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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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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朝与郁清时在桌前坐了一晚上,坐的两个人腰都酸了,陆朝才学会了一点基础。
郁清时只教了他一些简单的草图曲线,陆朝费劲吧啦练了很久才堪堪画出一个银圈,仔细看线条里还有些磕绊。
这些天的天气都算不得太好,天空阴沉显得很低,天色很快就会暗下来,冬天的银杏树只剩下一点残叶,在风的指挥下乱舞。
紧接着过去一天,陆朝又继续坐下来在上面尽可能的添了点其他元素,尽管看上去还有些别扭,但郁清时看懂了他的想法,帮他一起让这颗沙弗莱展现出最完美的形态。
“到时候我帮你盯着师傅做,一定会非常好看。”郁清时满意的欣赏陆朝在纸上的画作。
“我画的会不会太丑。”陆朝犹豫了一会,很难在十几年画功的郁清时面前抬起头。
“其实对于一个业余者来说,画的好不好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注入的时间与付出,还有你想送给的那个人。”郁清时放下画纸,很认真地告诉陆朝。
要说这一张设计稿放在比赛或是拍卖会上,那一定不会被认可的,但陆朝付出了和其他人同等的专心和毅力,那么当东西送到专属的那个人的手上时,也是同样的值得被认可。
陆朝的爱很短,但是拿的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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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淮之觉得自己比天上的神仙还要有毅力,易感期的汹涌让他疯的想要撞墙,他一直抱着陆朝常穿的那件衣服,试图寻找让人稍微得到一点安抚的葡萄柚的味道。
但信息素已经很淡了,云淮之就会越来越珍惜。
清醒的时候,他得知陆朝已经几天没有来医院了,庆幸的同时还带了些失落感,这会他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部手机,于是他给陆朝打了电话过去。
打过去时他突然忘记现在是陆朝睡觉的时间,正想要挂断,那头便很快被接起。
“嗯…?”那头的陆朝似乎刚刚睡着就被电话铃声惊醒。
云淮之负罪感又重了些。
“抱歉,吵醒你了。”
陆朝嗓音沙哑,他轻咳了一声:“不会。”
郁清时离开后,房子总显得很安静,所以陆朝睡的也比以前更早,即使夜里也会继续被柚柚踢醒。
“你好些了吗?”
陆朝的声音温润,云淮之听了一会就已经很想他了,他喉结微动,缓缓开口:“好多了。”
“朝朝…”
通电话时,两人对着冰冷的机器似乎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想见面拥抱彼此,相互慰藉。
云淮之想说的话在嘴里过了一遍都没说出口,最后担心扰了人的困意,只给了对方一个有了期盼的承诺:“下次一起去看星星吧。”
陆朝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但因为对方是云淮之,他就愿意答应他所有事。
“好。”
挂断电话后陆朝又不出意外的失眠了,他翻了几次身最终下了床。
房间紧闭的窗帘被他拉开,他抬头看向天空,似乎天气的缘故,星星并没有很多,零星的闪着几颗,像细碎的钻石也很难被发现。
陆朝只好放弃寻找,垂下头想重新拉紧窗帘,却在这时动作很突兀的一顿。
晚间的行人很少,在这么冷的天气下,停驻在某一个地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偏偏陆朝注意到楼下那棵不起眼的树旁,有一个很陌生又有些熟悉的人影。
他不过思考了几秒,整个人便僵在了那里。
如果说在记忆恢复之前,他对于在临市看到的那个人是完全没有印象的,但随着记忆一点一点的恢复,陆朝只需要一眼就知道,那个人也是当年开车撞他的人。
这时,楼下的那道视线突然看向上面——
陆朝迅速拉上窗帘后退了一步,最后踉跄地跌坐在了床上。
他的手不易察觉地颤抖起来,一张脸铁青,宛如惊弓之鸟。地址为什么会泄露出去,又为什么偏偏趁云淮之不在的时候过来,陆朝很难不会想到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陆衍被抓了都没有想过要放过他。
陆朝大脑一片空白,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水,心脏慌乱的跳个不停,他用被子裹紧自己,在空荡的房间里微微喘气。
直到天微微亮时,陆朝开始头晕,胃里也翻江倒海,起身时低血糖如约而至,他控制着不让身体倒下,趴在洗手间吐的撕心裂肺,跟刚开始怀孕的时候有的一比。
陆朝回到卧室后用力抿着嘴,双手打着颤地摸到手机,熬了一晚上终于忍不住要打给云淮之。
……
云淮之觉得自己的易感期好多了,正跟医生商量着出院的问题,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就接到了陆朝的电话,他看了一眼手机上方的时间,不经皱了一下眉,他很快接起将听筒放在耳边,语气尽可能的软下来。
“朝朝,睡醒了吗?”
对面的人一开始没有开口,倒是云淮之先听到了一丝不正常的情绪,他着急的站起身,椅子跟着往后退,在地面上划拉出声响。
“怎么了?”
他的语气沉下来,身上的睡衣也不换,拎着外套就要冲出隔离室,又因为忘记了隔离门有密码,被迫阻止了脚步。
陆朝本在打电话前就已经快控制好了情绪,他紧咬下唇,鼻腔却止不住的发酸,忍了又忍也只发出一个音来,“我……”
得不到回答的云淮之想要见到人的欲望更加迫切,他握紧拳头敲了几下门,医生打开隔板听见他低沉的嘶哑,“开门。”
后来又听见他在对电话那头说着什么,“不着急,朝朝,我们慢慢说。”
陆朝闭着眼睛弯腰捂了一下肚子,他手脚发冷,也能感觉到柚柚一反常态的乱动,他控制住那股酸涩的情绪,即使已经压不住也还是被云淮之慢慢哄的稍微稳定了些。
“那个人…一直在楼下……在临市的那个……”
陆朝摇晃了一下脑袋,他的语气很乱,云淮之不一定听懂,张了张嘴准备重新说时被云淮之抢先,“是我们之前在码头碰到的那群人其中一个吗?”
陆朝愣了一下,“是…”
云淮之眼底露出对这些人阴魂不散的烦躁来,他单手穿上大衣,语气稳定:“在家别出去,收到什么信件也别打开,等我回来。”
他不舍的挂断电话,再抬头时神情里再次充满了一丝急躁,“强效的抑制剂有没有?给我打一针。”
强效抑制剂会出现什么症状,云淮之更清楚,但他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想安安静静的把陆朝抱在怀里,替他解决这些破烂事。
隔离室里的信息素还是很冲,云淮之很明显还没好度过易感期,医生说了几项症状后无法阻止云淮之的迫切,于是开了密码门让他签申明书,最后去打抑制剂的路上,他甚至都追不上对方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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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朝原以为等云淮之回来就好了,他摆弄着手机试图压下不安的情绪,一个人在客厅来回的踱步,却因为柚柚时常踢的他有些疼才靠在沙发上,焦躁不安的捏紧身边枕头。
手机铃声在空荡的客厅里突兀的响起——
陆朝以为是云淮之的信息,什么都没思考的就打开看了,不是他们长联系的社交软件,而是一封匿名邮件。
他点开后发现是垃圾邮件就想退出了删掉,但这封邮件就像是一个病毒,还没点开链接就自动播放了一条视频。
陆朝不经意地抬起眼去看,却在看到的第一眼,脑海就像被一层厚重的雾气笼罩,一下子停止了转动,当场愣在了原地。
紧接着随着视频的播放,他的四肢都无法动弹,耳边轰地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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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清时与往常一样走到陆朝和云淮之的家门口输入密码进去,却在低头要换鞋时看到脚下一个透明的巴掌大小的塑料包装袋,以为是陆朝丢下的,他便弯下腰捡了起来,一边打开门一边对着里面的陆朝说道:“小朝你是不是落了东西在外面了?”
他翻转着塑料袋正反面,认为这对于陆朝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对于陆朝来说手中的东西确实很重要,但不该是残缺的,应该是完好无损的……
郁清时抬头顿住了,陆朝站在他面前几米远的地方,神色痛苦到极致,他没来由地一阵心慌,心悸地想要上前抱住他,但对方却先他一步,摇摇晃晃的往他这里走,眼睛盯着他手中的东西不放。
当时的郁清时是想要接住他的,但两人似乎都没怎么反应过来,陆朝突然绊了一下,膝盖磕在了茶几角,孕晚期身体重的缘故,他瞬间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偏偏肚子还磕到了。
“朝朝!”郁清时扔下手中的东西,慌乱的跑过去抱住他。
陆朝痛的浑身动弹不得,手指匆匆扫过冰冷的地面,悲伤的看向飘落在地的塑料袋,想要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抓到。
视频里的场景在他脑中一次又一次的播放,闭上眼睛都是那双熟悉的手,陆衍早在他被捕之前就把他心心念念的日记本,扔进了那个不知道从哪拖来的火盆里,烧毁的同时,火星弥漫,占满了大半的视频。
短短几秒循环播放,陆朝僵直在那很久,甚至不知道双眼已经模糊不清,被眼泪遮了全部视线。
后来开门声响起,陆朝本不想让郁清时看到他的狼狈,即使酸痛的腰在叫嚣他也想给对方一个好的样貌,但在看到他手中拿的东西时,情绪彻底崩盘。
“咚”的一声响,把郁清时吓了一大跳,他跪在地上立刻打电话给走了没多久的人,“云祈时,你赶紧回头…”
听到Omega颤抖的声音时,云祈时立刻调转方向盘往云淮之的家赶过去,紧接着问他:“怎么回事?”
“小朝摔倒了…摔的很严重……”
云祈时听出对方的慌乱,“五分钟就到,你先别动他,等我过来。”
郁清时挂断电话,腾出一只手摸了摸陆朝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语气着急又担心:“小朝你摔到哪了?你别吓我啊……肚子疼不疼?”
陆朝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顿觉锥心的疼,痛到失言,眼泪也不受控制的翻涌而出,滴落在郁清时的颈肩,浸出一大片水渍。
身体哪哪都疼,肚子像被刀绞了一般,心脏像是被重锤猛击,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灼热的铁块烫伤,深入骨髓,陆朝无法忍受。
地板上的透明塑料袋折射出一点反光,但依然能看清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张被烧了只剩三分之一的老式照片,两边烧的看不清画面,唯有中间那双孩童时期的大眼好奇的看着镜头,不知要透过谁想看清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