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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h.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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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是在张迟家门口捡的?”纪淮执后脑勺被剃光了一小片被纱布包着,巨大的偶像包袱让他不能忍受自己顶着块斑秃留在外面,在医院附近酒店开了个房间对着镜子直叹气。
“……嗯。”金念觉得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感谢纪淮执的,坐在酒店床上都不好意思玩手机只能干瞪着纪淮执,“他和凶手不是一伙。”
“这么确定?”
“他们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金念非常简短地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这些刘局他们都知道,我姐为了给我争取戴罪立功申请我配合她任务,之前我就是给他们做事的。”
“他不是那什么黑蜧手下吗?你没见过他们脸?”纪淮执不再看镜子,坐在自己床上。
“没,我一打杂的怎么见?他们等级划分很严格,只有很内部的才见过。”金念走进卫生间关上门,“名字都不知道。”
“一帮犯罪分子还训练成邪教了。”纪淮执按了按伤口倒吸一口吸。
“头头儿就是他们教主,他们手下有一批专门用来清理门户的人,逃不回来的就自杀。”金念声音透过卫生间有点发闷,“这些我和上面说过。”
“那黑蜧担任什么角色?”纪淮执问。
“不知道。”
门被拍的啪啪响,纪淮执心想吴奇他们到这么快,拉开门吓了一跳。
何雪女士穿了件裹身纯色连衣裙外面套了件长款羊毛呢衫,胳膊臂弯处挂着的包上的金属扣子随着她动作一下下在纪淮执眼前划过。
“你你你你!”何雪叉着腰捣他的头。
“我我我我。”纪淮执拉过她的手,“怎么了妈?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老刘给你打报告了?”
“我不来我能知道你受伤吗?”何雪挤进门内正好撞上从卫生间出来的金念,“哎!小金没事吧?没受伤吧?”她板着金念转了一圈上下看。
“伯母我没事儿,我们队长也是护着我受伤的。”金念有点招架不住何雪叽叽喳喳雷厉风行的性格,求助的看着纪淮执。
“他是领导保护你应该的,他冒失惯了别因为他受伤才好。”何雪满意的拍了拍金念。
“妈!你走吧,我们一会儿还要出趟现场。”
“等等。”何雪举起手在空中啪啪拍了两下,门外鱼贯而入三个托着盘子穿着西装的高个子男子,速度极快的在房间里撑开桌子,盘子打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映入眼帘。
三个服务生同时鞠了一躬喊了句祝您用餐愉快后唰的退出去了。
“那羊腿你受伤了别吃,给小金!牛排也别吃了,都是发物,都给小金!”何雪低头看了一圈发现除了牛羊肉就是海鲜,尴尬的呵呵笑指着盘清口小菜,“你吃这个,我走了!”何雪提着包一扭一扭的也跟着走了。
“……”纪淮执盯着菜没说话。
金念是饿的前胸贴后背缓缓坐下说:“呃……哈哈……伯母真是活泼……”然后递给纪淮执双筷子,见他点头后就饕餮附体。
“哎!我也吃!”纪淮执从金念手里抢下牛排。
“队长,这是发物你不能吃。”金念眨巴眼。
“没那么讲究,以前受伤在局里扎堆儿吃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呢还。”
“……那能一样么?”
“有什么不一样?”
……
刚出门何雪就给他家老纪打电话:“没事儿啊,就贴了个大创可贴。”
“唉,那你给他找的相亲推推,工作那么忙。”
“行了知道了,当初多生一个我也不至于怎么闲!”
“怨我怨我,这么晚了赶紧回来吧。”
……
现场被烧的剩个黑色空架,烟雾在黑暗中像白色鬼影嘶吼着向上升腾。
“纪队长吧,我是益州分局刑侦支队副队长司军。”司军伸出右手,“上面要求我们只帮忙,不干预。”
司军和纪淮执王越健硕紧致地身材不同,啤酒肚紧顶着制服,说话也是点头哈腰的。
“吴奇!”纪淮执朝他点点头转身把吴奇喊过来压低声音,“你去那片叶子上提取下血迹,回去让林深验个DNA。”
吴奇点点头朝纪淮执手指方向走去。
“嘿!怎么成秃瓢了纪大帅。”王越用胯侧边顶了下他屁股。
“干什么!”纪淮执跳起一步庄在金念身上。
“这么大反应干嘛?”王越伸手犯贱似的捏了下她屁股,“又不是娘儿们。”
“是娘儿们你还不敢呢!”纪淮执拍开他手。
“碰着你安心啊,金念也来让哥摸摸。”王越伸手捞了个空,“你都不知道刘局给我说爆炸的时候吓死我了,来这儿的名额还是我抢的呢。”
纪淮执看了眼金念,心想害怕啥?人家还提前预热提醒咱们往后退要扔炸弹呢。
金念被他看的莫名其妙又往后退了一步:“干嘛?”
“这儿王越看着,你陪我抽根烟去。”纪淮执说。
两人站到小区里停着的车后面,背风点着香烟,红色的火点在黑夜里忽明忽暗,烧了得有一半,纪淮执才开口道:“阿赛那厮干嘛还提醒你往后躲?”
烟灰掉落在外套上金念伸手拍了拍:“和三花猫那次一样吧,弄死警察对他们又没好处。”
“那他……”
“那是他看你不顺眼。”金念踩灭烟头走上前,纪淮执往后一步后背抵在车上,深夜寒气重,车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透过外套有些发凉。
他看着金念的脸越靠越近,在考虑要不要闭眼的时候嘴里叼着的香烟被夹走,冰凉的手指触碰到自己嘴唇让他浑身一麻,往上飞速聚集的热气把还没入侵进来的凉意驱散。
“不吸别浪费。”纪淮执看着他把烟放在唇边吸了一口,又偏头吐出烟雾,棱角分明的脸顺着脖子仰起好看的线条,侧脸在烟雾中看的有些不真实。
纪淮执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快,那是我吸过的吧?他不是不愿意……不对他愿意挨着我他解释过了。怎么嘴唇还是麻麻的?跟我没关系,是金念的手太凉了。我靠我刚为什么想闭眼?
纪淮执心里正想着就一把握住了金念垂在裤边的手:“你这体质真不行,正是年轻力胜气血旺的年龄手这么凉。”
纪淮执手很大,能完全包裹住他的手。
金念到后来也没搞懂为什么自己为什么没甩开纪淮执的手,可能是很久没有被这么有力的手触碰过,短暂的温暖让自己有点放松吧。
“头儿,我们完事了,刘局让休息好了明天尽快回江城。”吴奇收好密封袋伸手问纪淮执要车钥匙,“我送你们回去吧,王副和我定好房间了。”
“我又没残废,你们回吧。”纪淮执又想起什么,“对了,让余安他们查,找出来江城和益州近几年被收养的孤儿,重点找家里多少发生过变故的。”
“这范围也太大了。”吴奇说。
“人家来发预告了,还有下一个呢。”纪淮执把装在袋子里纸条递给吴奇,“要快,不知道他受伤严不严重,指不定什么时候下手呢。”
“哎,我有点饿了。”晚上吃了没多少,天儿又冷纪淮执感觉肚子里东西已经消耗完了。
“那我先回……”
“听说这儿有家通宵营业的火锅店,生意好得不得了。”纪淮执点开那家火锅店评价里的照片。
“我不能让为我受伤的领导大半夜独自一人在充满未知危险的火锅店用餐,我有义务陪伴您。”
纪淮执扶着方向盘勾起嘴角,笑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样。
金念端着料碗吃的斯哈斯哈,纪淮执盯着他半张着的嘴布满红润的水光,眼睛都辣的蒙上一层水雾,衬的皮肤白得发亮,被食物撑起的脸蛋像块温润的玉。
纪淮执觉得自己一定是单身太多年,竟然有点儿懊恼金念是女孩儿就好了,一定很漂亮。
“你不能吃辣?”纪淮执伸手叫来服务员要了瓶酸奶。
金念拿起灌了一口,上嘴唇染上酸奶,纪淮执伸手放在他侧脸大拇指在嘴唇上擦了一下。
金念举着酸奶的手顿了顿放在桌上:“我又不是本地人,江城也不是。”
纪淮执也有点尴尬,抽出纸巾擦了下手:“我都忘了你是宁州人。”
“啊……嗯……”金念也擦了擦嘴。
“你觉得这案子他还会走流程等满105天再动手吗?”纪淮执加了块肉涮着。
“或许吧,嗯……”金念拖着尾音没继续。
“大胆说,万一我下的命令不对呢。”
“我又没经验,就是觉得应该把人力重点全放在张迟身上。”金念咬着筷子。
“怎么?”
“站在凶手角度想,被他盯上的人都是给家里带来厄运的,他逼他们做出选择,不作为的被他处死,那做出选择的张迟呢?不就证实了自己没良知,是个恶魔么?”金念说,“凶手气急败坏觉得他不知悔改,如果我是凶手,就一定会杀了他。”
“所以你觉得张迟躲起来一是因为杀了韩岐,二是为了躲凶手的追杀?”
话音刚落后面突然一阵嘈杂,啤酒瓶在地上叮铃桄榔的,服务员举着盆锅底踩着瓶子滚了一圈,整个人向前扑去。
眼看就要泼前面那个人一头,金念站起身把那人甩到身后,一只手推着锅底身体旋转半圈抬脚在服务员膝盖轻轻一顶,服务员单膝跪地姿势虔诚的向自己举着锅底,锅里热汤洒出一些溅在他身上,好在是没摔倒。
那个客人惊魂未定,拍着胸口惊叹少侠好身手。
纪淮执噗嗤笑出声,金念拿纸巾在衣服上压了压:“你有事么?有什么好笑的?”
“有你这么帮人的么?给人整成你信徒了都。”纪淮执笑的停不下来。
“那不是没其他办法么?”金念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也没憋住笑出声。
“你笑起来挺好看的。”纪淮执突然说。
“呃……你也是?”金念回夸了一句又说,“对,所以得找到张迟。”
“嗯,王越已经让这儿的人把监控卷宗什么的调过去了,回去迎接无休无止的加班吧。”他盯着嘴角还残留笑意的金念说,“你身手真挺不错的,自己练的?”
“嗯,在那儿不会点儿不就是等死么。”
饭店离酒店不远,纪淮执来的时候就把车停在酒店了,这会儿两人决定消失散步回去。
“我们之前出任务抓的也有能打的,但都是纯劲儿大,没招式。”他转身倒退着往回走,“你不一样。”
“我和他们一样,没那儿不一样。”金念垂着眼看地。
“从根儿上就不一样。”纪淮执说。
金念停在原地点了根烟夹在手里,看着随风往上飘的烟觉得有点冷,裹了裹衣服小声道:“是么?”
酒店暖气开的很足,洗完澡的金念光膀子靠着床头玩手机,纪淮执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昏昏欲睡,走上前点了点他的肩膀,金念猛的握着他的手往反方向拧,纪淮执顺着屏幕光看见有一道从肩膀一直到胸口的白色伤疤,疤痕发白在金念本就白皙的皮肤上不那么明显,但也能想象出当初狰狞的伤口。
“干什么?”金念情绪收的很快,但那一瞬凶狠的杀气还是被纪淮执捕捉到了。
“怎么弄的这么大片?”纪淮执的手还被他握着,金念的手看着刚劲有力摸着却很软,掌心的茧子划过手背酥酥麻麻的,他没准备主动挣开。
“做错事被罚的。”金念松开手,纪淮执纳闷儿自己竟然觉得空落落。
“罚成这样还有人愿意干么?留得住人么?”
“进了那儿,除了死再也别想走了。”金念说着无意识搓了搓左手小拇指那道疤。
纪淮执看金念不排斥,想继续打探几句:“我以为小喽啰去留都无所谓。”
“在那儿都一样,做错事就要被发卖,和你有仇的就巴巴儿等着呢,不小心被他们的买下,就等着受罪吧。”金念抚上肩膀,那么久过去了还是能感觉到细微的刺痛。
“你们……”纪淮执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等主人不知道时候想起了觉得惩罚够了,正好你还坚持着没死,就会被再带回去。被带回去的你就会更忠诚、更听话,像狗一样。”金念似乎觉得很好笑,声音都是飘着的。
“莫名其妙。还好我很幸运,主人想起得早,我也挥到这儿了。”
纪淮执大致知道金念卧底了七八年,两千多天不为人知的痛苦煎熬挣扎求生被自己一句轻飘飘地幸运带过,听得他喉咙被堵住似的发紧,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立在床边站了很久,想伸手摸摸金念头发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灯已经被金念按灭,只剩下床头的灯带亮着暖光,金念侧躺头埋在被子里好像已经睡着了。
纪淮执弯腰还是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小声说:“没事了,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