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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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明月西垂。
云水湾小区的住户们大多已经关灯休息了，而祝云森的家里灯火通明，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察正四处搜查线索，大门口，祝云森的父母满脸担忧地和一名警察说着什么，客厅里，周维熙坐在沙发上，双手十指交叉托着下巴，面色凝重，眼神里透出压抑的焦躁。
周维熙是第一个发现祝云森失踪的人。
昨天，周维熙忙着做毕业设计，一整天待在书房里没有和祝云森联系，而祝云森也没有来找他。今天早上出门前，他给祝云森发了微信，然后就回学校找导师汇报毕设进度，等到了中午，周维熙从学校回来，微信对话框还停留在早上的样子，他以为是祝云森工作太忙，忘了回消息。晚上吃过晚饭后，周维熙来祝云森家里找人，输入房门密码走进去，却发现家里面漆黑一片，给祝云森打电话也打不通，他这时心里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周维熙想联系祝云森的父母，说不定他们知道祝云森去哪儿了，却想起来自己没有联系方式，于是让司机开车去祝云森的父母家，他直接登门拜访。
从周维熙那儿听说了情况之后，祝云森的父母也是一脸茫然，他们也不知道儿子去哪儿了，给祝云森打电话也是一样的打不通。
这时，虽然谁也联系不上祝云森很奇怪，但屋内的气氛还算正常，直到祝云森的母亲冷洁芳倏地脸色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周维熙注意到了她的异常，细问之下，得知冷洁芳之前去祝云森租的房子里看望儿子，顺便打扫了一下卫生，结果意外发现了祝云森的门诊病历，上面写着他有轻度抑郁和睡眠障碍。
冷洁芳刚才就是想起了这个，加上这个月有高中生因抑郁症而跳楼的新闻，所以她怀疑儿子失踪可能是抑郁症发作，跑到了没人的地方准备自杀。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其余两人瞬间变了脸色，屋内的气氛霎时紧张起来。
没有时间留给他们慢慢惊讶了，祝云森的父母立刻报警，而周维熙也打电话联系了大伯，请他帮忙调派人手来找人。
那位大人物亲自打电话过来，市公安局高度重视，从局长到队长都从被窝里爬起来，赶到祝云森家里来见周维熙，人和物都给准备到位，各种调查申请都可以后补手续，很快就找到了祝云森的踪迹。
“西宁？”周维熙神情惊愕。
面前的警察告诉他，航空系统显示，祝云森用身份证买了今早从A市到西宁的机票，机场监控也证实了确实是他本人出行，因为离开了本市公安局的管辖范围，所以接下来需要请求当地公安局协助调查。
一想到西宁如此遥远，祝云森随时有可能自杀，周维熙在A市怎么能等得了，他决定亲自去西宁找人。爱子心切的祝家父母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一起买了第二天最早的机票。
这天晚上，周维熙给祝云森打了很多个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
第二天，或许是高原上的空气比较干净的原因，祝云森起床后感觉神清气爽，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出现高原反应，在西宁买的氧气罐没派上用场。
在酒店吃过早饭后，祝云森出去买了些今晚露营需要的东西，顺路还去海子诗歌纪念馆逛了一圈，回来后收拾好行李退房，听酒店前台的建议，午饭去吃了牦牛肉火锅。
离开德令哈市，祝云森继续朝着天文台的方向开车。高速公路上，车窗外的疾风呼啸而过，吹得他头发乱飞，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出窗外感受风，平时神情冷淡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开心的笑容。
晚上七点，祝云森开到了目的地。
这里周围全是连绵起伏的荒山，白色的圆顶建筑十分显眼，祝云森把车开到跟前，看见基地外面铁制的大门紧闭，他下车问了门卫才知道这里不对外开放。
没关系，祝云森并不觉得失望，能到这里，他的目标就实现了一半，况且观星不一定要去基地里面。他开车离开，在周围转了转，很快找到了一处适合露营的平坦的地方。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只是青海处于东七区，天黑得晚，太阳还没有西斜，这让祝云森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等找到露营地把车停下来后，他才感觉到肚子早已饿得发疼。
汽车后座放着在超市买的速食食品，祝云森简单吃了一口，垫了垫肚子，然后开始动手扎露营帐篷。他原以为自己以前干过，这次肯定只要十分钟就能扎好，结果他把帐篷零件摆了一地，才发现自己已经忘得七七八八，幸好说明书还没扔，他找到说明书仔细研究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帐篷该怎么扎。
帐篷扎到一半，天空中忽然传来轰隆隆的机械声，这在寂静的山里十分稀奇，祝云森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一架铁灰色的直升机正低空掠过山谷，朝着天文台的方向飞去，然后缓缓降落。
看直升机的涂装，祝云森猜测这不是一般民用直升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天文资源对于国家来说是重要的战略资源，有特殊机构的人员进出很正常。
螺旋桨高速旋转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间，祝云森平静地收回目光，继续埋头搭自己的帐篷，他得趁着天还没黑把帐篷赶紧搭好。
几分钟后，祝云森固定好帐篷的最后一根地钉，大功告成，他站起身，满意地看着自己搭的完美帐篷。就在此时，直升机又从山谷里升了起来，在空中悬停了大约半分钟后，向着祝云森的左手边慢速飞去。
祝云森抬头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太阳开始落山了，天色逐渐变暗。他回到车里把灯打开，取出相机、三脚架、红光手电筒等装备，找地方架好相机，眼睛看向相机取景框，试拍了两张，确认没问题之后，他把相机顶上的旋钮拨到“off”档关机。
高海拔地区夜间气温会骤然下降，尤其是山里更冷，低温会加速消耗相机电量，他就带了两块电池，也不知道今晚够不够用，所以能省一点电是一点。
机械的轰鸣声还在天上回荡，吵得祝云森耳朵疼，他再一次抬起头，结果发现直升机好像正在朝着自己这边飞过来。
不是祝云森的错觉，直升机很快飞到了他的头顶悬停，螺旋桨卷起的气流如狂风过境，吹得他衣袂翻飞、发丝凌乱。
男人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和疑惑，仰头注视着天上的直升机。
下一秒，直升机的舱门被打开，里面站着一道人影。
一根粗绳子从舱门垂下来，人影抓住速降绳毫不犹豫地往下跳，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地面。
薄暮冥冥，残阳如血，红日几乎被群山所吞没。周维熙逆着最后一缕夕阳的光，在狂乱的气流中大步向祝云森走来。
地上的两个影子很快重合，周维熙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像是生怕人跑掉似的。
“你还好吗？我很担心你，云森。”
他大声喊道，这样声音才不至于被引擎声完全盖住。一张俊脸上满是关切的神情，眉头紧蹙，圆圆的眼睛显得他十分真诚。
“你出来玩怎么也不说一声？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我都要被你吓死了。”周维熙接着说道，一边张嘴大口喘着气，呼吸急促。从飞机落地西宁后，他就一路奔波找人，还没有好好休息过。
祝云森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应该在A市忙毕设吗？是专门过来找自己的吗？而且坐着军队的直升机从天而降，还有，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责怪和抱怨，而是纯粹的担忧，这让祝云森心里面顿时感到五味杂陈。
怔然片刻，身形清瘦的男人垂下眼眸，低声说道：“对不起。”
直升机在一旁缓缓降落，轰鸣的引擎声消失了，他的道歉也传到了面前之人的耳朵里。
“算了，人没事就行。”周维熙说，转头看了看祝云森搭的帐篷和支起的相机，“你今晚打算在这儿露营？”
“嗯，明天一早我就回去。”祝云森回答。
周维熙点点头，“行，我也在这里待一晚吧。”
祝云森一愣，“可我只买了一个睡袋。”
“没事，我去车里面睡。”
“这样不行，还是你用睡袋吧，我晚上不睡也行。”说不清是因为照顾周维熙成了习惯，还是出于感动的心情，祝云森这样提议道。
这时，另一个人走了过来，“我不建议在这里露营，晚上可能会有野生动物出没，你们应该尽快回到附近的城镇。”
祝云森转头望去，那人是直升机的飞行员，看着有二十多岁，身穿蓝色制服，右上臂挂着军章，眼神坚毅，气势不凡。
“我知道了。”周维熙转头看向身边的祝云森，微微喘着气说：“云森，你和我们一起走吧，等下次找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再去露营。”
不等祝云森开口，那人先拒绝了他，“我走不了，直升机快没油了，我得留下等别人把油送过来，你们可以先开车离开。”
“也行。”周维熙点了点头，无比自然地指挥道：“我去拆帐篷，云森你去收相机，我们赶紧走。”
说完，他转身朝帐篷走去，蹲下身拔出一根地钉，结果转头一看，发现祝云森还站在原地。
“我不想走。”祝云森说，声音在寂静的山里格外清晰。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1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