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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38章判官笔(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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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齐二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太闲了,甚至连见到判官大人,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就被那位拉走了。
而丛徒也很快兼任了齐二的岗位,并在明面上发誓要彻底取代齐二,从不让竭世与齐二说话为开始。
对此竭世不知道,他知道的是,丛徒爱往他跟前跑的次数有点太多了。
“齐二,你把这些地府需要进货的账单上去交给界安他们。”竭世在殿内呼叫齐二。
此刻齐二靠在门口的柱子上正在翻看新买的话本,旁边的丛徒在“监视”他。
竭世话音还未落,丛徒便一溜烟儿地窜了进去,“我帮你去送,我去。”
齐二习以为常地远远缀在丛徒屁股后面。
“你别去,你又不识字。”被鄙视了的丛徒很受伤,站在一旁黯然失色。
齐二一挑眉,心里暗爽,接过竭世交给他的任务出了殿门,看到那傻子吃瘪,真是地府的空气都变好了。
“我可以学的......”丛徒低下头试探道。
只要竭世答应,那么自己又有机会和他单独待在一起了,傻子如是想。
可是竭世眼睛一抬便知道丛徒在想什么,冷酷道,“我没时间教。”
丛徒的如意算盘打空了,但是地府文书工作都是需要识字的,齐二当时就是跟着竭世一点点学的。
“那我自己学可以吗?”丛徒又问道。
竭世终于从堆积如山的文书海中抬起了头,他失笑地望着这个人,怎么长着同样的脸,性格却是如此反差呢?
若是从前恐怕只有自己叽叽喳喳地一直讨价还价的机会,丛徒是断不会如此的。
他翘起一边的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给自己寻找到了一个很舒服的姿势,便开始逗丛徒。
“你是君父送过来的,我可以相信你吗?”竭世琥珀色的瞳孔闪出审视的光,他并非是令人望而生畏的那种长相,相反器灵一族曾因面容姣好被人俘虏回去把玩。
很多人都是喜欢器灵一族的漂亮。
但是竭世近些年却越发地褪去了器灵一族赋予他的长相上的脆弱感,更增添了一丝上位者的从容淡定。
丛徒站在下面被这样姿态的竭世深深吸引住了,他痴痴地望向竭世,双耳不闻刚才竭世问的话。
竭世噙着笑,站起身,踱步到丛徒的面前,绕着这个与记忆中毫无二致的人转了一圈,那傻子的眼睛一直盯着竭世,竭世笑他也跟着笑,竭世皱眉他也跟着皱眉。
“你的眼睛后面是谁呢?”竭世凑近丛徒的耳朵,说了这么一句话。
*
远在九重天外的君父着实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又镇定了下来,这小器灵还挺敏锐。
若说竭世背着他在地府做什么小动作,他都不惜的知道,毕竟对方有把柄在他手上,可是随着竭世越来越跟他对着干,他也有点把握不住,竭世会不会跟他鱼死网破拼个两败俱伤,以前他只是个小器灵的时候不足为惧,都怪自己当时为了恶心他硬生生把地府交给他管了,君父在心里小小的谴责了一下自己,不过很快便被他将这种罪己心态转换为罪别人的情绪。
“丛徒,离他远点。”改天再找机会搞清楚竭世在整什么幺蛾子,不差这一半天。
可是他等了半天,丛徒一动不动,只是愣愣地盯着竭世。
君父罕见地发了怒,破口大骂一句,“死恋爱脑!”
这第二个造物甚不得他心。
从竭世缓缓亲上来的那一瞬,丛徒大脑已经要烧着了。
他不是轻柔地亲,在将要褪去时,他狠狠地咬了一下丛徒,几乎是瞬间便出了一丝血,但是丛徒却丝毫不躲。
“别为他做事,为我做事可以吗?”竭世直直地望进丛徒的眼睛里,两人四目相对。
丛徒唇上的咬痕清晰可见,破口处还在沁出丝丝缕缕的血迹。
“好。”丛徒终于从杂乱的思绪中找到了一丝清明。
竭世转身,“那你就去集市上转转吧,地府也挺漂亮的,别来打扰我。”
说罢他给自己定的休息时间已经殆尽,他又伏在案桌上开始撰写文书。
丛徒摸着嘴唇上的余温,心里慢慢感受着刚才那刹的柔软,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齐二对于送信此时深谙其道,于是来去顺风,在他刚下来的时候,便看到了顺拐的丛徒从门里出来,他又在心中狠狠嘲笑了一番,这傻子连路都不会走。
但是碍于自己要汇报的事情紧急,于是他将嘲笑的事情暂时搁置进去见了判官。
“老大,他们说值得一试。”齐二点点头。
竭世撑着下巴,心中有了较量,许是君父知道他正在地府豢养私兵,才将丛徒派来的吧,监视的同时还能恶心自己。
“好,你下去吧,哦帮我把孟婆叫过来。”竭世从刚才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不过对于轮回投胎这方面他不是很懂,需要咨询专业人士。
齐二转身欲走,但又很快转了过来,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疑惑地问道,“头儿,你嘴上的血是哪来的?你受伤了?”
竭世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是下了狠劲儿的,便挽起袖子擦掉了,“没事,你先去帮我叫人吧。”
齐二“嗷”了一声,但心中却是充满了疑惑,受伤什么情况下会伤在嘴上呢?
很快孟婆便来了,孟婆是个年轻女性的模样,孟婆这个职位甚至比竭世这个判官诞生的都早,因此有些事情她一定知道。
“判官大人有事找我?”孟婆翘个二郎腿给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竭世对面,她是最不在意这些虚礼的,丛徒管地府的时候她都不放在眼里,轮到竭世了,也只是看到竭世漂亮的脸蛋上才有那么点好脾气。
“孟婆,您曾听说过补生魂的法子吗?”竭世开口便将孟婆慑住了,她转眼一想,将殿门砰然关紧。
“你要做什么?这法子可是禁术。”孟婆腿放了下来,正襟危坐,眉眼间是切实的担忧。
“那就是有了?孟婆您可详说吗?”竭世走到了孟婆的前面。
孟婆警惕地摇头,“这术法是害人的,我不可能告诉你,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
“我是器灵一族,天生便有修复容器的功能,如果那个容器是人呢?我能修吗?”竭世一番话终于让孟婆止住了脚步。
“你是要救阎王吗?”孟婆问道。
孟婆和轮回投胎处的人不在意上司是谁,她们只需要干好自己的事情便好,但是管理体系的更迭是每个地府之人都有所耳闻的事情,更遑论,现在的判官是上一任阎王的器灵。
竭世明白孟婆指的阎王便是丛徒,他“嗯”了一声。
“所以从您对这个术法的了解中,他能救吗?”竭世问道,这个宙盎送来的丛徒是不是那位,这个疑问一直在竭世的脑海中,但是今天他试出来了,是同一位。
但是现在的丛徒灵魂破损,所以导致了他的智力低下。
“你是真的想救他吗?”孟婆看着竭世,再次问了一句。
“他是我的恩人,我就当报恩了。”竭世很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个术法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晚上吧,晚上你来孟婆桥找我,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孟婆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竭世,推开门走了出去。
竭世翻上房顶,找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他将自己的寄体从怀中掏出,这支黑金毛笔周身刻了两行字,是丛徒写的。
若是丛徒还在,是不是会做的更好呢。
丛徒逛完集市回来了,他身上脸上都脏的厉害,活像被人打了,但是唯一一处干净的地方就是右手,他捏了一把项链和簪子,集市上什么东西都卖,但是就这些闪闪发亮的小玩意儿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于是顶着别人的打,他抢了几个,准备送给竭世。
可是他望向坐在屋顶上独自伤神的竭世,突然就悲伤了起来,竭世好瘦啊,那么单薄的身体,而且从来都不会出去玩,这个地府里的人都不用吃饭只有竭世需要吃饭,吃饭的时候也只是草草扒拉两口,所以才会那么瘦吧。
丛徒灵机一动,将那些珠宝塞回了自己衣襟,他要去给竭世做饭!
于是从屋顶下来的竭世没有遇见正在厨房霍霍锅碗瓢盆的丛徒,他去了孟婆处。
孟婆桥上是络绎不绝的奔赴投胎的灵魂,孟婆桥两旁是一簇簇繁美的彼岸花,娇艳欲滴。
竭世到的时候,孟婆已经等待了许久,两人心有灵犀地没说一句话,孟婆带他穿过孟婆桥,到了忘川河对岸,这边已经到了防护网能抵达的最边上了,再越过一点会被瘴气侵扰。
“拿着灯,咱们穿过去。”孟婆递给竭世一盏很是古朴的油灯,闻起来味道也不是很好,看来是他多想了,有些前辈能在瘴气密布的地方生存这许多年是有自己的生存节奏的。
“这是什么灯?”竭世紧跟着孟婆,两人稍微离远一点就看不清对方了,所以孟婆走走会等着竭世跟上。
孟婆说道:“结魄灯,拿好别掉。”
竭世点点头,握紧了灯底座。
两人走了许久,孟婆也不开口说话,只能相对沉默,但好在,终于在竭世准备开口询问时,到地方了。
在离地府很远的地方,这儿竟然有一座不知什么人的府邸。
“你一个人进去,里面不用拿灯,我在外面等你。”孟婆将他带到门前,打开门就拿走了他的灯。
竭世甫一踏入还没看清内里,便被一道裹挟浑厚内力的掌风侵袭到了眼前,下手之人肯定是对自己有着精准掌握之人,在竭世面前分毫处停了手。
“你就是孟婆说要学那玩意儿的器灵?”一位个子很矮的老者,只到竭世腰上,他都不知道要用什么姿态和对方说话了,毕竟弓着腰也有些不太雅观。
“是的,不知尊者怎么称呼?”
“你就叫我老精灵就好了,我在这儿上万年了,你论辈分排不上号儿。”老精灵给竭世找了个椅子,两人坐着聊。
竭世很快便接受了老精灵这个称呼,便道:“想必这件事孟婆已然说与你听了,还望老精灵......”
“先别急,你说你要救谁?”老精灵坐在椅子上一晃一晃地摇着自己两条腿。
“是我的恩人,他是一个......”
“老相好?”老精灵打断他道。
“我......”
“那就是了。”老精灵不等竭世反驳,自顾自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跟我进来吧,给你洗髓。”
轻描淡写的仿佛小时候家里叫他回去吃饭。
另一边的丛徒与一个已经烧漏了的锅面面相觑。
齐二找竭世里里外外没找到,便见到判官小厨房那儿冒着滚滚浓烟,他后脑勺儿打脚后跟地跑过去一看,呦呵,那傻子把厨房烧了,里面的锅无一幸免。
“行了,你赶快出来吧,等会你再着个火,头儿回来一看你直接成一捧灰了。”齐二把丛徒从冒着浓烟的厨房里拉了出来,拉扯间还把丛徒塞进口袋的珠宝散落一地。
齐二又是眼前一黑,怪不得今早有人来告状说有人抢东西还是判官大人手下的,齐二心说自己也没夜游症啊,敢情是这小子!
“好吧!你等着,等头儿回来我要告状!”齐二气愤道,自己平白背了好大一个锅。
丛徒手里还端着一盘子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兴许是菜吧!他一听到竭世的名儿两眼便冒金光,“竭世什么时候回来?”
齐二一脸无语都不想和这傻子说话,心里也纳闷,头儿究竟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