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2、萧恒 ...
-
“程今也你确定要这样？”
江景序的唇角扬起一个弧度，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程今也瞄了他一眼，她知道，这不是笑容是警告。
可不知为何，程今也已经不太惧怕他的警告了。
她低着头继续在抽屉里找着以前的作文草纸，淡淡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我教室，你不是要上课吗？”
江景序长腿一迈，几步便走到了程今也身边。
程今也的眼睛朝地上去，那影子由浅及深，直到逐渐笼罩到她全身。
她听见校服摩挲过桌角发出的细微声响，“沙”的一声——嗯，纸也找到了。
她的指尖划过桌面，刚把找出的作文纸放在桌上。只见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这般压在了作文纸翘起的一角上。
程今也的眉头微蹙，她眼睁睁那一只透着青色脉络的手，逐渐加深变成了一双如点墨般漆黑的眸子。
江景序就这般俯下身，一言不发的盯着她。
她缓缓抬起眸子，认真的对上江景序的视线道：“我要去趟老师办公室。”
“你最近好像越来越不怕我了？”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轻笑一声后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程今也愣愣的坐在原地，这样咫尺的距离，她甚至能够看清江景序眼中，正襟危坐的自己。
不过或许是刚睡醒脑子还有些发懵的缘故，又或许是昨天的生病拉近了她和江景序的关系。至少现在她还正如江景序所说，没那么怕他了。
她扯了扯桌上草纸的一角，右下角那一双手却跟座小山一般不为所动。
嗯，一点也扯不动。
程今也认栽，江景序的毛病又犯了。
“江景序，我要去趟老师办公室，等我回来我再跟你说好吗？”
她放缓了语气，一副恳求的意味。
江景序挑了挑眉，他没有搭理程今也说的话，自顾自道：“听沈淮初说，你小时候的名字叫小野？”
这个名字倒是很久没听人喊过了，刚才江景序唤她时，她一度以为是幻觉。
程今也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听说你小时候经常打架，所以叫小野？不过，为什么我想象不出你打架的样子？”江景序说着，喉间竟传出一声极浅的笑声。
程今也下意识朝他望去，他的眼眸舒展，仿佛被风搅动如碎银般湖面，明亮耀眼。
似乎连阳光都偏爱这样完美的脸，原本昏暗的天空倏然亮起了明媚的光，就这般不偏不倚打在了江景序的脸上。
一时间，程今也看得愣神，指尖紧紧地按着桌上的草纸，连带着眼睛都开始飘忽起来。
她虚心的撇过头去，淡淡道：“我不记得了，不过我爷爷确实叫我小野。”
“你爷爷？”江景序的眉梢微挑，这是他第一次听程今也提及她爷爷。
“嗯，不过他已经去世了。”程今也的脸上没多余的表情，连语气都是淡淡的，似乎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江景序，我现在可以去老师办公室了吗？”
程今也垂眸瞥了眼时间，她在这里跟江景序说了太久，她必须要去找徐敏了。
江景序没再为难，他弯眸浅笑着：“好，那我陪你一起去。”
抛开一路上的巡查老师和来往同学不说，最大的顾虑是，她们班的位置在最南，而教室办公室则在最北，这中间要穿过三个班级和整整一条长廊。
一想到这程今也就一阵头疼，她抿了抿唇犹豫着：“太远了，你去也没事干，还是在教室等我吧。”
江景序伸出手，细长的手指划过她白皙的脸颊，叫她的眼睫不住颤了颤。
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戏谑，道：“你是怕被人看见？”
程今也叹了口气，承认道：“有一点。”
她只觉得江景序脸色一沉，幽幽地瞥了她一眼后道：“算了看在你生病刚好的份上，我刚好去问老师一道题，一起去吧。”
他说着顿了几秒，又补充道：“看到人了，路过班级了，我就走你身后。”
“好。”程今也无奈点头应下。
虽然江景序确实做到了承诺，不过每次都等对面的人走近了，她脸上的红晕烧到耳根子了，他才悠哉悠哉地放慢步子。
改变不了江景序，程今也只能选择改变自己。一路上她都尽量拉开自己和江景序的距离，能低着头她就决不抬起。
程今也觉得自己像是一只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一路埋头死命地走。
“报告。”程今也礼貌地敲了敲门后道。
徐敏看着站在门口的程今也，她轻酌了口水中捏着的香茶，道，“操场不就在旁边吗？怎么现在才到？”
程今也解释着：“老师我今天肚子痛请假了，从教室走来的。”
“肚子痛？”徐敏的眼睛微微眯起，她一下子明白是来例假了。
“你肚子痛下次跟传话人说一下就好，别勉强来，现在好点了没？”
“嗯，好多了。”程今也点头应着。
“行，好点了就成。”徐敏说着朝程今也一招手，转身往嘴里面的办公桌走去。
程今也明白是在示意她跟上，她立刻缓了缓气，正要抬脚朝前走去，身后却不合时宜的传来了敲门声。
“报告。”
这声音仿佛悠扬的琴声，清润又带着浅浅的倦意。
一时间，办公室的老师都抬眼望了过去。
徐敏也跟着抬头朝门口望去，看的不是江景序而是程今也。
她一脸狐疑道：“今也，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来！”
程今也吸了口气，淡淡应了声，立刻走了过去。
教师办公室一向安静，今天也不例外。除了纸张翻动和写字的沙沙声，程今也还能清晰听到左上角江景序的声音。
“今天罗锦华老师不在，来找谁呢？”
“老师，找你问问题。”
“呦，这真是少见，让我看看哪道题把你难住了。”
江景序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极有辨识度，即使是满是杂音的环境下，她也能分辨出他声音。
倏然间，徐敏放下手中的杯子，伸出手在出建议面前挥了几下。
“今也，在听吗？”
“嗯。”程今也立刻回过神来。
“身体还是有点不舒服吧。”徐敏一边说着，一边滑动着鼠标，“本来还想着，给你讲解一下上次决赛的作文，还是下次讲吧。”
程今也垂着头，细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轻声道：“不好意思。”
“没事，生病了你也难受。”徐敏说着手指一顿，电脑的界面停留在决赛名单。
程今也抬起头，便看到了电脑见面上自己的名字。
“其实决赛当天名单就出了，老师已经把决赛的人报上去了。”徐敏说着鼠标继续往下滑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从景和镇第一中学转来的吧。”
程今也的眉头微蹙，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开始搅动起来，犹豫着应了声。
随着她的声音顿住，电脑上的界面赫然停住了。
“嗯，萧恒……你认识吗？”
徐敏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的咖啡杯飘起袅袅水雾。
程今也的瞳孔猛然一缩，大脑像是炸开了烟花般一片空白。
她分明看见，电脑上显示的字海清中学程今也，以及下面那一行——景和镇第一中学萧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