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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没那么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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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逆潮》的拍摄进度推进得很快,片场的气氛却始终像绷着根弦。
剧组里的人私下都在传,顾晏池和池芃是真不对付
顾晏池是出了名的敬业,对对手戏演员的要求向来严格,可到了池芃这里,那严格就变了味。一场简单的走位,池芃明明踩得精准,顾晏池却总能挑出刺:“沈清辞的孤傲不是僵硬,池老师,你是木头成精了?”
拍淋雨那场戏的后遗症第二天就显了。池芃发了低烧,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念台词时带了点气音。顾晏池听完,直接对导演说:“导演,我觉得这段情绪不到位,池老师状态不好,不如先拍别的?”
话里听着是体谅,可那眼神里的嘲讽,谁都看得出来。
池芃没辩解,只是默默退到一边,拿着剧本反复练习。低烧带来的头晕让字都在眼前晃,他却攥着笔,在“沈清辞”三个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叉,他知道,顾晏池是故意的。
故意用这种方式,提醒他当年的不告而别。
“池老师,歇会儿吧。”助理小周递过来温水和药片,“顾老师他……可能就是对戏太较真了。”
池芃摇摇头,吞下药片,喉结滚动时牵扯着疼。“他说得对,我状态是不好。”
他怕的不是顾晏池挑刺,是怕自己撑不住。化疗后受损的免疫系统本就脆弱,片场的高强度拍摄让他频繁感到疲惫,有时站着都能晃神。可这些,他不能说。
下午拍一场室内戏,沈清辞为陆峥处理伤口,指尖要碰到顾晏池饰演的陆峥的手臂。池芃刚抬起手,就被顾晏池猛地躲开。
“卡!”导演皱起眉,“顾老师,怎么了?”
顾晏池扯掉手臂上的假血道具,语气平淡:“池老师的指甲太长了,怕划伤我。”
全场瞬间安静。谁都知道,池芃为了贴合沈清辞的人设,特意修了指甲,短得几乎贴肉。
池芃的脸白了白,收回手,指尖蜷缩起来。“抱歉,我去处理。”
他转身要走,却被顾晏池叫住:“不必了。”男人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衫袖口,“导演,我觉得池老师可能需要再找找感觉,我先去对下一场的词。”
说完,径直走向休息室,没再看池芃一眼。
池芃站在原地,感觉所有目光都扎在背上,烧得慌。低烧带来的寒意从骨头缝里钻出来,比那天淋雨时更冷。
他知道顾晏池在针对他。用这种光明正大的方式,在全剧组面前磋磨他的尊严,仿佛要把三年来的怨恨,一点一点讨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池芃开始下意识地躲着顾晏池。
收工路上遇到,他会立刻转身绕路;化妆棚里撞见,他会低头假装看手机;连剧组的盒饭,他都让小周拿回休息室吃,避开和顾晏池在同一个饭堂出现的可能。
他像只受惊的鸟,把自己缩在壳里,以为这样就能躲开那场迟来的清算。
可有些人,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
04
剧组转场到市区的老洋房拍摄时,港城难得放了晴。
阳光透过雕花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连空气中都飘着灰尘被晒暖的味道。池芃坐在二楼的露台上背台词,手里的剧本被晒得发烫,字里行间的“沈清辞”和“陆峥”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眼前上演着一场又一场爱恨纠缠。
“池老师,顾老师他们在楼下拍了,导演让您准备着。”场务跑上来喊他。
池芃合上剧本,站起身。露台的栏杆有些烫,他扶上去时,指尖被灼得缩了缩,像极了他和顾晏池的关系,看着温暖,碰了才知道有多烫。
他沿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往下走,刚走到拐角,就听到楼下传来顾晏池的声音。
“……对,就是这个感觉,陆峥对沈清辞的怀疑,要藏在关心下面,不能太直白。”顾晏池在跟导演讨论戏,声音低沉悦耳,“就像他明明担心沈清辞着凉,却要说‘穿这么少,是想冻死在这儿给我添麻烦吗’。”
导演笑了:“还是你理解得透彻!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池芃的脚步顿住了。
他想起三年前,他总爱穿单衣,顾晏池每次看到都要骂他“活该感冒”,却会默默把自己的外套塞给他;他挑食不吃青菜,顾晏池会瞪着眼说“不吃就饿死”,却会把青菜切碎了拌在他爱吃的肉酱里。
那时候的“刀子嘴豆腐心”,是真的。
现在呢?
池芃自嘲地笑了笑,继续往下走。
顾晏池正站在客厅中央,穿着件白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他似乎察觉到了池芃的目光,转过头,视线在他身上停顿了半秒,随即移开,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池芃低下头,快步走到导演身边。“导演,我准备好了。”
“好!”导演拍了拍手,“各部门注意,下一场,沈清辞发现陆峥藏起来的画稿,两人争执!”
这场戏是《逆潮》的转折点,沈清辞无意中发现,陆峥把他扔掉的画稿都捡了回来,藏在书房的柜子里。他又气又急,质问陆峥为什么要多管闲事,陆峥却冷冷地说“我只是不想看到垃圾污染环境”。
池芃走到书房的布景前,深吸一口气。
当顾晏池饰演的陆峥推开门,看到他手里拿着的画稿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这些画稿,你为什么要捡回来?”池芃抬起头,直视着他,眼神里的愤怒和委屈恰到好处,“我已经不要了!”
“不要了就能随便扔?”顾晏池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他,“沈清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负责任?”
“我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池芃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书架,上面的道具书哗啦啦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巨响。
按照剧本,这里应该是沈清辞的情绪爆发点,他会把画稿扔在地上,冲陆峥大喊“你到底想干什么”。可池芃看着顾晏池那双带着怒火的眼睛,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那双眼睛太真了,真得不像在演戏。那里面的失望和愤怒,分明是属于顾晏池的,是冲着三年前那个不告而别的自己来的。
“卡!池芃!”导演的声音带着不满,“情绪呢?你倒是喊啊!”
池芃猛地回神,看着地上散落的画稿,又看了看顾晏池紧绷的脸,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疼得发闷。“对不起,导演,我忘词了。”
顾晏池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一边,拿起自己的水杯喝水。
导演气得骂了几句,最终还是让大家休息十分钟。
池芃蹲下身,默默收拾地上的画稿。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忽然觉得眼眶发烫。
他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忘词。
因为顾晏池的那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负责任”,问的根本不是沈清辞。
他问的是池芃。
问他当年为什么那么狠心,说走就走,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需要帮忙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池芃抬起头,看到顾晏池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拿着水杯。
“不用。”池芃低下头,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顾晏池没走,只是站在旁边看着他。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却驱不散他眼底的寒意。
“池芃,”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装作不认识我,装作忘了过去,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池芃的动作顿住了。
“我告诉你,不可能。”顾晏池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当年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池芃猛地站起身,直视着他:“顾晏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顾晏池笑了,那笑声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我想让你尝尝,被人丢下是什么滋味。我想让你知道,你当年的一句话,毁了我多少东西。”
他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中了池芃最痛的地方。池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是啊,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在瑞士的医院里,每天都在想。
想顾晏池会不会恨他,想他一个人怎么扛过那些艰难的日子,想他是不是早就忘了自己。
这些念头,像毒蛇一样,日夜啃噬着他的心脏。
05
连续几天的阴雨过后,港城终于放晴了。阳光透过影视基地的天棚,在地板上投下一块块菱形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和道具油漆的混合气息。
池芃坐在化妆镜前,看着化妆师用遮瑕膏一点点盖住他眼下的青黑。镜中的人面色苍白,唯有那双眼,还残留着昨夜未褪尽的红血丝,凌晨三点才睡着,五点就被闹钟拽起来,。
“池老师,您这黑眼圈够重的,”化妆师一边拍打着粉扑,一边感慨,“昨天收工那么早,没好好休息吗?”
池芃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他哪敢说,是因为顾晏池那句“连本带利讨回来”,让他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把三年来的点滴翻来覆去地嚼,直到舌尖泛起苦涩的铁锈味。
三年前在瑞士的化疗室,护士递给他一份娱乐报,头版是顾晏池拿到最佳新人奖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站在领奖台上,眼神锐利得像出鞘的刀,和他记忆里那个会对着泡面傻笑的少年判若两人。那天他刚做完骨髓穿刺,麻药过后的疼顺着骨头缝往心里钻,可他看着报纸,忽然就笑了,顾晏池做到了,没被他拖累,真好。
“池老师,好了。”化妆师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
池芃抬头,镜中的人眉眼被修饰得愈发清冷,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优美的脖颈,这是沈清辞的样子,不是池芃。
他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剧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第37场戏的标注,今天要拍沈清辞被陷害入狱,陆峥来探监的对手戏。
这场戏是《逆潮》情感张力最足的部分:隔着冰冷的玻璃,沈清辞看着陆峥,问“你信我吗”,陆峥沉默许久,说“不信”,可转身离开时,指节却攥得发白。
导演说,这场戏要演出“爱到极致的怀疑,和痛到骨子里的维护”。
池芃合上剧本,深吸一口气。他怕自己演不好,更怕自己演得太好,怕那些藏在台词背后的情绪,会不小心泄露心底的秘密。
“池老师,顾老师到了,导演让您过去对对词。”场务跑过来喊他。
池芃的脚步顿了顿,像灌了铅。
走到顾晏池的专属休息室门口,他犹豫了片刻,才抬手敲了敲。门内传来一声冷淡的“进”,和他记忆里那个会笑着喊“芃芃快进来”的声音,早已判若两人。
顾晏池正坐在沙发上看剧本,穿着件灰色的高领毛衣,衬得肤色愈发冷白。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睫毛的影子落在眼下,像蝶翼停驻。听到脚步声,他没抬头,只是翻页的手指顿了顿。
“顾老师,导演让我们对对词。”池芃站在门口,没敢靠近。
顾晏池终于抬起头,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像在审视一件刚拆封的道具。“坐。”他指了指对面的单人沙发,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池芃在沙发边缘坐下,手里的剧本被攥得发皱。
“开始吧。”顾晏池翻开剧本,声音没什么温度。
“‘你来看我,是想看我笑话吗?’”池芃念起沈清辞的台词,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带着监狱里的压抑和绝望。
顾晏池抬眼,目光像两束冷光,直直地射向他。“‘我没那么闲。’”他念陆峥的台词,语气里的疏离恰到好处。
“‘那你是来干什么?’”池芃的指尖掐进掌心,逼自己进入状态,“‘来看我这个阶下囚,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卑劣又肮脏?’”
“‘你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向我证明。’”顾晏池的声音沉了些,目光落在剧本上,却像是透过纸页在看别的什么。
池芃深吸一口气,念出那句关键的台词:“‘陆峥,你信我吗?’”
空气瞬间凝固了。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漂浮的尘埃在光里翻滚,像他们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往。
顾晏池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没有陆峥的冷漠,只有属于顾晏池的、翻涌的情绪,有愤怒,有不解,有痛苦,还有一丝他不敢深究的……失望。
他没有立刻念台词,只是静静地看着池芃,仿佛要把这三年的空白都从他眼里找回来。
池芃的心跳得飞快,后背沁出冷汗。他想移开目光,却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过了很久,久到池芃以为时间都静止了,顾晏池才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咬得极重:
“‘不信。’”
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池芃的心脏。
他猛地别过脸,眼眶瞬间发热。不是演的,是真的疼。
这两个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尘封三年的记忆,化疗最痛苦的时候,他抱着枕头哭,一遍遍地问自己“顾晏池会信我吗”,答案永远是“他不会”。他不告而别,说走就走,换作是他,也不会信。
“可……”池芃下意识地喊出这个词,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晏池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池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我觉得……情绪不太对,我们再来一次吧。”
顾晏池没说话,只是重新低下头,看着剧本。
第二次对词,池芃努力控制着情绪,可当他念出“你信我吗”,看到顾晏池那双带着寒意的眼睛时,还是忍不住晃了神。
“池芃,”顾晏池忽然放下剧本,语气里带着点嘲讽,“你到底能不能演?不能演就直说,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池芃的脸瞬间涨红,又迅速褪去血色。“我能演。”
“能演就拿出点专业素养,”顾晏池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别把你的私人情绪带到工作里来。”
私人情绪?
池芃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
到底是谁在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里来?
是那个在片场故意挑刺的人,还是那个把台词念得像质问的人?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什么呢?
说“顾晏池你别装了,你明明还在恨我”?
还是说“对不起,当年我不是故意要走的”?
他什么都不能说。
池芃站起身,拿起剧本。“顾老师说得对,是我失态了。我们去片场吧,别让导演等急了。”
他转身就走,脚步有些快,像在逃。
顾晏池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攥着剧本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阳光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晦暗,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刚才说“不信”的时候,看到池芃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像被狂风骤雨打落的星星。那一刻,他心里忽然就疼了,他不是想伤害他,他只是想知道,三年前那个雨夜,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他问不出口。
骄傲不允许,怨恨也不允许。
休息室的门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发出吱呀的声响,像谁在低声叹息。
片场的探监布景已经搭好了。
灰色的墙壁,冰冷的铁窗,还有一块巨大的钢化玻璃,把两个世界隔开。池芃坐在玻璃的一侧,穿着囚服,头发凌乱,脸上沾着道具灰尘,活脱脱一个刚经历过磨难的囚徒。
顾晏池坐在玻璃的另一侧,穿着笔挺的黑色风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冷硬,像个不近人情的旁观者。
“各部门准备!开始!”
导演的喊声落下,池芃立刻进入状态。他抬起头,看着玻璃对面的顾晏池,眼神里的绝望和不甘几乎要溢出来。
“‘你来看我,是想看我笑话吗?’”
顾晏池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半秒,语气平淡:“‘我没那么闲。’”
“‘那你是来干什么?’”池芃的声音拔高了些,带着点歇斯底里的质问,“‘来看我这个阶下囚,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卑劣又肮脏?’”
“‘你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向我证明。’”顾晏池的声音依旧平静,可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悄悄攥成了拳。
池芃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额头几乎要碰到冰冷的玻璃。他看着顾晏池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陆峥,你信我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屏住了呼吸,连导演都忘了喊“卡”。
顾晏池看着玻璃对面的人,苍白的脸,凌乱的头发,还有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像极了三年前那个雨夜,他站在楼下,浑身湿透,眼神里带着他看不懂的决绝。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不信。’”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重锤,砸在池芃的心上。
池芃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靠回椅背上。他看着顾晏池,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只剩下死寂的灰烬。
“卡!完美!”导演兴奋地喊起来,“就是这个感觉!顾老师,池老师,太到位了!”
工作人员们纷纷鼓掌,议论着刚才那场戏的张力。
可玻璃两侧的人,却都没动。
池芃低着头,长发遮住了他的脸,没人看到他眼角滑落的泪。
顾晏池坐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玻璃对面的人,嘴唇紧抿,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已经泛白到近乎透明。
过了很久,顾晏池才缓缓站起身,没看任何人,径直往休息室走。
经过池芃身边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到:
“当年你走的时候,对得起我吗?”
池芃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砸在冰冷的囚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想回答“对不起”,想告诉他“我对得起你,却对不起自己”,可最终,只化作一声压抑的哽咽。
顾晏池没等他回答,转身离开了。
黑色的风衣在人群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池芃坐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忽然觉得那道钢化玻璃,不仅隔开了戏里的沈清辞和陆峥,也隔开了现实中的他和顾晏池。
隔着三年的时光,隔着不告而别的误会,隔着爱与恨的纠缠。
而那道裂痕,似乎再也无法弥补了。
助理小周拿着纸巾跑过来,递给池芃。“池老师,您没事吧?”
池芃接过纸巾,擦掉脸上的泪,摇了摇头。“没事。”
他只是忽然很想知道,顾晏池在说“不信”的时候,心里是不是也像他一样,疼得快要死掉了。
阳光透过天棚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冰冷的玻璃上,池芃眯了眯眼,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好像比往常更刺眼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