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见家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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ゆ^鲶之鱼/
南城十中高二（3）班的教室里，夕阳的余晖透过新安装的落地窗洒进来，在浅灰色的地砖上投下一道道金色的光斑。江见鹿百无聊赖地用铅笔在课本上画着涂鸦，时不时抬头瞄一眼挂在黑板正上方的圆形时钟。分针已经指向了5和6之间的位置，距离放学还有最后大概五分钟
他悄悄摸出手机，这已经是这节课第四次看时间了。新教学楼的装修味道还没有完全散去，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水泥味，混合着窗外飘来的花香。比起之前阴暗潮湿的筒子楼宿舍，这个新建的教学区确实舒服多了——宽敞明亮的教室，崭新的课桌椅，甚至连空调都是最新款的,虽然制冷效果有待提高。如果不是被按在这里听这些无聊的注意事项，他现在应该已经...
“叮铃铃——”下课铃声骤然响起，打断了老杨还没说完的话。江见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扫进书包，起身就要往外冲。就在他即将跨出后门的瞬间，后衣领被人精准地揪住了
“急个屁啊！”苏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慵懒和调侃。江见鹿回头，看见他正费力地把最后一本厚厚的《必刷题》塞进已经鼓鼓囊囊的书包。少年清冽的嗓音里带着点南城特有的绵软口音，在暮夏的黄昏里显得格外清透
江见鹿磨了磨后槽牙，不情不愿地靠在门框上，朝前排季远的空座位抬了抬下巴：“季远不是......”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那个没义气的家伙拎着书包从后门溜了出去，只留下一句飘在风里的“我妈催了”。紧接着，他的另外两个死党像猴子一样蹿起来：“鹿哥，我俩约了今晚开黑，时间紧急,就先走一步了！”话音未落，两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操...”江见鹿气得捏得指节咔咔作响，突然觉得手腕一烫——苏澜这个混蛋居然把装满热水的杯子就这样塞到了他手里。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落在苏澜蓬松的黑色头发上，泛着金色的光晕。他正弯腰收拾书包，蓝绿相间的校服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你能不能快点？”江见鹿不耐烦地催促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子的杯壁
苏澜头也不抬：“急什么，反正你爸妈又不会跑。”他慢条斯理地把最后两本习题集塞进书包，动作优雅得像个在收拾画具的艺术家
苏澜收拾完拍拍江见鹿的背,一前一后走出了教室
江见鹿边走边回味这一周,周一算是正式开学,搬进了新教学楼上课,远离了那跟监.狱一样的筒子搂,简直不要太爽,还莫名其妙的当上了副班长。哦,还有,他们宿舍的空床位,总算来了人,就是那个陆行。江见鹿一想到在宿舍里看到陆行那个仿佛吃了屎的表情就想笑
这时走在后面的苏澜戳戳他,江见鹿憋不住笑,只得回过头。苏澜刚要开口说话,就看见江见鹿憋笑把脸憋的通红,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江见鹿也破了功“哈哈哈哈哈哈卧操.你笑啥哈哈哈”
两人就站在校门口哈哈哈笑个不听,来接孩子的家长看见俩穿着南城十中校服,站在校门口傻笑两人感叹:“害,果然这年头,上了高中不是学生疯就是学生疯,太可怜了俩孩子”
“你到底在笑什么？”江见鹿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胸口因为大笑而微微起伏
苏澜扶着膝盖喘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不知道...就是看你憋笑的样子太蠢了...”话音未落，他突然感觉头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江见鹿修长的手指正揉着他翘起的发梢
少年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江见鹿！你他妈——”
“手感不错嘛。”肇事者坏笑着退开两步，饶有兴致地看着绯色从对方脖颈一路蔓延到耳尖，像滴入清水的红墨水般慢慢晕染开来
嗯......这么不经逗,以后可以多逗逗了
“哎呀,逗你玩的”江见鹿一步并做两步追上苏澜,勾了勾他的肩膀“滚......”
不知道苏澜又戳中了江见鹿的什么笑点,江见鹿又哈哈哈笑个不停
这个神经病!跟他走一起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传染啊
“诶对了,晚上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顿饭呗”苏澜开口止住了笑“啊,我晚上要写作业诶”“那算了...”
等他们走到路口,就看见对面有人在招手,旁边的江见鹿也招了招手“快看,那是我妈,哦,还有我爸......”
哦,神经病的爸妈......嗯?!神经病的爸妈!!?我靠,看起来好年轻
过了马路,江母就扑过来拍拍江见鹿“快来老江!你儿子来啦!”江父哼了一声“切,来跟我抢老婆来了”江母一巴掌呼到江父头上“嘀嘀咕咕说啥呢!乖儿砸,想妈妈了没!”
神经病的爸妈真可爱,嘿嘿......不对我嘿啥,我他妈不会被他传染了吧卧操
这时江母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苏澜,热情地握住了苏澜的手:“你就是我儿砸的同学吧,妈呀长这么高,要是我儿子就好了”
好吧,傻傻的可爱
“妈,你瞎说什么呢”江见鹿红了脸“老婆你终于肯再生一个了......”江母又是一巴掌打在江父头上“神经病,天天脑子里就想一些荤东西”
接着又拍了拍苏澜“哎呀小同学,开个玩笑嘛,以后有空来我们家吃饭啊”
“谢谢阿姨......”苏澜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抬头就看见江见鹿满脸通红的样子,想嘲笑他,但碍着江父江母都在不好意思开口,只能用手机偷偷把他这副模样给拍了下来“叔叔阿姨,时间不早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我家离这不远,走回去就行了”江母顿时笑的花枝乱颤
确定了,江见鹿的笑就是遗传他妈妈
江见鹿一家走了,苏澜也转身往回走边走边掏出烟来,也不点火,就静静地叼着
[今晚家宴,你要是敢不回来,你就死定了]
苏澜看着苏穹发来的信息,没回,把屏幕摁暗,往他那个所谓的家走
......
“少爷,回来了”苏澜一进玄关,管家就迎了出来“嗯,叔好”管家是在这个家中少数几个站在他这边的人,因为几乎只有他是从苏母那边陪着过来的
管家是看着苏澜长大,从一开始一点点大的奶团子长成现在这181的大个。管家并不算老,今年也已经有42岁了,但是苏澜打心底里把他认作自己的叔叔,管家也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一有好玩的就带他去
管家还记得小学的时候,小苏澜考了全班第一时眼睛亮闪闪的样子
苏澜看见管家泪眼婆娑的样子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叔还是没变
餐厅里水晶吊灯的光芒太过明亮，照得长桌上的银制餐具闪闪发亮。苏父坐在主位上看财经报纸，听到动静头也不抬:“野够了？”
苏夫人慢条斯理地搅动着燕窝羹，指甲在瓷碗边缘轻轻敲击:“听说十中今年本科率又跌了”她抬眼扫过苏澜的校服，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某人怕是连大专都考不上。”
苏澜沉默地拉开椅子，瓷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机械地咀嚼着饭菜，味同嚼蜡。直到餐厅门被猛地推开——
“爸!妈!我回来啦!”苏穹抱着两个精致的礼盒闯进来，脸上带着夸张的笑容。他先凑到父亲身边:“特意给您带的古巴雪茄剪”又转向苏夫人，“妈，这是您最爱的那家燕窝，我还特意排了两小时队呢。”
苏夫人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眼角挤出细纹:“还是穹穹贴心”她故意提高音量，“不像某些人，回家连声招呼都不打”
苏穹像是才注意到餐桌另一端的苏澜，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哎呀，弟弟也在啊?”他晃了晃空荡荡的双手，“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所以...”
苏澜头也不抬“苏澜!”苏父皱皱眉
“嗯”苏澜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苏夫人这时候又开口说话“有些人呐心眼小的很,自己没多大实力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瓷勺重重磕在骨碟上。苏澜起身时，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他听见苏夫人从鼻子里哼出的冷笑:“丧门星脾气倒不小”
血液瞬间冲上太阳穴。苏澜猛地转身，双手撑在餐桌边缘，手背青筋暴起:“你再说一遍”
餐厅空气骤然凝固。苏夫人被他眼中的寒意吓得后退半步，随即扯住苏父的袖子尖叫:“看看！这就是那个短命鬼教出来的好儿子!”
“啪!”
玻璃杯砸在地上的碎裂声与巴掌声同时响起。苏澜偏头吐掉嘴里的血沫，左脸颊火辣辣地疼。透过模糊的视线，他看见父亲尚未放下的手掌，和苏穹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
“滚出去!”苏父的咆哮震得水晶灯微微晃动
苏澜用拇指擦掉嘴角的血迹，突然笑了："祝三位...阖家欢乐。"转身时，他瞥见陈叔通红的眼眶，这位中年人颤抖的手正死死攥着餐巾
“少爷......”管家看着眼前的少年满脸心疼“我去找冰块给你敷一下”
苏澜摆摆手“不用了叔,今天晚上我就不回来了,麻烦您跟父亲说一下”
“好的,少爷路上小心”苏澜咧开嘴笑了笑,但又因为扯到了伤处,笑的比哭还难看“谢谢叔啦,我走了”
夜色如墨，将少年清瘦的身影完全吞没。管家往向窗外,突然想起苏澜初中获得奥数省一等奖那天，也是这样头也不回地冲进雨里。二楼窗口传来苏穹刻意提高的笑声，水晶灯折射出的光斑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像摔了满地的星星
......
江边的风裹着水汽扑在脸上，九月的夜风依旧带着热意。苏澜握着手机的手指节发白。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压抑的抽气声。泪水滚到下巴，砸在校服裤上洇开深色的圆点。他死死咬住颤抖的嘴唇，喉结上下滚动着吞咽那些哽咽。远处货轮的汽笛撕开夜幕时，他终于松开紧攥的左手，掌心四个月牙形的血痕在路灯下泛着湿亮的光。电话那头还在“喂喂”地叫着，而他只是沉默地仰起头，任江风吹干满脸的泪痕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见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