，“真的假的？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当然是真的，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楚帘凑过去亲他微张的嘴角，然后抱住了他，“以后我们再也分不开了，你就老老实实安心跟我过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唐徽意呼吸急促头晕目眩，他紧紧攥着楚帘的背，指尖不自觉地用力，不敢相信多年以来令他胆战心惊寝食难安的痼疾，竟然被眼前这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她们没说什么吗？没拦着你就由着你这么疯？”
他像一只艰难挣脱束缚的困兽，体内肆意奔腾的血液剧烈地冲击着心脏，那声音一下一下敲在耳膜像春雷一样。
唐徽意有些站立不稳，声音也带着过度激动的颤抖，楚帘感受到他迟来的惧意不由得拥得更紧。
“我妈说这是天意，看来她一直都很喜欢你，”楚帘避重就轻地笑道，“我姐的话就更没说什么了，她自己的烦心事一大堆，没功夫管我。”
唐徽意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这些年这件事压得他没有一刻可以松快，没想到就这么轻飘飘地盖过去了。
“还有楚阳，其实他知道得更早。”
楚帘用力地摩挲唐徽意的肩背，想透过厚实的大衣给他更多的安慰和勇气，结果才摸了一遍，就觉得掌心里传来的是一阵陌生的手感，他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紧蹙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怎么这里的骨头都摸得到了？”
也不怪他大意，两个人这几年工作都忙，不是你晚归就是我晚归，一上床都是抱着人就睡着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留意枕边人肉多肉少？
这来省城分开了几天没碰，楚帘突然发现唐徽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瘦得肩背上的骨头都凸出来了，印象中那里应该是一层薄薄的肌肉才对。
唐徽意不关心自己瘦没瘦，有些着急地扒下他作乱的手追问：“楚阳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那年你去M国的时候发现的。”楚帘不在意地回了一句，沿着唐徽意的肩背一路摁到腰胯，却是越摁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回事？你真的瘦了好多！”
“怎么会？”他这么回，也不知道是接的楚帘哪句话。
唐徽意没觉得自己瘦了，他震惊的是楚阳竟然知道的那么早？
他们这一家子真是，一个个都让人看不懂……
唐徽意一下子就有点待不住了，他推开楚帘快速说道：“我假期快结束了先回去调整一下，你留在这边等你们公司开工再回吧。”
“不是说好一起回吗？”冷不丁被他推开，楚帘一脸疑惑地道。
“……我先走。”
唐徽意无头苍蝇一样东张西望地到处找路，楚帘看着这人眼神乱飘不落实处就是不肯看自己，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你害羞了啊？”
“……”
唐徽意脚步一顿，脸上突然爆红。
“丑媳妇见公婆，真害羞了啊？”楚帘大笑着扑过去抱住他，“我看看，给我看看。”
唐徽意着急忙慌地躲到一边，就是不给楚帘看到脸，两个人推推嚷嚷地把林子里过冬的鸟都给惊了。
唐徽意喘着粗气把下巴放在楚帘肩上。
“楚帘，我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让我先回去吧。”
楚帘紧紧圈着他不放，满心满眼尽是说不出的柔情蜜意。
“别担心，不是还有我吗？他们以后也是你的家人了，我们都是一家人。”
唐徽意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里有些湿热的东西想要往外涌，他闭紧了双眼愈加用力地回抱住他。
楚帘偏过头亲了他一下，唐徽意迎了上去，难得主动地咬着人不放。
半晌，两个人都有些情动，楚帘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楚雨发消息叫他们回去吃饭。
“走，回家吃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