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七章：冬天的寒意与复合的情侣 ...
-
冬天悄悄地来了。南方的冬天没有北国壮丽的雪，却有一种浸入骨髓的湿冷，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无孔不入地钻进衣领袖口，呼出的气息瞬间凝成白雾。
我发觉陈小宇这两天有些不对劲。他本就有些疏离的气质，此刻更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他常常一个人靠在走廊冰冷的栏杆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魂。更奇怪的是，和周俊一直形同陌路的他，今天在楼梯口碰到时，周俊竟主动对他点了点头，甚至扯出了一个极其生硬、带着点试探意味的微笑，含糊地说了句：“……还好吧？”
陈小宇像是没看见，又像是看见了却懒得回应，面无表情地径直走了过去，留下周俊尴尬地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化作一丝难堪和不解。
这反常的一幕像根刺，扎在我心里。晚自习后，在回寝室的路上，我追上走在前面的陈小宇。昏黄的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你们怎么回事？”我忍不住开口，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有些突兀，“周俊……刚才跟你打招呼？”
陈小宇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事情。
“打招呼？”他猛地转过身，路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那双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愤怒、自嘲、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痛苦？
“我把她赶跑了！”他突然提高音量，带着一种近乎发泄的决绝，像是在回答我，又像是在对自己宣告。
“谁？赶跑谁？”我一头雾水，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
“还能有谁？”陈小宇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坦诚，“那个蠢女人！林薇！”
我愣住了，瞬间明白了什么。那个在周俊醉酒呓语中出现过的名字——“小薇”。
“为什么？”我追问，心里隐隐猜到答案，却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为什么？”陈小宇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个苦涩而嘲讽的弧度，“我们只是在相互利用！我利用她气周俊，让她知道周俊脚踩两条船，让她看清周俊是什么货色！她也利用我气周俊，想刺激他，让他吃醋，让他回头！多可笑！多他妈幼稚的游戏！”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嘶哑，在寒风中显得有些破碎。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仿佛要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清醒：“其实……她很喜欢他……一直都很喜欢……从头到尾，她眼里只有周俊那个混蛋！我算什么？一个工具？一个跳梁小丑？”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我不想再被人利用了！不想再当别人感情游戏里的棋子！恶心！”
“其实你早该知道……”我试图说点什么，也许是安慰，也许是感慨，也许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他卷入了一场注定没有胜算的、充满利用和伤害的闹剧。
“你别说了！”陈小宇粗暴地打断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而受伤，带着一种被彻底看穿、无处遁形的狼狈和愤怒。“我输了！行了吧？我输得一败涂地！你又可以取笑我了！满意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寂静的冬夜里格外刺耳。说完，他猛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大步冲进宿舍楼的阴影里，留下一个决绝而孤独的背影。
我木然地站在原地，望着他迅速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比这冬夜的风更冷。冷风灌进衣领，我却感觉不到。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湿冷的棉花，沉重而憋闷。
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手脚都冻得有些麻木，我才机械地转过身，准备回寝室。就在转身的刹那，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教学楼通往宿舍区的小路。
惨白的路灯下，两个身影正依偎在一起，缓慢地走着。其中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正是周俊。而紧挨着他，几乎半靠在他怀里的，是一个穿着淡蓝色羽绒服的纤细身影——正是林薇。周俊低着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女孩微微仰着脸，脸上带着一种近乎依赖和满足的笑容，偶尔还发出低低的笑声。两人姿态亲昵，仿佛之前所有的纠葛和伤害，都从未发生过。
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从我脚边掠过。我站在那里，像一尊冰冷的雕塑，看着那对身影在昏黄的光线下渐行渐远，最终也融入了宿舍楼的阴影里。
冬夜的寒意，更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