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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66章 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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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有关盛明公司的负面消息频繁爆出。老板出轨，公司易主，合作商解约…
最重的打击就是靳凛集团带头起诉因公司产品以假乱真，以次充好，要求解约及赔偿损失。
其他公司见靳式终止合作，也纷纷提出解除合同，一时间，宋韶明离婚官司加商务官司不断。
沈季每天大部分时间在盛明公司里，埋头于资料中，写不完的材料，加不完的班。
靳凛带着顶级律师天团，通过各种渠道寻找盛明公司以往的各种罪证。
官司拉扯之间，时间过去了半个月。
宋韶明躲在私人公寓里不出来，公司也不去了。
张晓宁刚高考完，精力充沛整天抱着他做，宋韶明似乎感觉即将有大事发生，而且是用尽全力也无法抵挡接下来的局面，面对各方的各种抨击，心里清楚自己所做之事，无力还击，现在呈现出放任自流的颓然状态，也放得开。
窗外暗了又明，亮了又昏，破晓时分，两人像是脱水般从床上爬下来，叠坐在盛满温水的浴缸里。
张晓宁在身后抱住宋韶明轻轻咬着他的耳垂，“饿不饿，嗯？”
宋韶明不答。
“过两天要填报志愿了，你想让我在那个城市读大学？”
“还在京都吧，其他地方你也考不上？”宋韶明闭着眼睛，任由张晓宁玩弄脸颊。
“小瞧我了吧，姐夫。”
宋韶明瞬间睁开眼睛，啧了一声，“你！”
“好好好，忘了改口了，你已经跟我姐离婚了，”张晓宁亲了亲男人的发顶，“宝贝，来把小嘴递上来。”
宋韶明挣扎着要出来，双手握在浴缸边上，正色道，“今天是你留在这里的最后一晚，明天你就离开，最近都别过来了，现在局势不是很明朗。”
“担心我？”张晓宁湿哒哒的头发往后拨去，嘴唇破了个小口，水光红艳，笑得妖冶又□□，“我才不怕，宝贝，你那公司没有了就没有了吧，我以后给你挣回来，关键是你，别出事就行，你最好给我说说，你那公司都干了啥‘好’事了，让我心里有个底…”
男人抿紧嘴唇，站起身来，水珠顺着麦色肌肤的肌理顺流而下。
宋韶明是企二代，父辈白手起家道路坎坷艰辛，企业经历九死一生，早期正规或不正规的手段都会用去抢夺市场，两条腿黑白两道都各迈一条，明明暗暗，错综复杂。
有些产业已黑白难辨了，洗也洗不干净，分布在各地，想重整已事不由人，各方独大。
企业交接到宋韶明这里的时候，每年他拿到的份额是最大的一份，他还能说啥，拿着闭上嘴，反正这么多年不也相安无事。
现在靳氏起诉后，不断有提供新的罪证，顺藤摸瓜般，牵出一个头，一拉出来，大瓜小瓜全都被扯出来了，靳氏现在恨不得把瓜棚全部掀翻，瓜苗连根拔起，片甲不留。
各地已经发出痛苦哀嚎，后悔莫及为什么跟靳氏合作，现在搞得翻天覆地，大家将会覆巢无完卵。
宋韶明踏出浴缸，从旁边拿来浴袍披上，浴室的门是开着的，隐隐能听到门外有按门铃的声音响起。
男人系浴袍带子的手一顿，脸色霎时面如纸色，脸上肌肉一跳，立马转头看向张晓宁。
浴缸里的张晓宁看到男人异常的眼神，瞬间收起那顽劣的笑容…...
片刻后，宋韶明穿戴整齐后，缓缓打开门，几个穿着制服的精壮男人，非常有序的出示证件表明身份，举起白纸黑字在他眼前，宋韶明耳边嘈杂的声音听得不太真切，看着制服男人开合的嘴巴在宣读着……
宋韶明木然地任由他们走程序，搜查，上手铐，被扣着手带走…..
警车停在门口，蓝红交错的灯亮起，穿透黑夜。
宋韶明走出门看到天边已泛白，再过半小时阳光应该就可以刺破黑暗，他的少年将沐浴在晨光里，他还会如初见时，对着他笑得如阳光般灿烂。
“你会等我？”
“如果超过五年，我就不等了。”
少年握紧拳头，眼睛凝结透着狠戾，像一条阴冷的蛇。
“你要好好的，我走了。”
宋韶明关上了浴室的门。
*
庄严的法庭，被告席上，以宋韶明为首，他身后还站满了一队人，个个都低着脑袋，听着审判长宣读完条条犯罪证据。
最后权威的法槌，一声落下，宋韶明紧紧闭上眼睛。
沈季坐在旁听席上，手被靳凛握着，他的眼睛含着光，面容舒缓。
*
监狱，探视间，靳凛陪同着沈季一起走了进来，厚厚的特质玻璃挡板，把宋韶明隔在里面，宋韶明剃着光头，穿着蓝白相间的衣服，耷拉着脑袋，整个人暗淡无光。
当看到沈季出现在对面，宋韶明有些疑惑，拿起听筒，“沈律，怎么是你来了？”
沈季淡漠地看着宋韶明，眸中藏着冰霜，语调冷清，“叫我上官季。”
“什么？”宋韶明睁着眼睛，不太明白。
“是了，你怎么会记的呢，”沈季脸色难看，闷闷地苦笑道，“我一个小小人物，怎么会让你记得住。”
宋韶明低头眼珠转动着，拼命回忆上官季这个名字。
“不用想了，我来告诉你，H市初中，你的同班同学，一个常常被你骂成书呆子，被你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上官季。”
沈季几乎是咬着牙，艰难的把话说了出来。
宋韶明听到H市，就想起来了，“你…你就是上官季…你怎么…”
“我没怎么，就是来看看老同学，”沈季停顿了一会。
宋韶明脸色难看，静静地等着对面的男人的话。
沈季又道，“你和陈柳，以前经常‘看望’我，现在我也礼尚往来，过来看望看望你。”
“我那时不懂事，都是他们说逗逗你的，我们就闹着玩的，我也就打过你一次，其他都是他们…”
“我好欺负吗？”
宋韶明不敢看沈季的眼睛，声音颤颤巍巍，“对不起，我错了。”
“错了，”沈季抬起头，又闷闷的苦笑起来，眼睛瞬间红了，“错了，就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吗？”
宋韶明愕然看着沈季，他承认让同学欺负沈季，他是知道的，但最后也没搞出什么人命吧。
沈季脸色阴骛苍白，定定看着宋韶明，眼神如地狱罗刹般黑洞洞的，想要把人带入地狱深渊。
每天下学，沈季最害怕的时刻，一出校门，他们就尾随着过来，然后拉他进巷子，踩烂他的书包，试卷，弄脏他的衣服……
跳级的沈季比他们小几岁，只要还手，就被打得更狠。
叛逆期的热血少年们，把霸凌当玩弄，把破坏当游戏，消遣着枯燥无味的中学生活。
上官会敏和沈柏青，是大学同学，也是恋人，因为背景悬殊，双方规划不同，毕业就分手。
两人分开，沈柏青回到S市，不久后，上官会敏发现怀上了沈季，自己一个人偷偷瞒着家里人，独立生育并带大。
平常上官会敏忙着工作，只顾一个家庭保姆照看。
沈季因打架的事情，上官会敏被班主任多次叫去学校。
上官会敏见到沈季第一句就是，“为什么他们不打别人，偏偏打你”，第二句，“快给别人道歉”。
年轻急躁的母亲不明是非对错，没有耐心，导致他被他们欺负得更凶，沈季不敢在学校里还手，在校外，他紧紧护住脑袋，由他们吐口水，扔臭虫，用鞋踢和踩……等到他们玩心耗尽。
直到有一天下学回到家，家里来了个男人，男人看到沈季时，眼睛带着光，带着怜悯，带着欢喜。
他拉过他的手，当看到自己孩子的脖子，手臂，及其全身的淤青时，他会愤慨地询问：谁干的？！
他好像是打怪兽的超人，战胜坏人的英雄一样，第二天带着他去找老师。
他说我儿子被校园霸凌，身上的伤密密麻麻，新伤旧伤都有，被施暴的时间应该很长，你们作为老师，一点都没有发现吗？！
小小的眼中，他看到那个说自己是他儿子的人，像山一样伟岸立在他的身前，好像可以帮他抵挡住任何的狂风暴雨，这个人，应该是叫爸爸吧。
那天之后，一个叫爸爸的人和妈妈，他们开始争吵，他们问他，你愿意跟谁一起生活。
那时上官季最后怯怯看向叫爸爸的人，上官会敏倔强地说走吧，都走，我还不想管他呢，惹事精，烦人精，走了别再回来。
上官季原本想着只要离开这个冷漠的学校，离开恐怖的同学，他哪里都可以去，不管跟谁在一起，他去到了新的城市，那里有热情的老师，友善的同学，他很开心，让他觉得真正的幸福。
可，就在他离开H市，不到一个学期，妈妈就如断了线的风筝，飘然落下……
沈季还没来及得跟她分享他的喜悦，没有来得及告诉他为什么选择离开H市，他不是选择爸爸，也不是不要她……
妈妈，你听到我的话吗，我只是想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没有校园霸凌的地方，我不是不要你，我不是想着攀附爸爸。
你走了，含恨而去，可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留下了午夜梦回，不断回旋在我耳边嘶声的吼叫。
“为什么不打别人，偏偏打你！”
“为什么，只打你！”
……
沈季下巴颤抖，眼眶的泪珠滚落，模糊不清看向宋韶明，“你写一封检讨书，我要给我妈妈看，我要烧给她看，让她知道，为什么每天我回家都是伤痕累累，为什么总说我爱打架，你告诉她我不是不听话的孩子，我是好孩子，我是她的好孩子，我不离开她了，你帮我写，写，快写！”
激动期盼的双手想要伸进窗那边抓住宋韶明，按着他的手写。
“好，我写，我写…”宋韶明双手颤抖，很快狱警递给他纸笔，他抖手握住笔，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一片。
宋韶明抬起头来，对沈季说道，“对不起，上官季，对不起，对不起……”
写一个字，说一个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