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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先驱者的低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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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号像一只小心翼翼的甲虫，缓慢驶入巨大小行星内部的空洞。内部空间远比扫描显示的更为广阔，直径接近十公里的球形空洞内壁布满了人工开凿的痕迹和早已停止运作的巨型机械臂，它们如同史前巨兽的骨架，在突击舰探照灯的光柱下投下狰狞的阴影。空气中漂浮着细密的宇宙尘埃，在灯光中无序飞舞。
“就在这里迫降，”凌辰指向空洞底部一片相对平坦、被巨大金属结构半包围的区域，“那里可以屏蔽大部分外部探测信号。”
突击舰拖着残躯，艰难地完成着陆，舰身与地面发出沉重的摩擦声，最终归于沉寂。只有舰内仪器低沉的运行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因温差变化导致的金属伸缩脆响，提醒着他们身处何地。
“墨云，维持最低能耗的隐匿模式，优先分析引擎侵蚀数据，寻找任何可能的抑制或逆转方案。”凌辰快速下令，目光随即转向医疗床上的沈砚，“分出部分计算资源，持续监测他的生命体征和能量波动。”
『明白，将军。已启动“幽灵”协议。分析任务已列入最高优先级。』墨云的回应简洁有力。
凌辰走到沈砚床边。沈砚依旧昏迷，但脸色不像之前那样死白，皮肤下那淡金色的能量纹路虽然仍在，却不再剧烈闪烁，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凌辰能通过那无形的羁绊，隐约感知到那片狂暴的能量海暂时被约束在了一个临时的“堤坝”内，而筑起这堤坝的，有沈砚自身的意志，似乎也混杂了一丝他自己那冰冷的“秩序”痕迹。
“将军，我们接下来……”副官上前，压低声音询问。所有暗影队员的目光都聚焦在凌辰身上，尽管刚经历大败和逃亡，他们的眼神依旧坚毅，等待着下一个命令。
凌辰环视四周，这片死寂的废弃矿坑透着诡异。“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四十八小时，或者更短。我们需要情报，需要资源，需要找到修复引擎或者替代方案的可能。”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巨大的、沉默的先行者遗迹上，“这里，或许藏着答案，也或许藏着更大的危险。组织两支侦察小队，一队由你带领，检查舰船外部损伤，评估可修复性，并建立外围警戒线。另一队，跟我来，我们探索这片区域，重点是寻找任何还在运作的能量源、数据存储设备，或者……任何与‘先驱者’、‘观星者’可能相关的线索。”
命令迅速被执行。凌辰亲自点了三名队员，装备好武器和勘探设备，打开了突击舰的气密门。一股带着陈腐金属和冷冻尘埃气息的冰冷空气涌入，温度远比舰内低得多。
他们呈战术队形踏上这片死寂的土地，靴子落在积尘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利剑，交错划过黑暗，照亮了锈蚀的传送带、断裂的管道和那些如同史前巨兽骸骨般的沉默机械。一切都被厚厚的尘埃覆盖，保持着某个瞬间被突然凝固的状态，仿佛时间在这里失效。
“A组前导，B组殿后，交叉掩护。”凌辰的声音在加密频道里清晰而冰冷，他手中的步枪枪口随着视线同步移动，扫描着每一个阴影角落。“报告任何异常能量读数、结构震动或非背景声源。”
他们沿着一条看似主通道的宽阔金属走廊向深处行进，每一步都踩在未知之上，警惕着可能潜伏了千百年的危险。行走在绝对的寂静中，只有脚步声和呼吸声在空旷的空间内回荡，给人一种无形的心理压力。他们发现了一些应该是生活区的结构，里面的桌椅设备都覆盖着厚厚的尘埃，一些个人终端屏幕漆黑，无法启动。
“将军，这里的设备能源似乎被彻底切断了，或者……能源核心早已耗尽。”一名队员检查着一个控制台，报告道。
凌辰蹲下身，用手指抹开地面上一块区域的灰尘，露出了下面依旧光洁的金属表面，上面蚀刻着一些无法理解的几何符号和文字，与现行帝国、联邦的任何语系都不同。“先驱者……”他喃喃自语。这些遗迹的年代，可能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久远。
就在他们准备转向另一个区域时，凌辰佩戴的便携式探测器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断断续续的“嘀”声。屏幕上显示出一个极其微弱、且时断时续的能量信号源，来源就在前方不远处的某个分支通道深处。
“有信号！”凌辰立刻举手示意队伍停止，“非常微弱，不稳定。来源未知。”
队员们立刻进入战斗姿态，枪口对准信号来源的方向。凌辰打了个手势，小队呈战术队形，小心翼翼地向着信号源靠近。
通道尽头是一扇半开启的、厚重的合金大门，门上同样蚀刻着未知的符号。能量信号就是从门缝内传出的。凌辰示意一名队员上前，用探测器深入门缝扫描。
“将军，里面是一个独立空间，空间不大。能量信号来源于中央的一个……台座？信号太弱，无法识别具体形态。空气成分稳定，无生命迹象。”
凌辰沉吟片刻，决定冒险进入。“我先进，你们掩护。”
他侧身滑入半开的门缝，步枪上的战术手电立刻照亮了内部。这是一个圆形的房间，直径不过十米左右，四周墙壁是光滑的金属，没有任何可见的接口或控制装置。房间中央，正如扫描所示，有一个半人高的黑色石质台座。而台座之上，悬浮着一颗约拳头大小、通体黯淡无光、表面有着无数细微切面的多面体晶体。
那微弱的、时断时续的能量波动，正是从这颗晶体中散发出来的。
凌辰谨慎地靠近，他能感觉到，这股能量波动虽然微弱，但其性质……与他接触过的任何已知能源都不同，带着一种古老的、沉静的气息。它似乎与沈砚体内那狂暴的星璇能量截然不同，但也绝非帝国或联邦的科技造物。
就在他距离台座仅有三步之遥时，异变陡生。他脑海中那根与沈砚相连的“羁绊之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动，剧烈震颤起来！与此同时，他佩戴的探测器发出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尖锐的蜂鸣——那颗黯淡晶体的能量读数在以指数级飙升！
晶体内部，一点蓝光自核心亮起，并非温和的呼吸，而是如同苏醒的星辰般骤然绽放！光芒流转，在晶体无数切面间折射，瞬间将整个圆形房间映照得一片幽蓝。
【……检测到……高位阶能量印记……符合唤醒协议……连接建立……】
那冰冷的合成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凌辰的听觉神经末端响起。与此同时，炸裂般的图像与信息洪流强行涌入他的脑海——无尽的星图、燃烧的舰队、巨大的沉默黑影、以及一个跨越星海的、若隐若现的监视网络……这些碎片化的景象裹挟着无尽的沧桑与急迫感，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冲垮。
凌辰猛地后退一步，强忍着精神上的不适，举枪瞄准那颗晶体，厉声喝道：“谁？！”
晶体依旧悬浮着，幽蓝的光芒稳定下来，断断续续的意念再次传来，比之前清晰了许多：
【……先驱者守望阵列，第七节点，能量严重匮乏……】
【……检测到协议外‘钥匙’载体……警告……核心指令冲突……】
【……‘观测者’已苏醒……‘寂静’……仅是开始……‘锁孔’位于……】
信息流在此处变得极度混乱，仿佛触及了某个禁忌的核心，随即被强行中断。最后涌入的，是一副模糊的、不断闪烁的星图坐标，其位置深处于一片人类从未标注过的蛮荒星域。
光芒熄灭，晶体恢复黯淡，一切重归死寂。
但凌辰知道不是。他脑海中残留着那些破碎的信息片段——“先驱者守望阵列”、“钥匙载体”、“观测者苏醒”、“锁孔”……以及那副星图坐标。
这些词语与他已知的“观星者”、“星璇密钥”、“寂静协议”隐隐对应，却又似乎揭示了更庞大、更古老的真相的一角。“观测者”是谁？是“观星者”吗？还是另一个存在？“锁孔”又是什么？
“将军？”门外的队员听到他的喝问，紧张地询问道。
凌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盯着那颗再次变得如同普通石头般的晶体，缓缓放下了枪。
“没事。”他沉声道，但目光无比锐利，“发现了一些……关键信息。把这里标记为最高机密点。我们回去。”
他意识到，这个废弃的矿坑，这个所谓的“第七节点”，很可能是一个早已被遗忘的、监视着某些东西的“前哨站”。而沈砚，这个“钥匙载体”，无疑是激活它的关键。那个星图坐标，或许是唯一的生路。
带着更多的疑问和一丝隐约的不安，凌辰小队迅速撤离了这个房间，将那颗陷入沉睡的晶体和它带来的古老警告，暂时留在了身后的黑暗之中。
就在凌辰小队离开后不久，死寂的圆形房间内，那黑色台座的表面，一道与“观星者”通讯中出现的冰冷电子纹路如血管般一闪而过。一颗尘埃般微小的红色光点，在晶体底部无声地闪烁了一下，如同一次确认的眨眼，随即彻底湮灭。
【信号标记已完成。位置信息已上传至深层网络。清除协议待机中。】
这无声的讯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其涟漪正向着宇宙深处某个不可知之地，悄然扩散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