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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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在一片窸窸窣窣的进食声中醒来。
这动静让他差点梦回婶婶家，胖表弟路鸣泽坐他床头吃零食，搞得像闹蝗灾，吃完把包装袋放他这，婶婶偏巧直接进门来，就会唠叨他净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像我们鸣泽……摆弄着手机的罪魁祸首就心不在焉地嗯嗯附和。
当然五星级酒店的采光远胜过居民楼，透过白纱窗帘照得天花板恍惚明亮像一整块浅黄色宝石似的柔和，很快让他回忆起自己身在何处。
他把头扭向床边……还真坐着个路鸣泽。
看起来屁大点岁数的小魔鬼竟打扮得像个专业大厨，发个视频会煞有介事地从揉面和酱汁开始精心烤制三个小时的火腿卷什么的美食那种，老配下方飘入的白色字幕和轻快的钢琴曲，芬格尔有时候会看，让他们的夜宵经费损失惨重。
“虽然俗话说厨子不偷五谷不收……但你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一点吧？”路明非从床上翻身坐起。
与厨师服相配的餐车上摆着油条豆腐脑，还配了许多让人食指大动的小菜，论情境应该是他这位客人的份，所以小魔鬼正在吃的显然是他的早餐。
路鸣泽端着装豆腐脑的碗，仪态优雅得像个封建皇帝：“一家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另一张床边的女生也还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惬意地咬油条。
“他拿来的？你敢吃？”路明非对着那张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脸，有些被背叛的忿忿。
“这不是有咱俩嘛（嚼嚼），如果他敢耍诈（嚼嚼），我二人联手，他岂有一合之力！（嚼嚼）”她说。
路夕圆不知经历了怎样的心态转变，吃得很欢乐。
看得路明非也受不了了，身为吃货又逢饥肠辘辘的懒觉时刻，这油条真是酥脆得哪怕给个布加迪威龙都不换呐！
他一伸手，路夕圆已然预判地同时将另一根油条递了过来。
“但别告诉我（嚼嚼），你就是来偷饭吃的啊（吸溜）。”路明非大口吃着，同时不忘警惕小魔鬼。
“当然不是啦，主因是今天会有特殊的事发生，我来通知你一下，有备无患。”
“什么事？”路明非戒备地停下进食，抓着半截油条问。路夕圆也从乱蓬蓬的刘海下抬起两只眼睛悄悄观察。
“一会你会参与一场重要活动，需要用钱，但我知道哥哥姐姐都两袖清风啦，所以准备自掏腰包借点。”小魔鬼笑得一脸乖巧，好似贴心的小天使。
“不要！”路明非说。
“不要？”
“当我傻啊。”路明非往身后堆成一坨的被子上仰，“跟谁借不比跟你借强啊？哥哥我现在在混血种届也是有几个少爷朋友的好不啦……人家肯定不要我的命当利息！要是有人抓了师兄师妹来要赎金我还不如召唤你把他们都打趴下……”
“放心，这次是无息借款。”小魔鬼继续微笑。
“你知道么……你每次笑成这样都很不可靠……”路夕圆幽幽出声，“或许冷的知识：混血种的女人也是有生理期的。而我被困在男厕的时候是诺诺闯进去给我送棉条耶，你当时在哪里我是不知道……”
“还有这事？”路明非微微吃了一惊，虽然他也走错过洗手间但由于生理结构还真没遭过这罪，不过那般的窘迫他光是想见一二就觉得自己会又一次对出现的诺诺心动，难怪平行世界的自己虽为女儿身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成了诺诺的小跟班啊。
诺诺总是这样的。夜里向下看根本无法确定悬崖深浅时，她恰巧在深渊般的黑墨间闪了闪红光，这就让人胆敢纵身跳下。
“哎呀，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么？明明一直为了业务鞠躬尽瘁……尽心尽力啊！”小魔鬼一脸伤感，好似真被哥哥姐姐联手质疑伤了心。
但小魔鬼接着便伸出手去，碰了碰路明非的脸：“哥哥，我始终是跟你一心的啊，我的帮助你一定需要的。”
路明非躲得欲迎还拒状，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被摸了额头，正经起来的小魔鬼不那么满肚子坏水儿的样子总透着股淡淡的却又不可见底的愁意，也不知道一个又强又富的魔鬼有什么好哀伤的，这小身板儿也拖不动三千丈的白发。
“真乖。”小魔鬼正经不过片刻，又露出了恶趣味的本色，“这次的临时言灵你一定记得，‘show me the money’。简单粗暴，在这个世界一次对应一万美金。”
“无上限的哦。”
路鸣泽送完福利就跳下床走了，边走边说：“希望哥哥你念在我服务用心的份上多召唤几次，最好在今年过年前收到尾款……”
“你们魔鬼原来也要过年么？”
“当然，毕竟我们最讲代价了，没有一袋面是白赊的，要吃饭的嘛。”
路鸣泽头也不回地关上门。
这话说得好像他是苦心孤诣的卑微业务员，而路明非反倒是拖拖拉拉的问题客户……可其他业务员最多骗走老头老太的棺材本，让路鸣泽如愿的代价却是他路明非进棺材，换谁才会牺牲自己让魔鬼大赚特赚啊？
“对了，”路夕圆这时已经享用完了她那份早餐，路明非无语凝噎的功夫她说，“好像前台有人给你留字条，他也顺道带来了，就在餐车上。”
“哦好——阿嚏！”
电光火石间，路明非猛地一个喷嚏，差点打出人命，随后涕泪横流地奔向洗手台。
路夕圆看着他的背影，低头看看剩的那半截油条，用指尖沾了一点出现在油条上的红色酱汁小心地送进嘴里尝尝，脸色变了。
“……这真不是我干的。话说早餐其实也是夏弥给我们点的来着，纯属借花献佛啊。”作为亲手递了那根油条的人，路夕圆很是愧疚。
足足漱口十分钟后，路明非才筋疲力尽地走出洗手间，脸还是泛红的，好像被狗熊摁在水里揉搓过的水獭。
“我知道不是你。”他摆摆手，对真诚为他默哀了十分钟的路夕圆说，“除了那小混蛋谁会这么阴我。”
“好吧，你的信。”路夕圆递上餐车上找到的信封。
“既然咱俩是一个人那谁都一样吧，不用那么见外。”路明非边拆信边说。
“其实也不一样的，比如将来诺诺迎娶老大的时候花童的裙子会好看一点。”路夕圆说。
所以为什么白烂话反而是核心天赋啊……？路明非自己也想不通，但他认为可以等回学校之后就约路夕圆一起喝闷酒然后抱头痛哭，这世界上能永远站在同一战线考虑问题的只有另一个自己啊。
他看看信的内容，没署名没标对接人，信纸是酒店提供的，但落款是卡塞尔学院的防伪徽章，由于这东西很不高贵地随地大小盖，收过一年的成绩单和账单之后路明非分辨起它的真伪比辨认自己屁股上的痣还笃定，虽然他屁股上没痣。
“上面说有任务，让我现在下楼接头。你来不？”他抓抓头发。
“来。”路夕圆点点头。
两人于是匆匆换装相携飞奔出酒店，擦肩而过的中年旅客大概认为这是又一对私奔的小鸳鸯，停下脚步对着他们的背影脱帽挥挥，快乐地吐出一串叽里咕噜的法语味儿英语，真挚祝福他们的爱情。
屁的祝福咧，根本是同源诅咒吧？诅咒这里刷新出个巨风骚的老家伙！路明非想。
酒店门口真有一辆玛莎拉蒂等着，车里的接头人也足够强硬霸道，看上去老当益壮可以双手各持一架重机枪叼着雪茄连续扫射。
唯一的问题是此人名为希尔伯特·让·昂热。
“校……校长？”路明非结巴了。以他的想象力最多猜测车里是个升级版的楚子航和007结合体，酷得像头犀牛，再怎么也不敢猜测是真犀牛。
“你好啊明非，两位都是。”昂热举杯，“这次的任务将由我们合作完成，以及，很高兴见到你，裙子很漂亮。”
“您也被罢工困住了？”路明非问。
接着他们俩都收到了一本拍卖会资料，虽说翻得一头雾水，而对图册里奇形怪状或花里胡哨的拍卖品标注的价格心存惊恐——两位路明非显然都觉得这里面的很多东西看上去根本不值那个价，论成色论审美都如此，大概随便找个古玩市场倒腾假货的，砍完价十块钱能淘仨——但至少边看边听的这功夫，已经从昂热的解说中明白了任务内容。
至少只是去买东西的，老家伙没打算再带“路明非”干一票……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上次他把路明非单独传唤过来发配任务是让他毙了觉醒的青铜与火之王。
要不是路明非自认很不愿意辜负别人对他罕见的信任，所以每次被鼓励两句都咬着牙硬着头皮上了，他真的会指着自己问昂热：我吗？
清醒点吧校长，重新考虑你的决定，别人都觉得我朽木不可雕……你到底为什么执迷不悟地对“路明非”抱有期望啊！
即使这次只是要利用货真价实的菜鸟气场买个东西，其他教授也不会指望我吧？肯定的事！
“我不大合适吧……拍卖什么的我都不懂诶……”路明非接过那个隐蔽的无线耳塞，还在犹豫。
然而校长见招拆招，直接对他打出一张“时间不多了”的苦情牌。
看着老家伙轮廓坚硬但已经满头银发的沉默样，路明非再次动摇。
趁着功夫，昂热一个E出去猛然加速，飚得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的路明非在副驾上嗷嗷叫，被力学殴打得心服口服，只能本能边抓扶手边捂着脖子，怕自己乱动会被巨大的力量扭断颈椎。
“喂……还活着吗？还活着吗？来帮忙劝劝校长……酒后飙车是不对的啊！”路明非在持续加速的玛莎拉蒂上眼睁睁看着驾驶员端起高脚杯一饮而尽，十分惊恐因而说话吃力，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肺里的空气都快被压力挤干净了。
“我学开车那是1899年，还没有交通规则一说！”昂热大笑，玛莎拉蒂与另一辆车以毫厘差距错位擦过，没有任何一方遭遇事故，让他能驾驭这辆跑车继续狂奔。
“活着……”路夕圆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后座传来，“但我的意思是……校长请继续，没准儿飚到光速我就能直接被送回去了呢……”
“好主意！就让我们豁出去……跑过一切想留下我们的东西！”昂热把跑车调成超级运动档位，欢呼一声。
“啊啊啊——”路明非的惨叫声拉得长长的，如昂热所愿被瞬间抛在车后，与排气管冒着的热浪一同飘散在风中。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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