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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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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亮,骆麟在健身房大汗淋漓后洗了澡,陶宜还没醒。
陶宜趴睡,骆麟轻轻翻身,将枕头抱在陶宜怀里,让他睡得更舒服些。他拿出手机拍照,正巧郁弘来了电话。
“二爷,查到了。”
“和当年那起火灾有没有关系?”
郁弘:“有。”
“但是郭毅然的儿子郭振没死,有附近的邻居证实火灾发生后他就逃跑了,后来去打黑拳...”
骆麟嗤笑,郁弘深吸一口气,不敢说话。
原来是这样,骆文玎居然和郭毅然的儿子郭振勾结在一起。
骆麟平静道:“还有什么。”
郁弘慢慢解释道:“我找到了当初做事的人,他们承认放火是大爷的主意。”
骆麟:“不意外,我大哥巴不得我背了所有的黑锅。”
“不止如此...”
郁弘的支支吾吾“其实不止郭家这一件事....”
“我明白了。”
骆麟平稳呼吸:“郁弘,这么多年辛苦你了,我现在要给你最后的两件任务。”
“二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郁弘,我不喜欢煽情,也没有时间煽情。从现在开始,你必须用十二分的理智听我说,帮我完成最后的两个任务。”
骆麟喉咙艰涩:“第一个任务,你从来都没参与过我的事情,但你知情。一旦事情败露,骆文玎和郭振要是报仇,你在劫难逃,所以你要先一步去警察局自首说出所有的真相,我结清了你的工资,供你后半辈子去国外好好生活,再也不要回来。第二,有关陶宜的证件,你要放到我指定的位置,老板会明白。”
郁弘听出不好的意味:“二爷,其实没有那么悲观。”
骆麟:“这是我的报应,不是你的。你在我身边三十多年,现在你也该去找自己的人生了。”
“我和二爷是主仆,也是患难兄弟,我做不到。”
“你能,你必须能。”
骆麟端详陶宜狰狞的睡颜,心中竟生出一点温馨:“或许是上了年纪,不再是轰轰烈烈,打打杀杀才可以让我愉悦,让身边的人自由,让你们愉悦,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自我满足。所以,你必须按照我的意思,结束这一切,远离这一切,不要让我死不瞑目。”
郁弘拗不过骆麟:“二爷,珍重。”
“珍重。”
郁弘挂断后,骆麟仍没有放下手机,他不舍得身边唯一的朋友。
骆麟思索,陶宜无意发现的戒指秘密,郁弘的调查,让他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为什么郭梅一个博士会和骆麒结婚,为什么大哥会暴毙,为什么自己会在摘下戒指后的检查报告和之前有非常明显的对比,凶手是死去的郭梅,但是幕后黑手是造孽的自己和大哥。
报应不爽。
看来,他们是非要自己死了。
骆麟坐在床边,陶宜恰好睁开眼。
“大早上的,你吓死我了。”
“我都健身洗完澡了,你还在睡。”
“我不睡也行,你少折腾我。”
“那可不行,趁我还能折腾得动,要你离开我也喜欢不上任何男人。”
“老头儿,你太高看自己了。我要是离开你,我就大把大把谈,气死你。”
“到时候带给我看看,毕竟我也算你半个爸爸了。”
陶宜眯眼:“真不要脸。”
“起来吧,吃早餐了。”
陶宜懒洋洋地起身,起到一半又被枕头床俘虏回去。
骆麟趁机把手伸进被子里,摸到了陶宜的屁股,陶宜被冷得躲了躲:“冷,拿出去。”
“给我捂捂手,我也冷。”
“神经病。”
“那你起来吃早餐,我就拿出去。”
陶宜不耐烦道:“起来,起来,起来了!越老越唠叨。”
“叫声爸爸。”
“滚!”
骆麟熟练地接下陶宜扔过来的枕头:“吃饭吧,今天是油条鸡蛋豆浆。”
陶宜真是咬牙切齿,心里恨不得骆麟马上死。
陶宜掀开窗帘,看到了几艘游轮在间隔前进,但未到岸边就转头离开了。
“你做的?”陶宜叼着油条。
“再怎么说,我未婚,做饭很平常的事情。”
“我以为你要做猪食惩罚我。”
骆麟掐着陶宜的嘴:“吃饭的时候嘴巴还是说点漂亮话吧。”
“你掐着我,我怎么吃。”
“那你说好吃。”
“好吃,好吃!”
骆麟:“你会做饭吗?”
“会啊,小时候爸妈出去打麻将,我就自己在家煮泡面,长大了就开煤气做饭,炒鸡蛋,然后是炖菜,然后炒菜,然后...”
“看不出来你也是很贤惠的人啊。”
“是啊,只可惜遇上的人不配这么贤惠的我。”
“夸你几句,你还真就蹬鼻子上脸了。”
陶宜咬一口煎蛋:“我对我自己有绝对的自信。”
骆麟:“我想吃。”
陶宜拿起刀叉五马分尸了煎蛋,塞到骆麟嘴里:“秘制煎蛋,吃吧。”
骆麟握着陶宜的手:“我要吃你做的炖菜,炒菜。”
陶宜觉得骆麟莫名其妙,他见识过他的卑劣,如今低头乞怜,是想玩什么花招。
“你死了,我烧给你吃。”
“不要,我要在阳间的时候吃到,要经过口腔,食道到胃。”
陶宜翻白眼:“你配吗?”
“我照顾你这么多年,是你的非法定监护人,你应该赡养我。”
陶宜扯开骆麟的手:“我还是那句话,等你死了,给你上供。”
“说好了啊。”
陶宜觉得不可思议:“啊?”
骆麟得意:“你自己说的,你要给我上供。也就是说呢,我死了,你得给我立碑立墓,然后还要刻上我的名字,年年的给我做菜放到我的墓前。”
陶宜:“老狐狸。”
“谢谢夸奖。”
陶宜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陶宜:“切。”
“陶宜,我死了,你真的会给我做菜吗?”
“死了你都吃不到了,我还不是自己吃。”
“那你的意思是会给我做了。”
陶宜不耐烦:“给做。”
“那我死了吃不到就是浪费你的手艺,所以我活着的时候必须吃到,才不会浪费你的手艺。”
“我....你....”
陶宜哑口无言。
骆麟微笑:“让我尝尝吧,给我做菜我有奖励。”
陶宜皱眉:“滚啊,我不做、爱。”
骆麟:“这次,我说真的,给我做菜,让我满意,我就给你奖励。”
陶宜举手,像他要抢答问题的小学生:“我来定奖励的条件!”
“说。”
“放我自由。”
陶宜认真道:“我是认真的,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因为虚荣,我丢了我的自尊和自由,现在我想要找回丢掉的东西,重新做人。”
骆麟这次没有冷嘲热讽:“成交。”
陶宜:“你认真的?”
“嗯。”
骆麟:“这次,我真的会放你自由。”
陶宜举刀‘胁迫’骆麟:“说到不做到,你这辈子生不出孩子。”
“我本来就不喜欢女的。”
陶宜:“那就阳痿早泄,一辈子不举。”
骆麟以前只觉得陶宜愚蠢叛逆,现在觉得他是幼稚可爱:“这个诅咒对你不好吧?”
“老混蛋!”
“这小脸怎么红得像冰箱里的鸡蛋啊。”
“你离我太近了,热得。”
“那就说定了,你要给我做菜,我给你奖励。”
陶宜:“你真的给?”
“我说到做到,这次绝不反悔。”
骆麟:“等下个星期我的邮轮到了,回到陆地之后,你就能获得自由了。”
“可我今天早上就看到了邮轮在海面上。”
“它们是试航的,我定的是新的,要下周才到。”
“不知道的你要去度蜜月了。”
“和你吗?”
陶宜:“你再多嘴,你就没得吃了。”
骆麟举双手投降。
陶宜皱眉:“不对啊,我怎么莫名其妙地就答应给你做菜了。”
骆麟摁了摁陶宜的太阳穴:“我们彼此承诺哦。”
陶宜做了6个菜:“冰箱里食材有限,只能做出这6个菜了,或许等回去了,我挣钱有了房子,有个大冰箱,就能做更多的菜了。”
“卖相不错,摆盘也很好看。”
陶宜傲娇地抬头:“我说了我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陶宜围裙抹手:“我是南方人,做的几道北方菜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我从京城来到南方也很久了,口味也早就适应了,我不挑。”
“小鸡炖蘑菇、烤羊腿,酸菜排骨,凉拌粉丝,是北方菜,你尝尝吧。”
骆麟不紧不慢地品尝几道简单的家乡菜,不知怎地,他居然被这么简单的食物温暖到掉眼泪。
骆麟哭了。
陶宜第一次看骆麟伤心,在他看来,骆麟是恶魔,是洪水,是猛兽。骆麒是他人生的元凶,骆麟是摧毁他人生的主推手,他没想到击溃骆麟最有力的竟然是几道家常菜。
“不至于难吃吧,挺好吃啊。”
骆麟擦擦眼泪:“很好吃,我很久没吃到小时候的味道了。”
陶宜递给他纸巾:“有钱人小时候也吃这么平常的菜啊,我以为你们是用鱼翅鲍鱼喂大的。”
“偶尔吃。”骆麟:“但我吃的比我大哥多,所以我比他强壮。”
“吃个菜都能聊到那个方面,死老头。”
骆麟的眼角有了些细纹,没有了年轻时的桀骜,只有迟暮的细纹和孤独。
骆麟老了,陶宜从未想过这个混蛋也会老。
“喂我,我要你做的菜全都吃下去。”
“我也要吃。”
“我不管,喂我。”
“你松手。”
“不要。”
骆麟放手:“吃饭吧,吃完饭再收拾你。”
“你后半辈子准备去男科医院报道吧。”
“所以我现在要吃饱。”
陶宜没想到骆麟居然把他做的菜吃得一干二净,他上楼洗澡准备好后,骆麟说他要去健身。
“混蛋,老子都洗完了,你要去健身了。”
“毕竟我想持久一点。”
陶宜躺在床上,满脑子开始幻想自由之后的生活,或者说没有骆麟的生活。他习惯被豢养,自由之后,他真的有勇气在光怪陆离的钢筋森林飞翔吗?
“腿分得这么开,是等我扛在肩上吗?”
骆麟穿着西装席卷凉飕飕的海风贴在陶宜身上,冷得陶宜躲进骆麟的胸膛。
没有恶心的熏香味道。
“你再不回来,我都要睡着了,今晚你就没得吃了。”
陶宜看着西装革履的骆麟:“你穿西装健身啊?”
“健身后换的。”
骆麟给陶宜衣服和围巾:“换衣服,我在楼下,带你去个地方。”
陶宜换上毛衣呢牛仔裤,围上卡其色的围巾,他下楼,骆麟正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要去哪儿?”
“海边。”
“你有病啊,这么冷!”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陶宜:“我的证件?”
“不是。”
“不去。”
骆麟起身,扛起陶宜:“小磨人精,非要我来强的。”
“闭眼哦。”
“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秘。”
“睁眼。”
陶宜看着面前的蜡烛依次排列组合,像是一只鸟。
“这就是你的礼物?”
陶宜笑:“这是什么?”
骆麟站在陶宜身后,将他圈在怀里,打开相机:“是一只振翅飞翔的鹰。”
“我希望你以后也能自由飞翔。”
陶宜的心被触动:“你....你是认真的?”
骆麟通红的鼻尖蹭着陶宜的脖颈:“我知道你不在意我大哥的遗嘱,也不想要留在骆文玎身边,你会留在我身边只是因为被圈养久了,犹豫自己的翅膀能不能完全打开,离开笼子,得到想要的生活。。”
“现在,我向你保证,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去飞,没有人会再阻止你。”
陶宜只觉得心被钝刀子盘剥:“你怎么了?”
骆麟松手,将相机挂在陶宜脖子上:“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聊些正常的。”
“比如呢?”
“比如,没有遇见我们,你现在已经大学毕业签公司,做网红了吧?”
陶宜坐在“老鹰”的腹部:“我不会继续读书,因为我不喜欢比来比去,也不喜欢学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那些人喜欢读书和成绩只是因为他们没有辍学的底气同时拥有追求梦想的勇气。而我两者都没有,只能靠男人过完一生。”
“抱歉,是我们毁了你的人生。”
“没有你们,或许我现在在哪儿端盘子做服务员。你们的出现让我得到了我曾经最想要的东西,钱,名气和性。”
陶宜没有变,他直率果敢敢作敢为,从不后悔,叛逆的样子散发魅力,让人不断地想要折断他的倔强。强大如骆麟,也没有磨掉陶宜的棱角,所以骆麟这么多年只愿意和陶宜发生关系,因为陶宜不一样,他肤浅得让人觉得现实,毫不虚伪。
“没有我之后呢,你打算做什么。”
“我想去摇奶茶,我喜欢做这些体力活,虽然累但是很幸福。”
“你不想读书吗?”
“不想了,我不是司明非,我不是那块料。”
骆麟:“我祝你未来一切顺利。”
“你呢,打算做什么?”
骆麟:“我的未来或许是在监狱里,或者接受死刑。”
“你可以找律师,或许不会死刑。”
“我也累了。”
陶宜不知道如何接下去,骆麟的悲伤透过迷离渗泪的眼眶,被陶宜看得清清楚楚。
“你为什么在悲伤?”
“我没有。”
“你的掩饰证明了你在悲伤。”
“可能是对未来的监狱生活悲伤吧。”
骆麟看向愿远方,海面上生气的雾气背后仿佛又戴着骷髅面具的死神手持镰刀缓缓走来。
陶宜的手起起落落,最后还是落在了骆麟的手上,他的身体靠向骆麟,头倚在他的肩膀上:“骆麟,无论如何,我恨你。”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表达你爱我。”
“我也不爱你,但我感谢你,给我好生活。”
陶宜扬起头颈,吻住骆麟,唇瓣接触瞬间,陶宜仿佛回到了醉醺醺的15岁第一次接吻的感觉。
“陶宜,人总是老了才知道悔改和死亡,但这不意味着我被赦免。”
“我知道,所以我恨你从来没改变。”
骆麟掐着陶宜的下颌:“那就恨我吧,直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