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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旧人重逢 ...


  •   又是一年盛夏,虞巳枉在深圳举办演唱会的消息传遍群内,票几秒内售尽,没抢到的歌迷含恨放弃。
      据老歌迷的透露,二手的木吉虞巳枉从酒吧驻唱起就是他的标配,不管演唱会还是其它地方,只要唱歌必定会带,少说也有千百场了,歌迷早已司空见惯。
      经常会有粉丝在群里问这把吉他,不过多半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除了虞巳枉本人之外,没有歌迷知晓其原因。
      虞巳枉自创了很多歌,很多都是音乐软件上屡见不鲜的苦情歌,可虞巳枉就是能写出跟别人不一样的感觉,歌迷也戏称他为“悲情美人”。
      他在网上的粉丝已经达到百万,公司见这位新人大有前途,往虞巳枉身上砸了不少钱,投资更是应接不暇。
      虞巳枉需要钱,所以他听从公司老板的安排,飞去各地唱了自己的歌。
      和那些大红大紫以后转头飞黄腾达忘记初心的人不同,他没有功成名就的实感,只是喜欢听他唱歌的人更多了而已,至于其它,也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也没红到惨遭狗仔私生偷拍尾随的程度。
      如果要说虞巳枉的歌特殊在哪里,大概就是独一份的纯粹。
      他不为自己以外的谁谁谁写歌,每一首曲子的灵感都来源于自身,哪怕是明星邀请虞巳枉也会义正言辞的拒绝,算是少有的不染世俗的音乐人。
      音乐平台上,虞巳枉的歌也从不收费,版权握在他自己手上,公司管不了。
      他还专门因为这事发了一条微博。
      “我的歌可以给所有人听,听众不分贫富贵贱。”
      结果当然是收获了一片好评,虞巳枉的知名度也因此在圈内传开。
      占地面积算不上很大的小场馆里,台下座无虚席,虞巳枉一手抱着木吉他,一手握着麦克风发出清脆悦耳的哼唱。
      如今的他弹起吉他已经无比熟练了,丝毫捕捉不到当年青涩的影子,俨然不再是以前那个需要人来教的虞巳枉。
      流光溢彩的灯光倾斜而下,男人优雅的垂头坐在椅子上弹奏,在演唱会结束前唱了一首还未发行的原创曲。
      “接下来是我的新歌。”
      “故有”
      这首歌不是走的伤感风,而是温柔治愈的抒情曲,像一根羽毛轻轻飘落心间。
      成百上千的歌迷在底下呐喊狂欢,怎么也没想到还能在最后迎接惊喜。
      演出顺利收场,虞巳枉在后台试衣间换了身简洁的便服,打车去往市中心的医院。

      虞巳枉的心理状况日渐好转,自残几乎没有了,不出意外今天大概会是最后一次复诊。
      诊室的玉溪兰见来人是他,像接待老朋友一样,没有多做客套,落落大方的拉开椅子请虞巳枉入座。
      “坐吧。”
      就算玉溪兰不这么做,虞巳枉也会习惯性地坐在她对面的空位。
      玉溪兰先是和蔼的露出笑,眨了眨眼睛调侃道。
      “恭喜你,以后不用来我这里报道了。”
      虞巳枉也笑了,没有过问,自然的端起桌上刚泡好不久的茶杯喝了一口。
      “没什么好恭喜的,也得亏你不嫌烦,零零总总下来,我都快把这间诊室的门槛跨烂了。”
      玉溪兰说。
      “职责所在罢了。”
      虞巳枉嗯了一声,然后道。
      “你是我见过最称职的心理医生。”
      玉溪兰听后扬起眉。
      “最后一次接诊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吧。”
      随即,她换了另一个话题。
      “不说这个了,你那个出国的前男友,还没回来吗?”
      “没有。”
      玉溪兰思索片刻,向他说了自己尝试代入下得出的个人建议。
      “其实我面对你这种问题,多半会选择另寻他人,毕竟全国这么多人,总能遇到下一位的。”
      反观虞巳枉听罢却是摇头轻笑,充满笑意的语气又不乏笃定。
      “不会再有像他一样的人了。”
      玉溪兰微微耸肩,道。
      “也是,感情方面的挫折每个人都不一样。”
      这几年的问诊累积下来,他和玉溪兰已经如同旧友一般无话不谈。
      聊了几十分钟,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虞巳枉熟络的跟玉溪兰挥手作别,乘电梯到了三楼的病号房。
      玉溪兰刚刚给他留了句话,说。
      “你是我见过最百折不挠的人。”

      虞巳枉推开门,首先是一股消毒水味直冲鼻腔。
      闻馥安详的平躺在病床上午睡,长到肩膀的头发还留着,披散在洁白的枕头上。
      她的长相并不差,细看能找出年轻时的风韵,只是疏于打扮,除去他们小区的人,大抵没有人知道她发起疯来是何等的令人胆寒。
      虞巳枉悄无声息地将一束白百何放在床架旁边的桌上,安静的带门走了。

      虞启鸣在医院门口等他,见虞巳枉总算是来了,立马迎上去。
      “妈妈昨天和我说已经不在乎你的性取向了,哥,你真的没考虑过找其它人试试吗?”
      虞巳枉敲了敲他的脑壳。
      “这是你哥自己的事,不用替我关心这个。”
      虞启鸣耸拉下脑袋。
      “好吧。”
      随后,虞启鸣抬起了头,问他。
      “哥,我拜托你找的人有下落了吗?”
      虞巳枉点了根烟放在嘴边,吸了一口吐出烟圈,道。
      “没有,这个人很难查,父母把他的个人信息保护的很好,我也没办法。”
      虞启鸣明显有些失望。
      “好吧,那哥,我们等一下就出发吗?”
      虞巳枉把空出的手插进口袋。
      “嗯。东西都带齐了吗?”
      虞启鸣急忙给他展示自己的行李箱,像个小朋友。
      “带齐了。”
      虞巳枉又揉了揉他。
      “那就行。”
      去机场的路上,虞巳枉在车内对弟弟说了很多很多话。
      “到了国外要好好听老师话知道吗?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玩,注意安全。”
      “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号码还记得吧。”
      他很少这么啰哩巴嗦的,嘱咐了一堆注意事项,仿佛自己才是弟弟的监护人。
      “嗯嗯,我知道的。”

      要不是虞启鸣非要执拗的去国外念大学,虞巳枉是真的不放心自己家这个傻弟弟。

      机场人群混杂,虞巳枉目送虞启鸣上了飞机,正准备离去,霎时看清了不远处一名男人的脸,回程的脚步猛地停下来。
      他的双腿像是冻住了一般僵硬,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乱了阵脚。
      天光正好,男人迎着湛蓝的高空信步向他这边走来,熟悉的深棕色瞳孔深深地望着虞巳枉,似是把他看穿。
      视线交错的刹那,心头牵扯出了思绪万千,虞巳枉这一刻明白了电影主人公重逢为何会闪过漫长的旧忆镜头。
      犹如幻灯片一样的那些纠葛过往,像是有一架录像机将古游笙同虞巳枉的回忆完整无剪辑的拍摄下来。
      竟然已经是四年前发生的事了。
      四年,一千四百多个日夜,要不怎么说时间不饶人,两人明显与以往有了区别。
      他恍惚产生了一个错觉,而今的他们两个人与那部爱情电影的男女主像是完全重合了。
      心头顿时涌入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酸涩,苦闷,释然,所有情感搅合成一团乱麻,灌入一瓶烈酒也不过如此。
      他静静地对自己说,虞巳枉,这个人是给你下蛊了吗?这都过去多久了,一见到他还是走不动道。
      内心腹诽完了,虞巳枉定定地凝望着古游笙的眼眸,眉眼标榜着岁月如梭,颀长俊朗的身影成熟稳重,衣冠楚楚,举手投足间无不显露着商业精英独一份的事业有成。
      他的双腿修长,身体轮廓与骨骼肌肉比起那时愈发显著挺拔了,气息于虞巳枉来说有些陌生。
      须臾,矗立原地的虞巳枉忽地发觉,他如今的模样像极了没遇见古游笙前的自己。
      怎么会这样呢?
      古游笙好像过得不好。
      这句话在虞巳枉的观察下转为了陈述句。
      因为,生活质量好的人,眼睛下面不会有遮也遮不住的乌青,这与四年前的他极为不符。
      以及,古游笙的瞳孔在发颤,眼睛里藏着万语千言,话到嘴边却是干巴巴的挤出一句。
      “虞巳枉,你瘦了。”
      ……
      此话一出,发愣的人调换成了虞巳枉。
      可能是由于实在太过久远了,他潜意识的对古游笙的嗓音感到陌生。
      那时候的古游笙,说话是这种语调吗?

      半响,虞巳枉莫名笑了。
      “是吗。”
      古游笙说得其实不假,他一年到头光顾着事业和家中患病的母亲,更何况还有一个弟弟要管,重担尽数压在他单薄的脊梁下,要说没造成分毫影响是不可能的。
      虞巳枉这些年来吃饭也不好好吃,有一阵子陪闻馥东奔西走只为找到省内靠谱的医院,一日三餐都替换为饼干这些提供饱腹的,哪怕胃病重蹈覆辙他也没放在心上,低血糖犯了就买糖吃,不过是头晕目眩一小会罢了。

      抿了抿唇,虞巳枉学他道。
      “古游笙,你也瘦了。”
      说来奇怪,在四年来的蹉跎下,他们的位置似乎一下子做了转换。
      从容不迫的人是虞巳枉,而古游笙,无人知晓他为什么一回国就变了样。
      紧接着,古游笙总算是找回了一点从前的影子,发出低笑。
      “嗯,国外的菜吃不惯。”
      见古游笙还提着行李,虞巳枉走过去主动拿过来,淡淡张口。
      “别在这聊了,找个地方叙叙旧。”
      古游笙没想到虞巳枉会帮忙,肌肉记忆还是驱使着他笑着答道。
      “好啊。”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一家小餐馆,虞巳枉随意点了几道菜,下一秒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古游笙好像给他做过这些菜品。
      没准他也间接受到了古游笙感染,人都变的傻了。
      想到往日种种,虞巳枉忽然打开了手机,试着给古游笙发送了一个句号。

      My Galaxy:。

      微信显示发送成功,古游笙这边也同时传来了叮咚一声。

      虞巳枉见状则是讥笑打趣他。
      “你没删啊。”

      古游笙欣然承认。
      “嗯。”
      旋即,搞不懂古游笙是怎么想的,也模仿虞巳枉发了个句号。

      黏人精:。

      他没改备注,古游笙在虞巳枉这边依旧是“黏人精”。

      不用猜也知道古游笙一定也是没改的。
      意识到这一点,两人同步地相视而笑。

      接下来,他们默契的没提起几年前的糟心事,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往仿佛在两人的一笑置之中翻了篇。
      兜兜转转,他们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适应没有彼此插足的平淡如水的日子,老天终究还是舍不得一对余情未了的眷侣生生被拆散,安排了今天这一出意外之喜。
      而在这四年来,两人心照不宣的保留了对方的联系方式,甚至连手机号码也没更改过,只是再没弹出过对方发来的消息。
      虞巳枉不相信日子越过越好这种自我欺骗式的假乐观说辞,可他愿意为了千里之外的一个人去等,等见到古游笙,他的咬牙坚持才算有了实质意义,才算得到了应有的回馈。
      爱是很可怕的,它能支撑着一个原本对世间一切不抱任何期待的人垂死挣扎,就为了信中所写的一句。
      “分别的我们,终会迎来重逢的那天。”
      他的爱不比古游笙少,如此说来,两个过分沉重的人,倒也称得上绝配了。

      人生不过短短数载,又有几个四年供他们消磨等待彼此。
      光是一个四年,成熟的代价便已经把他们熬的不再年轻了。
      早年那种为了一个人要死不活奋不顾身的劲头也渐渐随年月淡去,只需知道。
      他是陪我走完后半生的人,这一句话便足够了。

      因为都不是带车来的,再加上难得气氛正好,虞巳枉和古游笙言笑晏晏的谈起近来的情况,聊的投入,不知不觉间多多少少喝了点酒。
      许是醉意席卷而来侵蚀了理智,古游笙哽咽的抱住虞巳枉,头埋到他的颈窝,双臂攀附在他的腰侧,如同一只需要慰藉的小宠物。
      “小枉。”
      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虞巳枉突然呼吸紊乱了,瞳孔也随之地震,可古游笙看不着,他攥紧了虞巳枉的衣服,闷声道。
      “不走了好不好。”
      “我在那边每天度日如年,四年零一个月真的好难熬。”
      ……
      话语中漫溢悲鸣,这幅惹人垂爱的楚楚可怜样,似乎离别的那个雨夜当真给古游笙刻下了极为严重的心理阴影,让虞巳枉很难不为所动。
      迟疑了半响,虞巳枉把手搁在古游笙的头发上,温柔的低垂眼睫,给予破碎的爱人回应。
      “嗯,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紧接着,虞巳枉双手捧住怀中人悲伤的面容,一触即分的低下头啄吻古游笙苍白冰凉的额头,白嫩的指腹轻柔擦去他脸上流下的几滴泪水,弯下的眼眸宛如一枉澄澈的清泉,浅笑着又对他道。
      “再也不走了。”
      随即,古游笙激动的将虞巳枉整个人紧紧圈住,直到虞巳枉拍打他的背才稍微松了一些,这才不至于让虞巳枉险些因为拥抱窒息。

      由于都沾了酒,结完帐虞巳枉拉着古游笙的胳膊走出店门,随手打了一辆滴滴去附近的酒店开房。
      也幸好古游笙喝醉不会耍酒疯,坐在虞巳枉左边把玩他的手指跟长发,仿佛两个人的关系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
      到了床上,他们忘乎所以的坠入情网。
      也不知是为何,即便虞巳枉的身体反应告诉他□□很舒服,那种悲伤的情绪还是围绕着他。古游笙不厌其烦的又问了虞巳枉一遍,逼得虞巳枉哭到喘不过气的同时还得再次重复的对他施以肯定的答复。
      “宝宝,你是谁的?”
      “你的……呜”
      “还走吗?”
      “不走了。”
      一般26岁的男人被弄到哭叫连连的模样着实不太好看,但虞巳枉是个例外,他连落泪都是美的,特别还是捂着嘴拼命止住嘴边即将泄出的欲望,弓着背抵抗□□焚烧全身的矜贵姿态,别提多漂亮了。
      虞巳枉的脊背摸起来变得硌手了,古游笙心疼的搂住他,心底暗下决心要把他养胖,最起码不能是现在这样,反正他现在有钱。
      然后,古游笙的注意力被虞巳枉锁骨处的项链所吸引。
      “你还戴着啊。”
      虞巳枉慢半拍的点头。
      “嗯。”
      他就没摘下过,上场演出的时候都舍不得从脖子上取下来,足以见得有多宝贝。
      古游笙吻住了这条项链,而后是虞巳枉的锁骨,如同条件反射般自顾自爱抚他的全身,耐心地慢慢在爱人丝滑白皙的肌肤刻下自己的记号。
      “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此刻的虞巳枉不着寸缕,一只手在黑漆漆的环境下探寻地摸向古游笙的脸颊,眼神坚定,郑重地说。
      “嗯,我还爱你。”
      明明这时应该干柴烈火才符合爱情剧的基操,然而二人确是想相拥而泣,大哭一场。
      太不容易了。
      能够走到这一步,真的太不容易了。
      待他们从沉闷的心绪缓过来后,古游笙又开始轻轻揉捏虞巳枉的耳垂,然后是黑玫瑰耳环。
      虞巳枉跟着看向他的眼睛,等古游笙先开口。
      “其实,这对耳环也是我送你的。”
      “当时特意找人定做,但是碍于你还不认识我,就拜托酒吧老板替我转交。”
      “一天一束的花也是,没什么能力,只能给你这些。”
      说到这,古游笙眯起眼睛微笑,庆幸的发出感叹。
      “还好你没丢。”
      虞巳枉静默的听着,突然捏住古游笙的脸颊肉。
      古游笙满头问号,因为虞巳枉猝不及防的动作说话也变得口齿不清。
      “怎么惹。”
      虞巳枉一脸无语,恨铁不成钢的骂他。
      “说你傻你还真是”
      怒气发泄完,虞巳枉松开手,密不可分的将古游笙搂紧,依偎在他的臂弯里,不让他看到泛红的眼眶。
      “以后直接交给我就好,不用这么麻烦。”
      古游笙起初有些错愕,过了好久才木讷的点头。
      “嗯。”
      也就是这个瞬间,虞巳枉想通了某些东西。
      “洒脱”于他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活法,可只要古游笙还在他身边,他就是比任何人都幸福的。
      可以无所顾忌,可以停靠休憩,也可以有很多很多的爱。
      那场梅雨季,终于化为了昨日噩梦,未来的他们,拥有数不清的明日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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