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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评估报告与心跳过载! ...

  •   轰——”
      贺知年感觉自己的世界在宋屿安睁眼的那一刹那彻底崩塌。那三个字——“评估呢?”——像三颗精准的子弹,击穿了他最后赖以支撑的理性堡垒。他猛地站直身体,几乎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医务室里如同惊雷。

      那张被汗水浸透、字迹模糊的评估报告纸,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掌心。他下意识地想将它揉碎、吞掉,或者干脆扔进旁边的医疗废物桶里毁灭证据。但宋屿安的目光,清醒、锐利,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牢牢地锁在他身上,让他连指尖都无法动弹。

      “我……”贺知年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他从未如此狼狈,如此……失语。大脑高速运转,试图在废墟中重建逻辑防线,但所有的公式、模型、风险评估系数都化成了灰烬。只剩下眼前宋屿安苍白的脸,和他锁骨上那片刺目的、被碘伏染成褐色的灼伤区域——那是他失控的证明,是他精密人生中最大的、无法用“误差”解释的Bug。

      宋屿安看着他强作镇定却眼神仓惶的样子,嘴角那点微弱的弧度更深了。他尝试动了下手臂,立刻疼得“嘶”了一声,眉头紧蹙,但这痛苦的表情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专注的凝视。
      “贺主席,”他声音带着伤后的虚弱,却字字清晰,像小锤子敲在贺知年紧绷的神经上,“你的‘最优解’评估报告,结论是什么?我这伤……风险等级够不够高?需不需要纳入你的‘重要变量’长期监测?”他故意停顿,目光扫过贺知年紧攥着纸张、指节发白的手,“比如……心率监测?”

      “心率监测”四个字,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贺知年记忆的闸门。医务室老师那句“患者心率异常需持续监测”的诊断,如同魔咒般在他耳边回响。他当时在病历本上写下这句话时,是真的出于客观判断,还是……某种潜意识的映射?映射他自己在宋屿安倒下那一刻,那颗几乎要撞破胸腔的心跳?

      冷汗顺着贺知年的额角滑落,滴在他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上。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宋屿安那双仿佛能吸走他所有理智的眼睛,转向窗外的暮色。夕阳的余晖将玻璃染成一片混沌的橘红,如同他此刻混乱不堪的思绪。

      “你的伤势……属于二级浅表灼伤,感染风险可控,愈合期预计7-10天。”贺知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尽管干涩平板,像是在念一份毫无感情的医学报告,“至于心率异常……”他顿住了,仿佛接下来的字眼有千斤重,“……是疼痛和惊吓导致的应激反应,已恢复平稳。无需特殊监测。”

      完美的官方回答。剥离了所有个人色彩,只剩下冰冷的“事实”。

      宋屿安低低地笑了起来,牵动了伤口,笑声里夹杂着压抑的痛楚,却更显讽刺。“应激反应?恢复平稳?”他重复着贺知年的判词,眼神却像淬了火的钩子,“贺知年,你对着我晕倒时那张脸,还有你抽屉里那盒早就备好的药膏……再说一遍,这只是‘应激反应’?”

      他挣扎着,用没受伤的手臂撑起身体,不顾疼痛地凑近贺知年。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压缩到极限,贺知年甚至能感受到宋屿安因疼痛而略显急促的呼吸拂过自己的下颌。
      “你慌得连报告纸都捏烂了,贺主席。”宋屿安的目光落在他紧握的拳头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你的‘最优解’呢?你的风险评估模型呢?它们有没有告诉你——”他抬起未受伤的手,指尖带着灼伤后的微颤,极其缓慢、极其轻地,点在了贺知年剧烈起伏的胸口正中央,“——为什么我的心率‘恢复平稳’了,而你的心跳,却像要炸开一样?”

      咚!咚!咚!

      贺知年感觉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器官,在宋屿安指尖触碰到的瞬间,彻底失控了。它疯狂地撞击着肋骨,声音大得仿佛整个医务室都能听见。宋屿安指尖的温度明明不高,却像烙铁一样烫穿了他的衬衫,直接烙印在他的皮肤上,烙印在他那层坚不可摧的理性外壳上。

      他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躲避致命的瘟疫。那张被揉烂的评估报告纸终于从他僵硬的手指间飘落,打着旋儿掉在冰冷的地砖上,上面“宋屿安”的名字被汗水晕开,模糊一片,如同他此刻混乱的心绪。

      “闭嘴!”贺知年几乎是低吼出声,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狼狈。他从未如此失态,从未如此……恐惧。恐惧的不是宋屿安的质问,而是自己身体和内心那完全脱离掌控、汹涌澎湃的陌生反应。“你的伤需要静养!停止无意义的挑衅行为!”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转身,手已经握上了医务室的门把。

      “贺知年!”宋屿安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贺知年的脚步钉在原地,却没有回头。

      “那盒药膏,”宋屿安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异常认真,“我会用。谢谢。”

      贺知年的背影僵硬得像一尊石雕。那句“谢谢”像一根羽毛,轻飘飘地落在他混乱的心湖上,却激起了比之前更大的涟漪。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猛地拉开门,消失在了走廊昏暗的光线里。

      医务室重新陷入寂静。宋屿安看着那扇还在微微晃动的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贺知年胸膛剧烈搏动的触感。他缓缓躺回床上,望着苍白的天花板,锁骨处的疼痛清晰地传来,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牵动了伤口,带来一阵刺痛,他却觉得痛快。

      他拿起掉在地上的、那张被贺知年揉烂的评估报告纸,小心翼翼地抚平褶皱。看着上面模糊的“宋屿安”三个字,以及旁边贺知年混乱中写下的、几乎无法辨认的批注痕迹,他伸出指尖,轻轻描摹着那个名字。

      “应激反应?平稳?”他喃喃自语,眼神亮得惊人,“贺知年,你的公式……彻底崩盘了。” 他小心地将这张承载着贺知年第一次彻底失控证据的纸折好,放进了自己病号服的口袋里,紧贴着那颗同样跳得并不平稳的心脏。

      门外走廊的阴影里,贺知年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那场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心跳风暴。医务室的门隔开了空间,却隔不开宋屿安的声音,隔不开那句“谢谢”,更隔不开指尖残留的、属于宋屿安的温度和他胸膛下疯狂擂动的心跳声。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那上面仿佛还带着宋屿安灼伤的触感和自己失控的心跳余韵。他引以为傲的精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无法驱散的、如同魔咒般的认知:

      宋屿安,这个他试图用公式解析、用风险评估模型框定的“最大不可控因子”,终于以一种最野蛮、最直接的方式,冲垮了他构筑多年的理性堤坝。而他,贺知年,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他可能……早已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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