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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第1章  ...
            
                
                
                    - 
                          “那就道歉吧。”
  盛荣欢觉得眼睛出问题时,正被要求给人道歉。
  他环顾四周,富丽堂皇的宴会大厅,觥筹交错。
  宾客不经意瞧过来的眼神,或看戏、或鄙夷、或怜悯。
  这一幕对盛荣欢来说习以为常,这几年,他这个盛家的大少爷,在豪门圈子里,活成一个笑话。
  即使如此,他依然无怨无悔。只因为,他当年欠了霍献一条命。
  只要是霍献让他做的事,无论多难堪,他义无反顾。
  眼前西装笔挺眉眼冷峻的高大男人没得到回应,又不耐烦开口:“荣欢,做错了事,就要认罚。”
  居高临下命令似的一句话,丝毫不顾及盛荣欢的脸面。
  霍献身边同色西装的病弱年轻人适时露出善解人意的为难:“献哥,要不算了吧,大哥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他说到这,委屈扯了下白色西装袖子上染上的红酒渍。
  霍献听着心上人这隐忍的声音,愈发不耐烦,大声呵斥:“盛荣欢!道歉!”
  这一声将原本只有少数人注视这边的宾客吸引过来,远远瞧见这一幕,和交好的宾客对视一眼,皆是看好戏的神情。
  也不知道这盛家大少爷到底哪根筋不对,从几年前,就痴迷霍家二少到言听计从的地步。
  这些年上流圈子谁不知道,盛荣欢就是霍献的一条狗,指哪儿打哪儿。
  几次替霍献冲锋陷阵,为了帮霍献受伤到断手断脚也依然痴心一片。
  偏偏霍二少始终对这位冷冷淡淡。
  不少人打赌霍二少终有一天会被盛荣欢打动,毕竟霍盛两家都是顶级豪门,商业联姻只会更上一层楼。
  谁知三年前,盛家家主多出来一位私生子。
  所有人以为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定然入不了盛家。
  谁知,这位私生子竟是入了霍献的眼,后者直接带着他登堂入室。
  不知怎么说动的盛荣欢这位盛家大少,咬牙认下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盛荣白。
  盛荣欢仿佛没听到耳边再三响起的声音,如果是以前,听到霍献的命令,他心里再难受依然会选择接受。
  这是他欠霍献的。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发誓,只要找到当初的救命恩人,他一定要把这条命还给对方。
  七年前找到小时候的恩人,认出霍献的那一刻,他当了霍献七年的狗。
  可这一刻,他望着霍献和盛荣白头顶冒出来的奇怪如同弹幕般的东西,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否则,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眼前?
  偏偏这些弹幕还会动,说出的话更是让他看不懂。
  【啧啧,这炮灰男配也太惨了叭】
  【我都有点可怜他了】
  【嘻嘻,谁让他不是正牌受呢?只能为主角的爱情添砖加瓦】
  【等他替主角受死的那一刻才能得知认错人的真相,啧啧,谁能不说一个惨字】
  盛荣欢脑子乱糟糟的,他觉得自己大概这几年因为盛荣白的出现被嫉妒疯了。
  否则,他怎么会看到这些奇奇怪怪的字?
  什么炮灰男配?什么正牌受?
  什么认错真相?认错什么?
  盛荣欢心思恍惚间,只觉得头痛欲裂,他下意识抬起手揉着发疼的眉心。
  下一刻,终于不耐烦的霍献一边攥着盛荣欢的手腕,逼近咬牙切齿,压低声音:“盛荣欢,你这时候耍什么脾气?你欺负荣白这事这么多人瞧着,你只能道歉。别让我生气,只要你道歉,这事就这么算了。”
  盛荣欢头痛欲裂,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烦躁,他猛地抬头,道歉道歉,这几年他忍盛荣白的还不够多吗?
  可等抬头看到霍献那张脸,仿佛在和小时候挡在他身前的那张稚嫩的脸重合。
  他心头涌上的暴戾顷刻间又烟消云散,他嘴唇嗫喏一下,终于决定服软。
  可就在这时,因为离得近,霍献头顶上方无数条同情可怜又鄙夷他是个没骨气的舔狗的弹幕闪过,其中夹杂的一条,让盛荣欢如遭雷击。
  【嗐,看来这炮灰又要乖乖去道歉了。惨呦,要是他知道当年救他的不是霍献而是对方的大哥霍颢会不会气疯?】
  盛荣欢脑子像是有无数的惊雷一道道劈下来,四周的一切恍如默剧,他死死盯着那些飞快闪过的弹幕。
  万籁俱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其余所有人如同背景板。
  他死死盯着霍献的头顶,瞧着因为那一条弹幕引来更多关于霍颢这个人的弹幕。
  【说起来霍颢也可怜,好不容易以雷霆手段耗尽心血打拼来的霍氏帝国,结果临到成果,他却死了】
  【啧啧,要不说主角攻是主角,是这个世界的大气运者?霍颢的存在就是给双胞胎弟弟留下一个富可敌国的商业帝国以及……一条忠心不二的舔狗】
  【完了,我都想替死了七年的霍颢上柱香,这大冤种也太冤了吧】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终于让盛荣欢从灵魂抽离的状态回来。
  他耳边重新恢复喧哗,鲜活热闹的场景,霍献头顶的弹幕已经消失不见。
  盛荣欢再瞧着霍献这张记忆里熟悉的脸,只觉得陌生至极。
  他嗓子像是堵了什么,再傻也看出那些弹幕的意思。
  他是知道霍家还有个大少的。
  但当年他找到霍献的时候,这位大少已经死了,他从未见过这位大少。
  加上外面谈及这位的少之又少,他从未听说过霍大少和霍献是双胞胎,也就未曾怀疑过会找错人。
  他如果知道,绝不会不查。
  这么多年,他不仅从未听说过,甚至会下意识忽视这些引起怀疑的东西。
  霍献终于察觉到盛荣欢的反应不太对,他皱眉:“盛荣欢,你怎么了?”
  难道是他最近太过分?否则眼前精致漂亮的年轻人为什么会露出这么如遭雷击的痛苦表情?
  整个身体都在无意识颤抖,此刻一双平时看着他只有恋慕的瞳仁,如同燃烧着两簇火苗。仿佛下一刻要将他自己以及所有人焚烧殆尽,谁都别活。
  盛荣欢慢慢把霍献攥着自己手腕的手一点点掰开,力道大的仿佛要将霍献和自己的手腕都捏碎。
  霍献吃痛,松开手。
  他皱着眉,下意识想如以前一般呵斥命令,对上盛荣欢如同暴躁雄狮般的双眸,声音难得放软一些:“荣欢,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盛荣欢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答非所问:“你还有个大哥?”
  霍献原本不经意的动作僵住,神情很快收敛好:“是啊,你不是早就知道?”
  他是霍二少,自然还有个霍大少。
  盛荣欢自然知道,可他想问的不是这个,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们、是、双、胞、胎?”
  霍献终于察觉到不对,眉头紧锁,死死盯着盛荣欢,他难道发现了什么?
  可大哥早就死了。
  “是啊,这是都知道的事,怎么了吗?”
  霍献仿佛这没什么的态度,让眼前的人神色更冷上三分。
  “你和你大哥长得一模一样?”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盛荣欢齿缝间蹦出,冷得让人透心凉。
  霍献终于正色,他审视盯着盛荣欢,很快嗤笑出声,恶人先告状:“盛荣欢,你不会是不想承认当年的救命之恩,想用这么拙劣的借口不认账了吧?你如果不想认,那就滚,何必借一个死人来说事?”
  大哥死了七年,早就死无对证。
  他说自己才是当年的那个人,那么……只能他是。
  更何况,盛荣欢爱了他七年,就是一条狗也能养熟。
  只要不能确切证明,盛荣欢这辈子只能困在他身边,只能当他的一个小玩意儿。
  随叫随到,忠心不二。
  这种隐秘的快感让霍献这些年自负而又兴奋。可兴奋过后,又隐隐不痛快,尤其是盛荣欢想和他回忆他们第一次见的时候。
  每次瞧见盛荣欢那怀念的神情,他就不痛快。他不痛快,就想让盛荣欢不开心。
  最开始他只是想利用盛荣白这个私生子让盛荣欢难受,可时间久了,望着盛荣白和盛荣欢相似的脸,他发现他对盛荣白越来越上心。
  后来想想,他为什么不能两个都要?
  一个可以留在身边当情人,另外一个,当身边永远忠心追随的狗。
  霍献的反问,让盛荣欢心头不确定的那一两分落实,他跟在霍献身边七年,满心满眼只有对方。
  或许霍献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了解他,这种下意识的逃避,只有对方心虚的时候。
  “哈,哈哈……”盛荣欢意识到自己可能当了七年的笑话,无法抑制笑起来。
  一开始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轻笑,这种笑声越来越大,直到整个宴会大厅响彻着盛荣欢疯狂而又夸张的笑。
  这种笑声让原本喧闹的大厅顷刻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像是看疯子一般望着盛荣欢,不知道这位盛大少发什么疯,但瞧着对方面前的霍献和盛荣白,又理解了。
  今天在场的人,谁不知道盛家大少给霍二少当了七年的狗,眼瞧着就要修成正果,结果跑出来一个私生子弟弟,还把他求而不得的霍二少轻而易举拿下。
  盛荣欢不会被气疯了吧?
  霍献脸色难看:“盛荣欢,你发什么疯?”
  霍献的声音却没让盛荣欢冷静哪怕一分一毫,甚至是火上浇油。
  “死了,哈哈死了七年……”
  盛荣欢胸口窝着的一团火越烧越烈,他的笑容渐渐带上茫然无措的愤怒与无处宣泄。死了七年,他找了这么多年的人早就死了。
  如果单纯只是认错,他可以立刻抽身就走,转而继续去报答应该报答的人。
  可死了……
  他要报恩的人早就死了,还死了七年。
  而这七年,他不仅认错人,还像狗一样被人耍了七年。
  哈哈哈,多可笑,多讽刺。
  无法宣泄的愤怒让盛荣欢终于抬眼,猩红燃烧着火焰的双眼死死盯着罪魁祸首,他突然疯了一样朝霍献冲过去。
  所有人被这一幕吓住,这七年谁不知道盛荣欢宁愿自己断手断脚也不舍得霍二少伤到一分一毫。
  他们觉得盛荣欢就是爱而不得,才突然爆发,最后依然会心软不舍。
  只是下一刻,盛荣欢攥紧的拳头已经狠狠砸在霍献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