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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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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子钟脸现怒色，再次勾起手指冲莱森恶狠狠地比划了几下。
他也去过当地的跳蚤市场，同类型精品画作的市场价不过两万贝罗一幅，即便是一组四张、每张单独计价，也不过8万贝罗。莱森好像忘记了刚刚发生的约定。
“我对上帝发誓，这次是真的。这是我们国家著名的画家卡利亚斯酋长（Chief Kalias）的遗作。我们店是他们家族的授权经营店之一，如果你有意购买，我们会帮你联系他们的家人当面谈价格。他上个月去世了，死于疟疾。400万贝罗只是保守估计，之后价格肯定还会升高的。”莱森难得表现出严肃的神色。
子钟听罢略感歉疚：“刚才错怪你了，对不起。我对当地的艺术家了解较少。”他诚心的向莱森道歉。
莱森脸上突然显出愕然的神色。他甚至有些局促和慌乱，双手手指紧紧地攥住了，又轻轻地松开。静默半响才磕磕巴巴的回复：“没关系老板。你和很多外国顾客都不一样……你是个好人。”
子钟没明白为什么他突然有此感慨，他只微笑的看了对方一眼，轻轻颔首。
随即在手机浏览器上搜索了那名酋长的英文名字，后缀布亚巴拉的国家名，在最上方的搜索结果里有那位画家的百科介绍，子钟在屏幕上划了五六下才到底。
百科显示他的画作有强烈的非洲风格。据说他是一个很高产的画家，每二至三天就会完成一幅全新的画。
他从青年时期至临终前，一直在进行高质量的创作。很多作品背后都有时代故事，观众能从中感受到时代变迁中的文化记忆，连接历史与当下，引发公众的思考。
因此他的画作才得到了那么多观众的喜爱与尊重，他本人也在非洲大陆上留下了非常深远的影响力。
子钟惊讶于此，和莱森继续攀谈：“啊，真是太可惜了……那么才华横溢的一位画家，去世时竟然还不到60岁。资料显示他不到四十岁已经成名，非洲很多收藏家争着购买他的作品，家境应该很殷实才对……怎么会因为疟疾去世了？”
“这也是我们本国居民觉得可惜的地方。他开始出现症状是以为自己得了普通的感冒，因此在头痛发作时仅服用了止痛药，并没有去医院作详细地检查。没过几天急性发作，当意识模糊时才被家人看到，但此时已经来不及，送到医院的当天就去世了。”莱森长叹一口气。
“愿他安息。”子钟凝视着墙上署名了卡利亚斯酋长的画，无奈的摇摇头。
“老板，我必须再次强调你是一个好人。我在这里工作了几个月，见过很多客人，每天都会为了价格争吵，还多次受到轻视。我最近都想换工作了……你是他们之中唯一个对我道歉，而且也对逝者表示缅怀的客人。你是一个好老板。”莱森眼里满是感激。
“不用叫我老板，你可以叫我的英文名Cedric（塞德里克）。”子钟从西装左胸内袋里取出一个金属的名片夹，然后抽出一张名片，将印有英文名的一侧展示给莱森，右手食指再次指了下自己的英文名。
“老板，这张名片可以给我吗？我有很多青年画家朋友，他们的作品也很实惠。或许他们有意向跟你谈生意呢。”莱森请求着。
“请叫我塞德里克……当然可以。”子钟优雅的递过去。
莱森低头看着名片，却是印有中文的一面。左上角是一个方形的绿色logo，以一道S形曲线区分左右，左侧画着几棵高耸的树木，下方地面上还有一些灌木；右侧是一座两层的小别墅，一条鹅卵石小路从别墅门前蜿蜒伸出来，两侧是整齐修剪的草坪。
名片上面分三行写着：“蔚林集团，商务经理，子钟。”下面是公司驻布亚巴拉的地址，公司的座机号码，以及子钟的个人手机号码。
可惜莱森一个汉字都不认得。他尴尬的摇摇头笑了笑，随即翻转过来，一字一句的念着上面的英文印刷字体。
“Cedric Zi, Business Manager, New Forest Group.”他读子钟的姓显然有点困难，在子钟的纠正下勉强说对，尴尬地笑了笑：“这看起来是一家大公司，我好像在哪听到过。”
莱森捏住下巴努力的回忆，子钟还没来得及解释，突然看到莱森眼皮猛地一抬，呼吸瞬间凝滞，过了一会才缓过气，急切得问：“这就是那个建设汉卡布国际会议中心 (Hankab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Center，简称HICC)，并在新城区修建豪华别墅群的中国公司吗？”
“没错，你竟然听过，之前接触过我们建筑公司相关的业务吗？”子钟脸上绽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老板，我们国家应该没有谁不知道你们公司了，作为政府项目，汉卡布国际会议中心自从竣工后一直承接国内和国际的大型会议。它在保障政府公务与政治会议的前提下，也面向企业和社会组织开放，带动了经济发展，是近几年利用率最高的政府项目，没有之一。”莱森的眼睛明亮了几分，只觉得子钟身上也发光。
“请叫我塞德里克，我不习惯别人叫我老板。”
“最近新闻和报纸上每天都在宣传下个月即将在会议中心举行的非洲联盟会议，届时周边国家的领导人都会齐聚汉卡布开会。世界上的人也会对布亚巴拉有更多的关注。我有点厌倦这份工作了，请问你们公司还招人吗？我能不能去你们公司应聘看看？”
子钟摇摇头。
“我们公司的当地员工比较稳定，目前没有空缺的岗位，也没有和你岗位匹配的职位。当地就业机会并不多，我不建议你现在换工作。多和朋友聊聊天，缓解一下工作压力。说真的，我还羡慕你的工作呢，我一直想在图书馆或者艺术中心工作，既可以免费欣赏书画作品，又有工资拿。”子钟哈哈笑道。
“好吧塞德里克，我接受你的建议，在这里再多工作一段时间。你一定认识很多有钱人吧，请你帮我们店多做宣传。希望下次你的朋友们来时，我能为他们服务。”莱森的眼里多了几分期待。
“你给我提了个醒，我可以拍照发在社交媒体上吗？我也想分享卡利亚斯酋长的故事给我们朋友和客户们。”
“通常情况下我会收1000贝罗的费用，今天就免费为你破例一次。请记得关掉闪光灯。”
子钟随后拍了几张酋长的画作，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酋长的另一幅油画上。
那幅画名为《暗夜星河》(Dark Night with a Galaxy of Stars)。
墨色的天空上镶嵌着无数个碎钻一般的星星，没有月亮与它们争辉。一条如丝绸般顺滑的银河横贯天空，薄纱状的灰白色星云散布其间。
远处的山脉被黑夜勾勒出朦胧的轮廓，起伏绵延。近处有几所低矮的房屋窗户里漏出微弱的烛光。画面的中央燃着一堆篝火，一群当地人围着篝火跳舞。
他们的喜悦像跃动的的火苗，鲜活而热烈。
看到子钟十分感兴趣，莱森在旁边继续解释。
坊间传闻公众能看到的他的画作其实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作品被收藏在他的亲友家里。
卡利亚斯酋长去世后，公众自发的到他的墓前祭奠，那里总是围满鲜花。这感动了他的家人。
于是他的家人近期发表声明会展出更多酋长生前的画作，有意向的工艺品店或者展馆可以在签协议后免费挂在自己的门店里。如果遇到有意向的买家，他们家属会进行商谈。收入的20%会捐给教育部，鼓励更多的人建设布亚巴拉。
子钟一边听一边拍照，最后选了9张出来，把《暗夜星河》放在九宫格的最中央发了个人动态。
正在此时，微信弹出一条好友验证申请：“你好，我是布亚巴拉华人群的君意。下周我就去布亚巴拉了！”他的头像是一张色彩斑斓的落日景色，美的浓艳。
“你好，我是子钟，幸会。你头像上的夕阳是在哪里拍的？这么绝美的景色还是头一见。”子钟对他的头像起了兴趣。
君意马上发过来一张高清原图：“分享原图给你看看，是我用相机在斯比利特海滨拍的，非洲的自然景观确实是一绝。当然也得益于本人高超的摄影技术，哈哈。你头像上的牛排是在汉卡布的餐厅吃的吗？我很感兴趣，看起来很美味。”这句话后面还跟着一个流口水的表情包。
“原来如此，他是为着自己头像上七分熟的牛排申请的好友。”子钟心想，这个人有点意思。
“谢谢你分享美图给我，我打算设置成手机壁纸了，私人使用，不用做商业目的……可以吗？这牛排是汉卡布的一家意大利餐厅的招牌菜。一会我把餐厅地址推给你。你过来是旅游还是出差呢？”
子钟在“可以吗”后面加上一个笑哭的表情包。
“当然可以，你很有眼光，也很讲道理。哈哈。我是被公司从邻国斯比利特派过去常驻汉卡布工作的，已经在斯比利特工作了半年，还有一年半的合同期会在布亚巴拉任职。”
“斯比利特海岸线很长，听说海鲜水产很多，美食也很多吧？他们官方语言是葡萄牙语，工作氛围怎么样？”子钟保持礼貌寒暄。
“虽然我的专业是葡语，英语作为工作语言也没问题。你在布亚巴拉工作吗？待了多久啦？”
子钟暗暗心惊。布亚巴拉的邻国斯比利特是一个官方语言为葡语的国家，在当地工作需要较强的语言应用水平。君意同时会葡语、英语、汉语三种语言，而且其中的两种外语都是熟练运用的程度，实力不容小觑。
他想起来集团公司有一位五十多岁的工程师在工作期间用三年时间自学葡萄牙语，还为此在公司十周年庆上分享了语言学习心得。即便如此，那位工程师也只是葡语的口语可以应付日常生活和工作，没到书面语也熟练运用的程度，因此对君意的年龄十分好奇。
“我是在这边工作，目前已经工作一年半了。你太厉害了吧，竟然会三种语言……你多大年纪了？”子钟在想难道往后要把称呼从“你”改成“您”吗？
“我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哈哈。我学语言确实有一套自己的心得，跟很多人都不一样。很多外语的词根是相似的，只是发音不一样。例如英语和葡语，葡语和西班牙语，这里面都有很多可以触类旁通的部分。掌握好技巧，加上大量的口语练习，学习起来可以事半功倍。”他对自己的学习方法很有信心。
“哦对了，我是1998年出生的，明年春天就23周岁了。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