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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狗狗心动了 ...


  •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压得人喘不过气。

      刘桐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寸寸刮过刘铭的脸,等待着他的回答。那只被甩开的手,缓缓收回到方向盘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刘铭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能听到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一种近乎直白的反抗和拒绝。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迎上刘桐冰冷的视线,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却还是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学长,我只是有点累,不想说话。”

      这个借口苍白无力,两人都心知肚明。

      刘桐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令人胆寒的嘲弄。

      “累?”他重复了一遍,尾音拖长,“是因为应付我累了,还是因为……惦记着那个没脑子的蠢货,所以累了?”

      他的话尖锐得像针,精准地刺向刘铭最混乱的神经末梢。

      刘铭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刺痛让他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他不能承认,也不能继续激怒刘桐。

      他垂下眼睫,选择了沉默。这是一种消极的抵抗。

      刘桐脸上的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和彻底消失殆尽。他没有再逼问,也没有发作,只是转回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道路,猛地踩下了油门。

      性能优越的轿车发出一声低吼,骤然加速,强大的推背感将刘铭死死按在座椅上。

      接下来的路程,车厢里死一般寂静。刘桐将车开得飞快,变道超车带着一股压抑的狠劲。刘铭紧紧抓着车门上方的扶手,脸色有些发白,胃里翻江倒海。

      他知道,这是刘桐的惩罚。用速度和失控感来宣泄怒火,并提醒他,谁才掌控着局面。

      所谓的马场之行自然不了了之。车子最终在一个僻静的路边猛地停下。

      “下车。”刘桐的声音冷硬,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

      刘铭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下了车。晚风吹在他发烫的脸上,带来一丝冰冷的清醒。

      他刚站稳,黑色的轿车便毫不留恋地发出一声咆哮,绝尘而去,喷了他一脸汽车尾气。

      刘铭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直到尾灯彻底融入夜色,才缓缓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的腿有些发软。

      一种混合着后怕、屈辱和极度疲惫的感觉席卷了他。

      他和刘桐之间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终于被彻底撕破,露出了底下冰冷丑陋的控制与博弈。

      他漫无目的地沿着路边走了一会儿,才拿出手机叫了辆车回学校。

      身心俱疲地回到宿舍楼下,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汪洋。

      他靠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脚边散落着几个烟头,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昏黄的路灯勾勒出他显得有些烦躁和孤寂的轮廓。

      看到刘铭走过来,他立刻站直了身体,下意识想把手里的烟藏起来,动作做到一半又似乎觉得没必要,悻悻地停了下来,只是把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对视着。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沉默。

      刘铭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尤其是在经历了刚才和刘桐那场冲突之后。汪洋的出现,像是一个不合时宜的、却又莫名带着点安抚意味的插曲。

      汪洋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似乎察觉到了他异常苍白的脸色和眉宇间的疲惫。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大概是想起前几天被拒绝的难堪,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只是拧着眉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最后还是刘铭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有事?”

      汪洋像是被这两个字烫了一下,猛地别开脸,语气又恢复了那种硬邦邦的调子,却少了几分平时的嚣张,多了点不易察觉的……别捏?

      “……路过。”他干巴巴地说,眼神飘忽不定。

      刘铭没说话。他知道汪洋的家和活动范围根本不会“路过”这里。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汪洋似乎被这沉默逼得浑身不自在,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转回头,视线却落在刘铭身后的地面上,语速极快地说道:

      “那什么……听说……有人在学校里乱传你闲话?妈的……说得挺难听的。”

      刘铭的心猛地一沉。流言果然又起来了吗?是刘桐说的那只“手”?还是……

      他看向汪洋:“所以呢?”

      汪洋像是被他的冷静噎住了,顿了一下,才有些气急败坏地低吼道:“所以?!所以你要是……要是需要……老子可以……”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卡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可以帮你教训一下那些乱嚼舌根的孙子!”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匪夷所思的违和感。一个曾经的施暴者,现在说要帮他教训传播流言的人?

      刘铭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的脸颊和那双努力想表达什么却又不得其法的眼睛,心里那片冰冷的荒芜之地,忽然像是被笨拙地浇了一勺温水。

      有点烫,有点涩,却莫名地……驱散了一丝寒意。

      他忽然想起刘桐在车里那些刻薄的评价——“底层挣扎的烂人”、“只会把你拖进泥潭”。

      可此刻,这个“烂人”却别别扭扭地站在这里,用他自己可能都觉得蹩脚的方式,想要“保护”他。

      而那个“高级”的、带他去马场、品红酒的学长,刚刚却因为他的不顺从,将他无情地抛在了冰冷的街头。

      巨大的荒谬感和讽刺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看着汪洋,看了很久。

      久到汪洋又开始变得不自在,眼神躲闪,几乎要再次奓毛。

      然后,刘铭忽然极轻地、几乎听不见地笑了一下。

      那笑声里带着太多的疲惫和释然。

      他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汪洋的身体瞬间绷紧了,像是进入了警戒状态,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却没有后退。

      刘铭抬起头,看着他那双因为紧张而微微睁大的眼睛,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

      “汪洋,之前的早餐……”

      他顿了顿,看到汪洋的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

      “……是什么馅的?”

      “……”汪洋彻底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像是没听懂这个问题。他准备好的所有狠话和伪装,在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的问题面前,土崩瓦解。

      他张着嘴,傻乎乎地“啊?”了一声。

      “虾饺和烧麦,”刘铭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嘴角那丝极淡的笑意加深了些许,“是什么馅的?”

      汪洋的大脑似乎终于处理完了这个信息,脸“唰”地一下红透了,一直蔓延到耳根后。他眼神乱飘,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声音磕磕巴巴:

      “……就、就虾啊……还能有什么馅……还、还有香菇猪肉……”

      他那副窘迫得快要冒烟的样子,和平时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刘铭静静地看着他,心里那片冰封的湖面,仿佛传来细微的碎裂声。

      “哦。”他点了点头,语气寻常得像在讨论天气,“下次别买那家的了,太油。”

      说完,他不再看已经彻底石化的汪洋,绕过他,径直走向了宿舍楼的大门。

      走了几步,他听到身后传来汪洋似乎终于回过神来的、一声极其压抑又难以置信的低吼:

      “……操!”

      以及,一句更轻的、几乎被风吹散的、带着巨大困惑和一丝蠢蠢欲动的欣喜的嘟囔:

      “……那他妈想吃哪家的啊?!”

      刘铭没有回头,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缓缓向上扬起了一个清晰的弧度。

      压在心口一晚上的巨石,似乎忽然被挪开了一角。

      夜色依旧深沉,流言依旧凶猛,刘桐的威胁依旧存在。

      但此刻,刘铭却感到了一种久违的、莫名的轻松。

      也许……

      也许复仇的路上,并不全是荆棘和黑暗。

      也许那只总是龇牙咧嘴、笨拙闯祸的恶犬,真的有可能……

      被驯养成一只,只对他摇尾巴的顺毛小狗。

      而这个看似荒谬的可能性,竟然让他那颗死寂已久的心,重新跳动起一丝陌生的、鲜活的期待。

      刘铭那句轻飘飘的“下次别买那家的了,太油”,像一颗投入汪洋死寂心湖的石子,激起的却不是涟漪,而是海啸。

      他傻站在原地,看着刘铭消失在宿舍楼门后的背影,脑子里嗡嗡作响,像被灌了一整瓶劣质白酒。

      他……他没拒绝?

      他还问了馅料?

      他还说了……下次?!

      “下次”?!!

      这两个字像烟花一样在汪洋一片空白的脑海里炸开,炸得他头晕目眩,手脚发麻,嘴角控制不住地想要疯狂上扬,又被他强行用强大的意志力压了下去,导致面部表情扭曲成一个极其古怪的傻笑。

      “操……”他又低低骂了一声,这次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极度澎湃的、无处宣泄的狂喜和不知所措。

      他猛地原地蹦了两下,又狠狠搓了把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心跳声大得像擂鼓,震得他自己耳膜发疼。

      下一步该怎么办?!

      汪洋的大脑以前从未处理过如此复杂的问题。他过去的“人际交往”手册里只有三页:一、看顺眼的,一起喝酒打游戏;二、看不顺眼的,找茬揍到顺眼;三、刘铭——单独一页,写满了“往死里欺负”和“让他哭”。

      现在这本手册被彻底撕碎了。他站在一片废墟上,手里拿着“下次”这张空头支票,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兑现。

      是再去买早餐?买哪家的?不油的?妈的早餐还有不油的?豆浆?豆浆太普通了!包子?饺子?馄饨?他喜欢吃什么馅的?!

      汪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和选择困难症。这种情绪对他而言比做十套高数题还陌生和痛苦。

      他在宿舍楼下像头焦躁的困兽一样来回踱步,引得路过的人都奇怪地看他。

      最终,他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求助场外观众。

      他猛地掏出手机,无视了那一排未读的狐朋狗友的消息,手指在通讯录里艰难地划拉了半天,最终定格在殷俊的名字上。

      妈的,就他了!看着最像好学生,应该懂这些吧?!

      电话拨过去,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殷俊的声音带着刚被吵醒的不耐烦和警惕:“……喂?洋哥?有事?”(他还在为上次撞破刘铭和刘桐的事心有余悸)

      汪洋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战场,声音紧绷,问出了一个让殷俊差点从床上摔下去的问题:

      “喂……那什么……你知道……学校附近……哪家早餐店……比较不油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达半分钟的、死一般的沉默。

      殷俊甚至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号码,确认是不是诈骗电话。

      “……啊?”殷俊发出了一个极度困惑的单音节。

      “啊什么啊!”汪洋恼羞成怒,语气瞬间变冲,“问你话呢!早餐!不油的!哪家好吃?!”

      殷俊:“……”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洋哥……你……受什么刺激了?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伤到头了?”

      “你他妈才伤到头了!”汪洋暴躁地吼回去,但随即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声音低了下去,别别扭扭地补充了一句,“……就……随便问问。”

      殷俊在那头沉默了几秒,忽然福至心灵,脑子里闪过一个荒谬又大胆的猜测,他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问:“洋哥……你该不会是……想给……刘铭买吧?”

      “!!!”汪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声音拔高了八度,“谁他妈要给他买了?!老子自己吃!不行啊?!问那么多干嘛!不知道算了!”

      说完,他不等殷俊反应,啪地挂断了电话,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操!殷俊怎么知道的?!老子表现得很明显吗?!

      他这边正心慌意乱,手机又震动起来,是殷俊发来的微信消息。

      「【分享地址:城南粥铺】」 「这家吧,挺清淡的,皮蛋瘦肉粥和虾仁蒸饺不错。」 「【分享地址:校门口豆浆坊】」 「这家豆浆是现磨的,糖自己加,油条还行但可能有点油……」 「洋哥……你……加油?」

      汪洋盯着那条“加油”,耳朵尖又红了。他手指僵硬地回了两个字:「啰嗦!」然后飞快地把那两个地址保存了下来,动作小心翼翼得像是在处理什么机密文件。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汪洋就顶着一对黑眼圈出现在了“城南粥铺”门口,成了今天第一个顾客。他穿着价格不菲的潮牌卫衣,与周围早起赶工的大爷大妈格格不入,脸色臭得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诡异的紧张和认真。

      他对着菜单研究了半天,最后指着图片,对老板硬邦邦地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打包。”

      半小时后,他拎着一个与昨天截然不同的、看起来朴素很多的保温袋,又一次守在了刘铭教室门口的老位置。

      这一次,他没有靠墙,而是站得笔直,像一尊门神,表情视死如归。

      当刘铭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时,汪洋的脊背瞬间绷得更紧了,呼吸都漏了一拍。

      刘铭也看到了他,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

      汪洋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他猛地伸出手,将保温袋递过去,眼睛死死盯着刘铭身后的墙壁,声音又干又硬,像是提前演练了无数遍:

      “粥!还有蒸饺!不油!”

      说完这三个短句,他像是完成了某项艰巨的任务,微微喘了口气,但依旧不敢看刘铭。

      刘铭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再看看那个明显精心准备过的保温袋,心里那片柔软的地方又被轻轻撞了一下。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伸出手,接过了那个还带着温热的袋子。

      “谢谢。”他轻声说。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汪洋猛地转回了头,眼睛瞪得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一点点无措的慌乱。

      “哦……哦。”他干巴巴地应着,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趁热吃。”

      刘铭点了点头,没再多说,拎着袋子走进了教室。

      汪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整个人还僵在原地,半晌,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

      操……他收了! 他还说谢谢!

      一种难以形容的巨大满足感和幸福感,像暖流一样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比打赢十场架、拿到最新款游戏机都要快乐一百倍!

      他晕乎乎地转身,同手同脚地往外走,嘴角疯狂上扬,怎么也压不下去,像个第一次收到心爱礼物的大傻子。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根廊柱后,刘桐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他今天特意提早过来,本想找个机会缓和一下昨天的不快,却没想到看到了这样一幕。

      看着汪洋那副蠢得可笑的、却又透着无比扎眼的真诚和热烈的模样,再看看刘铭接过袋子时那平静却并未拒绝的态度……

      刘桐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里,第一次结满了冰冷的、实质性的阴霾和……一丝被冒犯的震怒。

      他精心挑选的、正在耐心打磨的藏品,竟然被一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粗鄙不堪的野狗,用几份廉价的早餐就试图染指?

      真是……不知死活。

      刘桐缓缓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最后冷冷地瞥了一眼教室门口,转身离开,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残忍的弧度。

      看来,有些人,是需要被彻底提醒一下,什么是规矩,什么是界限了。

      温暖的晨光下,暗流再度汹涌。

      而刚刚尝到一点甜头的顺毛小狗,还丝毫不知,自己即将迎来怎样一场狂风暴雨。

      刘铭拎着那个还带着温热的保温袋走进教室,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道几乎要将他洞穿的、滚烫的视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飘飘、晕乎乎的满足感,仿佛能想象出汪洋同手同脚离开的傻样。

      他走到常坐的位置坐下,打开保温袋。里面是一个精致的保温桶,旁边还有一个独立的小餐盒。保温桶里是熬得软糯粘稠的皮蛋瘦肉粥,香气扑鼻,温度恰到好处。餐盒里则是几只晶莹剔透的虾仁蒸饺,旁边甚至还细心地配了一小碟醋姜丝。

      这份早餐,和昨天那被摔掉的奢侈品早茶截然不同,朴素,却透着一种笨拙的用心。

      刘铭拿着勺子,慢慢搅动着粥,心里那种荒谬又柔软的感觉再次浮现。他舀起一勺送进嘴里,味道确实很好,清淡鲜香。

      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和暖意并没有持续多久。

      第一节课刚下课,刘铭就感觉到教室里的气氛有些异样。之前那些窃窃私语和探究的目光再次卷土重来,并且变本加厉。这一次,目光中的鄙夷和恶意几乎不再掩饰,甚至带着一种兴奋的、看热闹的残忍。

      他皱了皱眉,心下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坐在前排的陈雅欣猛地转过身,脸色煞白,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惊慌:“铭仔!不好了!你看学校匿名论坛!”

      刘铭的心猛地一沉,立刻拿出手机点开那个他几乎从不涉足的校园匿名论坛。

      一个被标红顶到最上面的热帖标题,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视线——

      【深扒某L姓男生的‘上位’之路:周旋于富二代学长与同班男同学之间的时间管理大师】

      帖子内容极其恶毒下作,用看似“知情人”的口吻,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他如何同时与刘桐和汪洋两人保持“不正当关系”,一边享受着刘桐提供的物质资源,一边又吊着汪洋玩弄感情。文中充满了不堪入目的暗示和捏造的细节,甚至偷拍了几张角度刁钻的照片——有他上刘桐车的背影,有昨天汪洋在教室门口塞给他早餐袋的瞬间(照片里汪洋的表情被拍得极其凶狠,而他的侧脸则显得模糊而暧昧),文字极尽煽动和侮辱之能事。

      底下的回复更是污秽不堪,各种不堪入目的猜测和人身攻击刷了上百楼。他的姓名、班级甚至一些隐私信息都被“好心人”扒了出来。

      “看着挺清高的,原来玩这么开?” “怪不得最近穿得人模狗样的,原来是卖屁股换来的。” “同时吊着两个?牛逼啊!也不怕得病?” “汪洋也是瞎,这种烂货也看得上?” “刘桐学长是被下降头了吧?”

      冰冷的恶意透过屏幕,几乎要将刘铭淹没。他的手指变得冰凉,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胃里一阵翻搅,刚才吃下去的那点温暖粥食瞬间变得恶心起来。

      他猛地扣下手机,胸口剧烈起伏,一种强烈的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

      不用想也知道,这背后是谁的手笔。

      刘桐。

      只有他,才有能力如此精准地操控舆论,用最恶毒的方式,在他刚刚对汪洋流露出一丝软化的瞬间,给予他最致命、最羞辱的打击。这是在警告他,也是在惩罚汪洋那不知死活的“越界”。

      “铭仔……你没事吧?”陈雅欣和肖洋围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愤怒,“这明显是造谣!是污蔑!我们已经举报了!”

      “肯定是刘桐那个王八蛋干的!”陈雅欣气得眼睛都红了,“就因为汪洋给你送了次早餐?他至于吗?!”

      刘铭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和羞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微信消息。

      来自刘桐。

      「论坛上的东西看到了吗?」

      「现在知道,不听话的后果了?」

      「这就是你和他扯上关系的代价。」

      「晚上老地方见。我希望听到你的道歉,和不再与他有任何来往的保证。」

      消息一条接一条,冷静,残酷,带着高高在上的审判和毋庸置疑的命令。

      刘铭看着那几条消息,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一股冰冷的怒火从心底最深处窜起,瞬间压过了之前的羞辱和恐惧。

      道歉?保证?

      凭什么?!

      就因为他没有乖乖做他笼子里的金丝雀?就因为另一只不懂规矩的野狗试图靠近?

      他深吸一口气,眼底最后一丝犹豫和混乱被彻底烧尽,转化为一种冰冷的、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没有回复刘桐。

      而是直接点开了和汪洋的对话框(上次摔早餐事件后,汪洋别别扭扭地强行加回了他的微信)。

      他手指飞快地打字,每一个字都像是淬着冰:

      「论坛的帖子,你看到了吗?」

      消息发出去几乎不到五秒,状态就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紧接着,汪洋的电话直接就打了过来!

      刘铭刚接起来,还没来得及放到耳边,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汪洋暴怒到几乎破音的咆哮,背景音里还有东西被砸碎的巨响:

      “我操他妈的!!!哪个杂种干的?!老子要杀了他!!!刘铭你别怕!老子现在就去把发帖的揪出来剁了!!”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充满了毫不作伪的狂暴和……一种被牵连、被侮辱后的巨大委屈和心疼。

      刘铭握着手机,听着那头传来的、为他而燃的滔天怒火,心里那片冰冷的荒原,忽然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炭。

      滚烫,灼人,却瞬间驱散了所有寒意。

      他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安抚:

      “汪洋,别冲动。”

      “我知道是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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