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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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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天,不吃点碳水重口味的,在外累一天,根本撑不住。
菜端上来,贺逆一根菜叶就着,先塞一碗大米饭。
言镂心酸得不行,递水到贺逆嘴边,贺逆就着他手,如同牛饮水,咕噜咕噜,能看见喉结滚动,杯子空了。
贺逆抬头,言镂笑起来。
“你吃点。”贺逆说。
“好。”言镂应,也只是拿着筷子东戳一下西戳一下。
好不容易迎来人生一次大长假,反倒比上学还忙了。
言镂算了算接下来的拍摄,一次都不能推,那可都是要紧钱。
那像这样腻在一块儿的日子,还有多久?还能有几个这么清净到可以推心置腹的夜晚?
言镂心跳快几拍,有什么话快从胸口蹦出来。
贺逆夹了块肉杵他嘴边,言镂皱一皱眉,试着尝一口,睁大了眼:“好吃。”
“这个部位最嫩了。”贺逆说,也笑了。
紧赶慢赶吃完饭,夜色里的虫鸣已经清晰可闻。先前破败的路灯光,在饱餐后显得那么楚楚动人。
没目的地走着,言镂说:“我都说真的。”
“哪句?”贺逆问。
“每句!”言镂避重就轻。
贺逆从包里拿出那信封:“我也说真的,你给自己留点。”
“哎呀就你会操心,我有闲钱,你都拿着吧,别推来推去了,又不是大过年的。”言镂说。
“今年过年,我们去海边吧?”贺逆从信封抽出一半,信封封口摁摁好,塞言镂包里,在他屁股上拍一把。
言镂往前蹿了蹿:“烦死了!”
“去嘛。”贺逆说。
“去呗,没说不去。”言镂说,风一过,打了个喷嚏。
贺逆拉起他手,拐进旁边岔路。
言镂有预感,此路不是什么康庄大道,果然细一看就瞧见不远处的药店。
贺逆按说明书掰了药片给他,问店员要了热水。已经不是小孩儿了,言镂一口闷了。
“真棒。”贺逆竖拇指,问,“在这儿坐会儿?”
“不要。”言镂说。
“你小时候是不是那种抱在手里必须一直摇,半夜都不让歇气的小孩儿?”贺逆问。
“是啊是啊是啊,就这么烦人,怎么的吧?”言镂横眉冷对,大步向前。
贺逆跟上前:“过两天我准备找个兼职。”
“做什么?”言镂问。
“教小孩儿吧。”贺逆说。
“嗯。适合你。”言镂说。
俩人又走啊走,走进没灯的巷子了,就肩并肩,相互壮胆。
实在走不动了,才又在桥边坐着,看河水悠悠荡着波光。
贺逆说:“谢谢。”
言镂一肘子过去:“有完没完。”
接下来的时间照例过得很快,再一眨眼,快开学了。
从来没有一个暑假,他俩是隔三差五见面的。
言镂掰着手指数,他最近半个月都睡在摄影棚里。
不跟林似的,三天打鱼两天喝酒,摄影师额外给言镂发了红包。
“谢谢姐!”言镂笑笑的。
“谢你自己。”摄影师说。
和贺逆约了吃烤肉。
终于能敞开好好吃一顿了。
在药店门口等,边上有秤,站上去一称,竟然瘦了七八斤。
一坐下就又困又乏,不小心睡了过去。
猛地惊醒,梦见医院的白墙,冷零零的点滴瓶。想起前两天见贺逆他妈,也是瘦了一大圈。
哽咽地失神,被电话铃喊回神。
言镂清清嗓子:“喂?到哪了?”
“小言,贺逆晕倒了。”那头传来疲惫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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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贺逆从没有生过大病,顶多睡一觉,实在撑不住了吃一两天药,就又恢复那个滴水不漏的学霸模样。
看着病床上挂点滴的贺逆,言镂巴巴地抹眼泪。
倒是贺逆他妈刘丽,有了当妈的样子:“你陪着,阿姨去买饭,想吃什么?”
“都行。”言镂没吃饭的心思。
“人是铁饭是钢,什么都没吃饭重要。”刘丽念叨着。
言镂恍若未闻。
刘丽买了两荤一素,打包了两盒饭。医院里有流浪猫,挺干净的,看着像走丢不久,刘丽撬了一坨米饭给它。
以前没觉得小猫小狗可爱,如今看什么都感动。
还真是到了生死一线了,才看得出生命的真谛。
没多久贺逆就醒了,言镂刚夹了一片白菜,见他醒了,筷子一松,白菜喂了地板。
贺逆笑了笑。
“喝水吗?”刘丽问。
“嗯。”贺逆点头。
言镂杵在边上,不知能做点什么。他想抱抱贺逆,摸摸胳膊揉揉肚子什么的,刘丽在,什么都做不了。连话都说不开。
只好眼泪汪汪看着贺逆。
“来。”刘丽接了水来,贺逆抿了一点,以免过会儿跑厕所不方便。
三人这么一块儿坐屋里,还是头一回。
言镂坐不住,又舍不得走。
刘丽则洋溢着温情的母爱,像揪住机会要体贴一番似的。
贺逆说:“妈,你先回吧,言镂陪着就行。”
刘丽:“没事儿,我回了也是看电视。”
“你不说舅舅这两天要过来吗,把我那屋收拾收拾留给他住吧。我也快开学了,行李都得收捡了。”贺逆说。
“啊,也是,那我回去看看怎么弄。”刘丽站起,看看言镂,终归讲不出更体面的话。
言镂也站着:“阿姨。”
刘丽走了,言镂扒着门目送她下楼,才松一口气。
把病房门关了,小板凳拖到病床跟前,挨着贺逆。
贺逆笑,动一动手指,言镂捏了捏他手,垂着头,很快把手撒开了。
“哎,不哭,不就没吃上烤肉吗?”贺逆说,声音轻得像云朵。
“滚。”言镂手背抹一抹眼睛。
贺逆抬手,手指在他脸颊划了一道:“羞羞羞。”
言镂一把拍开了,清脆的一巴掌。
“哎。”贺逆喊了一声。
“啊。”言镂反应过来,拉着贺逆的手揉一揉,被贺逆拉紧了。
“真没事儿,估计就是天太热了,过阵降温了就舒服了。”贺逆说。
“你自己信吗?”言镂说。
“本来就是。”贺逆争辩。
言镂敷衍地点头。
“你也快报到了,过两天去你学校看看。”贺逆说。
“一个破二本,有什么好看的。”言镂说。
“就想看看你接下来要混迹几年的地方呗。”贺逆说。
“行吧,先去我学校,再去你学校,这样好的才更好,差的也都是过去式了。”言镂说。
贺逆虚弱的表情,别有一番风姿:“学校而已,不代表什么。”
言镂点头,没说什么。
贺逆伸手在他手上弹两下:“真的,就像你觉得我就是最好的,我也一样。感情这东西,不是谁成绩好,就能多占点儿的。”
“真敢讲,你就知道你是最好的?”言镂说。
“不是吗?”贺逆问。
“是,是是是,必须是,”言镂揪贺逆脸颊肉,“多吃点吧,都铬手。”
贺逆拉着言镂手不放,亲一亲,热的呼吸勾起局部的痒。
不知是天色缘故,还是贺逆脸上真的有红晕,淡淡像扑了粉。言镂凑近亲了亲他脸颊,孩子式的安慰。
却听见哐的一声,门又被带上了。
言镂猛地站起。
操,谁啊,谁在门外。
脑子如炸了锅,沸腾得直想找个地缝钻了。
门再被拧开时,言镂宕机的大脑选择一个箭步蹿进厕所,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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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逆望了一眼,推门进的周力楞手楞脚的,似乎下一秒就会瘫痪不起。手里拎着一袋桃子,跟秤砣一样,把他拖拽得走不顺。
“那个,”周力挠挠脑袋,“你......”
“嗯。”贺逆应。
“怎,怎么样啊?”周力问。
“什么怎么样?”贺逆咳了一嗓子。
周力突然嚷起来:“你快别演了,我一来你就咳嗽上了,我都没咳嗽呢,你个属狗的什么也不跟我讲,要不是阿姨跟我说你晕了,我还和段娟溜达呢。”
“辛苦了。”贺逆说。
周力嘀咕着:“段娟也说来的,我想着你躺这儿,她来不方便。”
“哟,这么体贴。”贺逆望了眼厕所方向。
周力又突然嚷起来:“迟早被你丫烦死,你也不告我一声,我也没个心理准备,我又不是故意偷看的,我不就急着见你吗!”
“嗯。”贺逆应。
厕所里水声哗哗的,几秒钟后,言镂拿厕纸擦着手出来:“哈喽,好久不见。”
周力愣了两秒,点点头。
贺逆又笑起来。
周力也笑起来,趴在床沿直不起腰。
言镂笑不出来,作为笑料本人,他僵硬走到阳台,手里夹了支烟,没点,聊做安慰。
周力缓过劲来了:“走了走了,不扫兴了,你没事儿就行,改天请我吃饭。”
“凭什么?”贺逆问。
“凭什么?”周力指着他,手指杵在脸上,“请不请?”
“行呗。”贺逆说。
“你好好的就行,我没意见。”周力说。
“谢谢。”贺逆说。
周力火速撤了。
言镂又坐回贺逆手边的那位置。有点不爽。手指间还夹着那根烟。
贺逆问:“你这什么表情?跟奉旨成婚一样。”
哦哦哦,对!
反应过来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他俩可什么都不是!怎么就戴上帽子了!
“开心的表情。”言镂勉强笑一笑。
第二天言镂也在医院陪着。有点忐忑,害怕周力或者别的什么人突然冒出来。
可又不能锁门,医生护士进出不方便。
中午贺逆他爹来了一趟。听说今儿刚跑车回来。
下午送饭来的就换刘丽了。
好不热闹,言镂等家属们探望完,才掐着点又溜达回来的。
“你爸你妈怎么样了?”言镂坚持在贺逆半米开外的地方坐着。
“不清楚。我没问。”贺逆说。
“嗯。”言镂也就不再问。
他俩平时都不吃水果,但周力拎来的桃子这两天言镂挨个洗了,削得干干净净。
拎着那长长一截果皮,言镂说:“你把那头牵着,我拍个照。”
“sb。”贺逆一手牵着果皮,一手比耶。
进言镂学校参观时,也走哪都比个耶。
“这儿拍一张。”贺逆说。
“有什么可拍的?不就一破草坪?”言镂说,拿着贺逆的破手机连咔十几张。
“到时候你跟同学过来躺着,就会想起我。”贺逆说。
“有病。”言镂笑。顿感不舍。
很突然地,也没准备什么,本来想着挑个好日子再开口的,但这一刻,心脏都快酸出水了,拧一把,一地的泥泞。言镂放下手机,心快跳到嗓子眼儿:“贺逆。”
“嗯?”贺逆左右看看,想找个草厚的地方坐会儿。
“要当我男朋友吗?”言镂问。
“什么?”贺逆有瞬间的恍惚,脚下一跛,朝后跌去。
言镂去拉他,也没站稳,连拖带拽的,俩人一块儿砸在草坪上。
确切说,一块草稀少的土坡上。
“没事儿吧?”言镂撑坐起来。
“没事。”贺逆看了看手掌,除了灰外,还破了皮,被碎石子铬伤了。
“这叫没事儿?”言镂攥着他手,“找个地方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