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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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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了。
这三个字，像一枚被引爆的、无声的炸弹，瞬间，就将周聿安的世界，炸成了一片焦黑的、寸草不生的废墟。
他站在慕尼黑午后刺眼的阳光下，周围是喧嚣的车流和人声，他却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张清晰得近乎残忍的照片，和赵静发来的那几行冰冷的、陈述事实的文字。
大脑，一片空白。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然后，又被扔进了零下几十度的冰水里。那种极致的、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痛楚，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他以为，自己还有时间。
他以为，只要他足够努力，只要他变得足够好，只要他熬过这该死的、漫长的半年。等他回去了，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他忘了。
时间，从来不会，在原地等任何人。
在他缺席的这半年里，已经有另一个人，不动声色地，占据了那个，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那个男人，比他成熟，比他温柔，比他更懂得，该如何去照顾她，该如何，去讨她的欢心。
他甚至，还送了她礼物。
还是用一个，和他送的那条项链，一模一样的、小小的丝绒盒子。
何其讽刺。
一种夹杂着嫉妒、愤怒、和巨大恐慌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疯狂地，缠住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地，绞碎。
他想立刻就冲回去。
他想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肩膀，大声地质问她。
为什么？
为什么不等我？
为什么，这么快，就爱上了别人？
我们之间那一年多的感情，难道，就真的，那么一文不值吗？
可他不能。
他被这九千多公里的距离，和七个小时的时差，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被别人，轻而易举地，夺走。
“周？”
一只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是他的导师，一个头发花白的、很严谨的德国老头。
周聿安猛地回过神，像是被人从噩梦中，强行拽了出来。
“你还好吗？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导师看着他，湛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关切的询问。
“我……我没事。”周聿安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眼底那快要失控的、猩红的情绪，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可能……只是有点累了。”
导师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只是叮嘱他早点回去休息。
周聿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走回宿舍的。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开灯。
窗外的阳光，很好。但他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全世界的光，都抛弃了。
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墙，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手机里那张照片。
他想从孟听晚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情愿的痕迹。
可他失败了。
照片里的她，虽然低着头，但侧脸的线条，是柔和的。她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极淡的、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释然的微笑。
她是开心的。
她是真的，准备要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了。
这个认知，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地，压垮了他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名为“理智”的弦。
他再也控制不住，将手机，狠狠地，砸向了对面的墙壁。
手机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破碎的巨响，然后，又弹回到了地上。屏幕，瞬间，就裂成了无数道蛛网般的细纹。
可他还是觉得不解气。
他冲过去，捡起手机，想再砸一次。
可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那张已经变得支离破碎的、他和孟听晚唯一的一张合照壁纸时，他的所有力气，却又在瞬间，被抽空了。
那是他们刚在一起不久时，在学校的樱花树下拍的。
那时候的她，笑得那么灿烂，眼睛里，像落满了星星。而他，虽然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眼底那抹藏不住的温柔，却还是，泄露了他所有的心事。
那时候，他们多好啊。
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周聿安缓缓地，蹲下身，将那支离破碎的手机，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像一个走投无路的孩子，终于，在这间空无一人的、异国他乡的宿舍里，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发出了压抑而痛苦的、野兽般的呜咽。
……
第二天，孟听晚是在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中，被吵醒的。
是林菲菲。
“晚晚！你快看微信！出大事了！”电话那头，林菲菲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惊和焦急。
孟听晚揉着惺忪的睡眼，有些不明所以。
她点开微信，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们宿舍的四人小群，和中文系的年级大群，已经彻底地，炸开了锅。
无数条未读消息，和@她的提醒，在疯狂地刷着屏。
而所有消息的中心，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周聿安。
就在半个小时前，北京时间，早上七点整。
周聿安，用他那个，已经沉寂了半年的朋友圈，发了一条新的动态。
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的内容，是一张航空公司的订单截图。
从慕尼黑，飞往A市。
起飞时间，是慕尼黑当地时间，当天晚上九点。也就是，北京时间，凌晨三点。
而抵达时间，是北京时间，今天下午五点。
这张机票，是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和跟朋友借的钱，买下的、最早的一班、也是最贵的一班，回国的航班。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只是，想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她身边。
哪怕，回去之后，等待他的，可能是一场，最残忍的、最终的宣判。
他也认了。
他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女朋友。
他至少，要再争取一次。
哪怕，最后的结果，是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这张机票截图，像一颗深水炸弹，瞬间，就在所有认识他的人的朋友圈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疯狂的举动，震惊了。
“我靠！周聿安这是要干嘛？他不是交换半年吗？这才刚放暑假，他怎么就回来了？”
“为了爱情，冲冠一怒啊！太他妈帅了！”
“所以，昨天蒋凡学长告白那事儿，是真的刺激到他了？”
“年度大戏啊！正主亲自下场，这是要抢亲的节奏吗？”
各种猜测和议论，在各个微信群里，疯狂地传播着。
而孟听晚，作为这场风暴的中心，看着那张刺眼的、红色的机票订单，只觉得，自己的头，嗡的一声，就快要炸开了。
他疯了吗？！
他知不知道，他这样擅自中断交换学习，会给他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他知不知道，他这样不管不顾地跑回来，会让他们两个人，都陷入一种，多么难堪和尴尬的境地？
愤怒，无奈，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的心跳。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整个人，都乱成了一团麻。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这一次，是蒋凡。
【蒋凡：你……都知道了？】
孟听晚看着那行字，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蒋凡。
虽然，她昨天晚上，已经明确地，拒绝了他。
但周聿安这样一闹，无疑是，将她和蒋凡，都推到了一个，极其尴尬的位置上。
好像她拒绝蒋凡，就是因为，在等着周聿安回来一样。
这算什么？
把蒋凡当备胎吗？
孟听晚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她活了二十年，第一次，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一部狗血八点档电视剧的、愚蠢的女主角。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她点开了那个，她已经拉黑了电话号码，却还保留着微信的、罪魁祸首的头像。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下了一行，冰冷而决绝的话。
【孟听-晚：周聿安，你如果敢回来，我们就连朋友，都没得做。】
她点击了发送。
一个红色的、刺眼的感叹号，弹了出来。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他把她，删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