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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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结束后，就该收心为游戏发行做最后的“冲刺”了。
时间回溯到李炘然上一次生日的时候，那时景如月给李炘然的生日礼物是《逃离清源村》的demo，之后李炘然辞职，李、景、施三人将demo完善后便开始了对游戏发布的准备。
她们将游戏简介、宣传片等上传，并开放了游戏预约。
“多少预约了？”李炘然问。
景如月点开后台，答：“两百多。”
数据惨淡。
李炘然在做游戏之前，找的对标是一个国内爆火的中式恐怖游戏，该系列做到第九部，依旧在开放预约后短短两周就收获了21万的预约。
但李炘然心情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她虽然希望这个游戏能得到世俗上的成功，好让她一直逃避的家庭问题迎刃而解，但也知道，这种事没办法强求，时也命也，她只能做的只有一遍又一遍地完善游戏，剩下的就交给运气吧。
李炘然坐在电脑前敲着键盘，将后续需要做的事列了个清单，景如月为她倒了杯水，倾身看面前的电脑：“这么一看要做的事还挺多的。”
“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景如月一字一句地读：“完善‘清源村’游戏主体，包括对原型是颜雯白的相关剧情和彩蛋的增补；主题曲上线并开通全社交平台以及组建玩家群，对游戏进行预热；开放测试，根据玩家反馈的bug继续完善游戏。”
“嗯，应该就这些了。”
将以她和颜雯白经历的事为原型的情节实装已是两周后，李炘然特地看了黄历，选了一天诸事皆宜的日子上线主题曲。
景如月知道李炘然不信这些，因此调侃道：“这是基因自带的么？”
“是啊，毕竟我们说‘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就算七分是打拼来的，那也还有三分是打拼不来的。”李炘然神神秘秘地凑近景如月，“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子才有仪式感么？要是成功了，以后写主创说才有话写啊。”
主题曲全长五分半钟，李炘然犹豫再三才先上了剧情版——从热度的角度来说，纯歌版听完的人会更多，毕竟现在很多人连一首歌的耐心都不愿意给出了；但她还是选择加入了《逃离清源村》的关键剧情，做出了一版剧情歌作为首发。
李炘然花了大价钱约了流量歌手，为的就是对方能为游戏带来一些关注，就算拉不到多少来玩游戏的，能给CV带去点关注也不错。
真正做完全部工作，李炘然和景如月反而更紧张，她们已经将能做的做到了极致，接下来的结果就不是努力可以达到的了。
“如月，替我最后检查一遍，没问题就点发送吧。”
景如月点了发送，而后播放了这首歌。
播放器里唱道——
就做自己吧，不服气的话
人生千万种活法
他人的定义，世俗的偏差
都将它踩在脚下
想去高山就攀爬，想停下步伐就停下
长裙和一寸短发，也没有什么不搭
没谁能够评价，她每个自由想法（注①）
李炘然忽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冲破桎梏何其困难，而走到这里的她似乎和方云霞一样做到了，就算数据惨淡又如何、就算以失败告终又如何，最少她在人生里，为梦想奋不顾身了一次。
她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转过身紧紧抱住了景如月。
景如月一样感概万千，她回抱李炘然，笑着说：“我们都做到了。”
*
新歌的发布为《逃离清源村》带来了不少的玩家，那几天李炘然手机不离手，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页面已经停留在“清源村”的后台了，仿佛要时时看到数据的变化才安心。
“簌簌，你有点焦虑了。”
“嗯。”李炘然也不否认，“是有点。但是看着预约人数一直在涨会觉得之前做的一切都值了。”
预约量在堪堪破四位数后就不怎么往上涨了。
虽然只涨了几百个预约，但讨论度却上去了——虽然歌曲的讨论度大于游戏的讨论度，但也让游戏趴在了预约榜的末尾。
比李炘然情绪起伏更大的是其他制作人员，他们对这个游戏的热情并不比李炘然少，况且从立项至今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仍愿意接下这个委托，本身就足以说明问题。
他们自发地剪视频、写评价，在《逃离清源村》评论区里为这个游戏点满了期待值，希望游戏能冲一冲榜单。
“趁热打铁，开放测试吧。”李炘然拍板下了决定。
说不失望是假的，一年的脱产，无数个熬过的夜，无数次思想的碰撞才构成的清源村，如今却毫无水花，她已经提前做好了游戏凉透了的心理建设。
当你知道做这件事注定不会有结果，你还会选择以无反馈地、投入全部精力去完成吗？
李炘然的回答是会。
她只允许失落留给自己，在玩家群中，她依旧是元气满满、为玩家解决任何关于“清源村”相关问题的主创。
没有人知道，从开始准备上线到现在，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她甚至熬到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从过程来说，她对“清源村”十分满意，她很喜欢这个故事，也很喜欢这个凝结了所有主创团队心血的游戏。但现实狠狠给了她一巴掌，现实似乎并不太喜欢理想主义用心血做成的敲门砖。
景如月也有些灰心丧气了，她还在如同自虐式地一遍一遍测试，寻找可以优化的点；她和李炘然一样，不是没想过失败的结局，但没想到数据会如此惨淡。千人预约，按照其他新游戏的数据来说，真正会玩这个游戏的，能有六七成就算不错了。
她问李炘然：“我们的游戏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她以为李炘然会和她分析她关于游戏的问题，没想到对方回答的居然是：“这个游戏事业运不太好。”
景如月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向李炘然确认，得到了一模一样的回答。
“什么都可能有问题，唯独我们的游戏不会有问题。”李炘然轻笑一声，“如月，在提笔前可以怀疑自己，但当落笔后，创作者要对自己的作品有绝对的自信；你要相信，我们这一年对它的付出是值得的。”
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李炘然并没有让游戏的测试期持续太久，反正再拖下去也不可能有奇迹发生，还不如早些上架，如果确实得不到世俗的认可，她也好为之后的生活做规划。
上架的第二天，游戏的评论区里出现了第一条长评。
那位玩家从惊悚程度、剧情丰富度、可玩性、角色人设和美感都做了详细的解析，李炘然截图保存，并反复品读了很多遍；可她还是觉得这样不够，她拉着景如月下楼，在楼下的文印店打印了那几张长评。
“俺们创作者就是这么好哄！”李炘然把那几张截图用磁铁“啪”地贴在电脑旁的白板上，“笔给我！我还要给他们拉磨！”
景如月望着本来是用来写关于《逃离清源村》的每日计划的白板，那上面原本的内容在游戏上线那一天撤走了，上面只有李炘然写的几个大字：评论不嫌多。
景如月笑着给李炘然递笔：“今天速写番外一百篇。”
笑做一团之后是长久的沉默，李炘然望着那块还很空旷的白板叹了口气：“这块板子能贴满就好了。”
反馈是每位创作者都渴求的东西，李炘然自然也不能免俗，惨淡的数据让她降低了期待，她已经不奢求热度，有反馈就是对她创作时光最好的回报了。
最少……在她的游戏梦彻底破灭之后，她还能带着这些反馈往前走，这是这个商业失败品能在情感上留给她的唯一东西了。
看到李炘然垮下来的表情，景如月很清楚对方在想什么，一旦《逃离清源村》被判定成“失败”，她们就很难再维持这样的生活现状了，她们该到了破开乌托邦，直面现实的时候了。
但她们谁也没有提起，为梦想全力奔跑的梦境太过美好，她们宁愿溺死其中。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