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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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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
——譬如现在。
罗德岛的安保一向不算太好也不是太差,坏的时候能气得可露希尔哇哇直叫,好的时候……平心而论,绝大多数时候它的安保都还挺好的,就算确实有点漏洞,也会被他身边的护卫补齐,但坏就坏在他今天一时兴起,没和任何人报备,便偷偷溜到甲板上看月亮。
今晚月色很美早有预告,据观测和预报说这次的月亮会是泰拉有观测史以来最完美的一次,白天的时候精英干员们吵着闹着要办一个派对看月亮,据他们说这是来自大炎的风俗,“月亮只会反射太阳的光,”期间听到他们讨论的可露希尔凑过来说,“所以赏月亮和赏太阳的本质是一样的,你们为什么不选择白天在甲板上放张椅子赏太阳呢?”此种说法得到了出身大炎的精英干员煌的强烈否认,并表示可露希尔作为血魔实在是太没情调了一点。
“她本来就没有。”通讯那头的Mechanist评价道,“你指望一个血液里都是机油的血魔懂得什么是情调还是太难为她了……话说回来,你们要办个派对?”
“对啊,不在岛上的人可没份,”煌得意洋洋,“听说你私藏了几瓶好酒啊,不如贡献出来给大家爽爽怎么样?”
“我说……你们就非要在我和Logos不在的时候办派对吗?真的不打算带上我们俩吗?”
“你们要是今晚回来,应该还赶得上,你们就不能快马加鞭?”Scout插嘴。
“拿机油当咖啡拉花的家伙没资格说我!”可露希尔忿忿。
“任务已经完成,预计今晚到达罗德岛。”通讯那头,Logos在Mechanist身后悠悠地说。
“你还真回来啊,”Scout大惊小怪,“是不是太赶了?”
“问题不大。”Mechanist说,“实际上我们已经登上了回去的列车……所以不许动我的酒,煌。”
“任务完成的比预想的快。”Logos说,“刚好能赶上,很巧。”
“是啊,确实很巧。”博士端着瘤兽奶走过,刚好看到一群人对着通讯叽叽喳喳,他侧耳细听,听着听着忍不住插嘴,“本来我还想要不要给大家直播来着,毕竟这么热闹,对没参加的人多少有点不公平。”
“我同意,博士。”Logos说,“需要我们带回去什么用具吗?岛上是否缺少什么?”
“我说你们不要把采购部部长看得太扁啊!”可露希尔说,“怎么可能缺东西……这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没有那个意思,可露希尔。”博士笑着揉了揉血魔的头发,而后回答通讯那边的Logos道,“什么都不缺,只要你们安全回来就好……像每次一样。”
“我们将会安全回归,也请您注意安全。”Logos说,他总会把这句话当作远程通讯结束的结语。
通讯挂断了,博士一时间有些失神,煌轻轻拍了他一下,拍了他个趔趄,他手中的瘤兽奶啪嗒摔在了甲板上,瘤兽奶蜿蜒着在甲板上扩散,一旁的Scout不满地瞪了煌一眼。
煌自知理亏,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哎呀,今晚就见面了,博士你不要摆出这种表情,太不符合派对气氛了。”
“……所以你打翻了我的瘤兽奶,煌,记得清理。”博士好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他望着地上的瘤兽奶,怔怔出神。
“哎不是,博士,真对不起……你别,你别摆出那个表情啊,我一会给你接杯新的去,不,接三杯,还给你加糖……”煌看着博士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她说不下去了,只好一扭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去拿拖把。
“博士,博士?”Scout叫了他两声,他才堪堪回神,一抬头,看到了Scout担忧的眼神。
“没事吧?博士?要不要我和煌打一架,替你出气?”Scout问道。
“不,和她没关系。”博士说,“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呢?博士也不知道,恍然间他觉得触手可及的罗德岛似乎离自己很远,眼前清晰的场景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阿米娅说我应该严格控糖。”博士最后只是说。
“但是如果实在不舒服的话,吃点甜的吧,博士。”Scout轻声说,“阿米娅那边,我去解释就好。”
“我没事……”博士说,“放心吧,真的。”
“但您在哭。”Scout说。
“是吗?”
博士胡乱地擦了擦自己的脸庞,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哭泣,但可以肯定,和那杯瘤兽奶应该没什么关系,Scout叹了口气,他的手指擦上了博士的脸庞,有些粗糙,博士觉得有点痒痒的。
“我去……我去休息一下,”博士语无伦次地说,“可能是甲板风大,眼睛里进了沙子。”
一个很通用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借口,Scout自然知道那是个借口,但他并不想追问。
“去休息吧,博士,我们会把派对所用的东西都准备好的,等你准备好了出来就好。”Scout沉默了一下,而后只是说道,“顺便揍个煌给您出出气。”
“不……真的不用……”博士有点哭笑不得,他自然知道Scout是为了逗自己开心,他也并未拂去这片好意,“到时候你帮我按住她,我自己动手。”
“好嘞,博士!”Scout答应得无比爽快,煌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苦着脸拿着拖把拖来拖去,边拖甲板边碎碎念对不起。
他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月亮已经悄悄地爬了上来,罗德岛的宿舍隔音效果一向很好,他伸着懒腰起床,白天那种异样的感觉已经被他抛之脑后,他走上甲板,望向了天上的月亮。
今夜的月色确实很美,他仰头望去,而后下一秒,弯刀刺入心脏,他只觉得胸口一阵疼痛。
他仰面倒了下去,对上了一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
“源石……计划……”他试探着问道。
唯一一个,值得自己放弃生命的计划,他试探着开口,对面便点了点头,于是他知道,对面那个也是货真价实的自己……也可能是某种奇异的感应。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发自内心地想,真是太好了,他了解自己,即使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自己也只会杀死自己,绝不会动罗德岛其他人。
博士的余光瞥见了一片鲜红晕染在那人的黑袍之上,蜿蜒着,像是早上被碰撒的那杯瘤兽的奶,萨卡兹侍卫悄然退后,他似乎并不想碰到博士的血。
而后,他的眼睛被轻柔地抚上。
人在死去的时候,最后失去的感官是听觉,所以生命流逝之际,他听到那个自己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开口询问。
“话说,你们的派对,还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