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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贝勒府的KPI与福晋的“审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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瘫在软榻上的张道家(胤禛),感觉骨头缝里都透着疲惫。这一天,比他前世连轴转三个通宵赶项目还累。精神高度紧张,人设濒临崩溃,还要跟一群千年狐狸玩心眼子……张道家只想原地躺平,最好能一觉睡回他的出租屋马桶上。
“爷,先用些点心垫垫吧。” 舒兰端着一个红漆描金的托盘进来,上面放着几样精致的小点心和一盏温热的参茶。她的动作依旧沉稳,声音柔和,仿佛刚才那句“说了不该说的话”引起的涟漪从未存在。
张道家挣扎着坐直了些,看着那盘点心,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这才想起来,从早起到现在,除了在德妃宫里看胤禵吃了满嘴点心渣,自己粒米未进。
“有劳。”他维持着表面的矜持,伸手拿起一块看起来最朴实的枣泥糕。入口绵软微甜,恰到好处地抚慰了饥肠辘辘的胃。参茶的温度也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暖意。他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舒兰安静地侍立在一旁,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自家爷略显苍白的脸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倦色。她心中疑云更重:爷今日在宫里,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不该说的话”又是什么?竟让他疲惫至此,甚至…在她面前流露出罕见的放松和依赖感?
张道家几块点心下肚,又喝了半盏参茶,感觉流失的元气回来了一些。脑子也终于有空闲复盘这惊心动魄的一天。重点当然是上书房和乾清宫。
“KPI…流程优化…考绩评等之要…” 他咀嚼着这几个词,越想越觉得社死现场惨不忍睹。但康熙在乾清宫的反应…似乎对他那套“定标准、明责任、强监督、核考成”的思路…有点兴趣?虽然最后给了个“喜怒不定”的评语。
“等等…”张道家脑子里的小灯泡突然亮了,“户部损耗那套,不就是简化版的KPI和流程优化吗?只是包装成了古人能听懂的样子!而且康熙好像…吃这套?”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既然装酷苟活难度太大(今天差点翻车),那能不能…有限度地、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搞点“微创新”?用现代管理方法,优化一下自己的贝勒府?至少让自己活得舒服点?比如…别再被腰带勒死?别再被账本烦死?别再被底下人糊弄?
“对!”张道家内心瞬间燃起一簇小火苗,“贝勒府就是我的‘试点单位’!搞好了是政绩(省心省力),搞砸了…反正也没外人知道!总比在康熙和兄弟们面前露馅强!”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前世他虽然是个社畜,但好歹也参与过公司流程优化项目,看过几本管理学的书(虽然大部分用来垫泡面了)。管一个贝勒府,总比管一个跨国集团简单吧?
“福晋,”张道家放下茶盏,看向舒兰,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在讨论正事,而非异想天开,“府里…近来的账目开销,可还清晰?”
舒兰微微一怔,不明白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府中庶务,尤其账目,一直是她打理的重心。她立刻回道:“回爷的话,每月账目妾身都亲自过目,各项收支皆有明细,库房盘查也按时进行,并无大的疏漏。”
“嗯。”张道家点点头,学着胤禛的样子,手指在软榻扶手上轻轻敲击(内心OS:这姿势够装逼吗?),“那…效率如何?比如,采买一项,从需求提出,到银钱支取,再到货物入库核验,需几日?其中环节,有无冗余?有无…上下其手之嫌?” 他努力把“流程冗长”、“吃回扣”包装成古代词汇。
舒兰眼中的讶异更深了。自家爷以前只关心结果(账平不平,钱够不够花),从未如此细致地关注过过程效率!这…又是受了什么刺激?联想到他今日的反常和那些“不该说的话”…舒兰心中一动,莫非爷在宫里受了气,回来想拿府务立威?还是…真有什么新想法?
她谨慎地答道:“采买一项,若急用,一日可成;寻常采买,需两三日。环节上…管事报需,妾身批银,外院采买,库房入库核验,各司其职。至于…上下其手,”她顿了顿,语气笃定,“妾身严查之下,府中近年内尚无此等劣迹。”
“尚无…那就是可能有漏洞。”张道家抓住了关键词,内心OS:看!这就是缺乏透明监督机制!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布道”:
“本王…呃,我近日思之,府务管理,亦可效法前贤,讲求一个‘明、简、核’。”
“明者,权责清晰。采买是采买,库管是库管,职责不可混淆。何人负责何事,白纸黑字列明,张贴于管事房。此谓…‘岗位说明书’。” 他差点又秃噜出现代词,赶紧刹车。
“简者,流程优化。譬如采买,非急用之物,能否定期(如五日一次)集中采买?减少跑腿次数,也便于集中议价?采买清单,由管事汇总,福晋你统一审批,省却中间来回传话之烦。库房入库,当场点验签收,与采买单据核对无误,方可入账。减少推诿扯皮。”
“核者,”他眼睛发亮,终于说到重点了,“便是考成!每月盘点,不光看账平不平,更要看时效!采买是否按时?有无延误?库房点验是否准确及时?延误几次,差错几回,皆记录在案。做得好者,当赏!做得差者…哼!” 他适时地冷哼了一声,努力营造“冷面王爷”的威严,“屡教不改者,换人!”
他一口气说完,感觉有点口干舌燥,端起剩下的参茶一饮而尽。内心忐忑:我这套“贝勒府管理优化1.0方案”,福晋能听懂吗?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舒兰静静地听着,起初是惊愕,随即是沉思,最后那双沉静的眸子里,竟渐渐亮起一丝异样的光彩!她掌管府务多年,深知其中琐碎与潜在的积弊。爷这番话,虽然词句有些…新奇(比如“岗位说明书”?),但核心思路却异常清晰、务实、且切中要害!
“明权责、简流程、重考成…” 舒兰低声重复着,越想越觉得精妙!这比单纯靠她个人威严和事无巨细的盯防,高明太多了!这真是自家那位只关心“大略”、不喜琐事的爷想出来的?
她抬起头,看向张道家(胤禛),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爷此议…精妙绝伦!妾身深以为然!只是…这‘考成’之法,具体赏罚标准,以及记录在案的‘账册’形式,还需爷示下。”
成了!张道家内心小人欢呼雀跃!福晋同志是懂管理的!是个好战友!
他强压住兴奋,努力板着脸:“赏罚…你拟个章程,比如减少延误一次赏银几何,差错一次罚银几何。至于记录…”他脑子飞快转动,想到前世的各种表格,“就用…表格!横者为项目(采买物品、时效、差错),竖者为日期(或事项),一一对应,清晰明了!每月汇总一次,呈我看过。”
“表格?”舒兰又听到一个新词,但结合语境,她立刻明白了这是一种新的记录方式,比流水账更清晰直观!“妾身明白了。明日便着手整理权责,简化流程,拟定考成章程,并…设计此‘表格’。”
看着舒兰眼中闪烁的认真和跃跃欲试的光芒,张道家忽然觉得,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搞点“小改革”,似乎也没那么孤独了。他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此事…你全权负责,不必事事回我。用人不疑。”
舒兰心中一震!全权负责?这是何等的信任!以前府务虽由她打理,但爷总会过问细节。今日…爷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她深深福了一礼:“妾身领命,定不负爷所托!”
接下来的几天,贝勒府悄然发生着变化。
在舒兰雷厉风行的主持下:
管事房墙上贴出了白纸黑字的“岗位职责”(张道家口述,舒兰润色成古文)。
采买流程被简化合并,非急用物资实行“五日集中采购制”。
舒兰亲自设计了一种划着横竖线、分门别类的“考成表格”,分发到各管事手中。
赏罚章程也初步拟定:延误一日罚银若干,无差错一月赏银若干,简单粗暴有效。
刚开始,府里的管事和下人们都有些懵,不太适应这些条条框框。但当第一个月,负责采买的管事因为集中采购议价得力,节省了不少银子,被舒兰当众赏了银子后,风向立刻变了!效率肉眼可见地提升,推诿扯皮少了许多。连库房那几个老油条,点验入库都格外仔细起来——表格上要签名的!
张道家乐得清闲。他只需要每月底看看舒兰呈上的、画得整整齐齐的“考成总表”,对府中情况便一目了然。省心!太省心了!内心OS:“这才叫管理!以前那都是人盯人,累死个人!舒兰同志真是人才!组织没看错你!”
他甚至有闲心开始琢磨点别的“生活质量提升工程”。比如:
腰带改良计划:让针线上人把腰带内衬加厚加软,扣子改成更灵活的活扣(虽然外形还得符合规制)。
“员工福利”构想:琢磨着是不是搞个“月度优秀员工”评选(名字得包装一下),除了赏钱,再发点实用的东西?比如…冬天多发点炭?夏天多发点冰?或者…搞个内部澡堂子?改善下卫生条件?(想到自己用青盐刷牙的痛苦)
“核心技术”研发:偷偷画了张简易牙刷草图(猪鬃毛+小木柄),让一个绝对信得过的小太监试着去找工匠做做看…
日子似乎朝着“苟住且舒服”的方向发展。张道家甚至觉得,当个低调的、会搞点“微创新”的贝勒爷,似乎也不错?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下午,张道家正歪在书房软榻上,研究一本讲农事的闲书(试图寻找能安全推广的“古代版杂交水稻”灵感,未果),舒兰拿着一本账册,步履比平时略显急促地走了进来,眉宇间带着一丝凝重。
“爷,您看看这个。”她将账册翻到某一页,指着其中几项支出,“这是外院报上来的本月修缮西跨院墙垣的费用,比上月同样的工程,多支出了近三成。妾身查了采买记录,砖瓦、灰料单价并未上涨,人工也是按旧例给的。”
张道家放下书,坐直身体。涉及到钱,他的社畜敏感神经立刻绷紧了。他接过账册仔细看,果然,项目一样,数量差不多,总价却高出一截。
“问过管事了吗?”他皱眉。
“问过了。管事的王德禄说,是因为有几处墙基朽坏严重,需深挖重筑,故而费料费工。”舒兰语气平静,但眼神锐利,“妾身方才亲自去西跨院查看过,确有几处新补痕迹,但…绝不至于耗费如此之多。且深挖的痕迹…似乎并不明显。”
张道家的脸沉了下来。好家伙!KPI考核刚搞起来,就有人顶风作案,搞“预算超支”?这是欺负福晋不懂工程?还是觉得他这贝勒爷好糊弄?
他内心冷笑:“行啊,张道家不发威,真当我是Hello Kitty?正好拿你试试我的‘管理利剑’!”
“把王德禄叫来。”张道家的声音带着胤禛特有的冷意。
很快,外院管事王德禄被带了进来。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微胖,脸上堆着惯常的恭敬笑容:“奴才给爷请安,给福晋请安。”
“王德禄,”张道家没让他起身,手指点了点账册,“西跨院的墙,修得金贵啊?比上月多花了近三成的银子。说说,金贵在哪儿了?”
王德禄心里一咯噔,脸上笑容不变,把对舒兰那套说辞又重复了一遍:“回爷的话,实在是那几处墙基朽坏得厉害,奴才怕不结实,特意让人深挖了三尺,换了新土夯实,用的都是上好的青砖和糯米灰浆,半点不敢马虎!工钱也是按天算的,工匠们多干了两天,所以…”
“哦?深挖三尺?还用了糯米灰浆?”张道家慢条斯理地打断他,眼神冰冷,“福晋方才去看过,说深挖的痕迹…似乎不太够三尺啊?要不要…本王现在派人,拿着尺子,去现场再量量?顺便把用剩下的糯米灰浆,也拿来验验成色?”
王德禄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冷汗“唰”地就下来了!他没想到福晋会亲自去看现场!更没想到平日里不太管这些琐事的四爷,今天会问得这么细、这么狠!
“这…这…”他支支吾吾,眼神闪烁。
张道家猛地一拍桌子(手有点疼,但气势要做足):“混账东西!本王推行新规,讲求一个‘明’字!你倒好,顶风作案,虚报冒领!真当府里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还是当本王和福晋是瞎子?!”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啊!”王德禄吓得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奴才…奴才一时糊涂!求爷开恩!求福晋开恩!”
“不敢?”张道家冷笑,“我看你敢得很!说!贪了多少?同伙还有谁?”
在张道家“冷面王”的威压和舒兰平静却洞悉一切的目光下,王德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哆哆嗦嗦地交代了实情:他确实虚报了部分材料费和人工费,多贪了十几两银子,并无其他同伙,只是想钻新制度刚运行的空子。
“哼!”张道家心中有了底,这算是“内部贪腐未遂”,性质不算特别恶劣,但必须严惩以儆效尤!“念你初犯,尚未造成大损。贪墨之银,双倍罚没!降为三等管事,罚俸半年!再有下次,直接打断腿撵出府去!听明白了?”
“明白!奴才明白!谢爷开恩!谢福晋开恩!”王德禄如蒙大赦,连连磕头。双倍罚没加降职罚俸,虽然肉疼,但总比送官或者撵出去强!
“滚下去!罚银和降职令,稍后自有人通知你!”张道家不耐地挥手。
王德禄连滚爬爬地出去了。
书房里恢复了安静。张道家揉了揉刚才拍桌子拍疼的手掌,看向舒兰,语气缓和了些:“福晋以为,如此处置可还妥当?”
舒兰看着自家爷。刚才他审问王德禄时,那份冷厉、威严和条理清晰,是熟悉的四爷。但让她更惊讶的是他处理的方式——快刀斩乱麻,证据确凿后直接施压,既立了威,又控制了影响(没有扩大化牵连),罚得也恰到好处(震慑而不至于逼人狗急跳墙)。这份手腕,比她预想的更老练,也…更有效。
“爷处置得极是。”舒兰真心实意地道,“既维护了新规的威严,也给了改过之机。杀一儆百,足矣。” 她顿了顿,看着张道家,眼中带着探究和一丝更深的东西,“只是…妾身没想到,爷对这府务细处,竟也如此…洞若观火。”
张道家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轻咳一声,强行挽尊:“…咳,在其位,谋其政。既定了规矩,自然要维护。否则,岂不成了一纸空文?” 内心OS:总不能说我是被前世老板抓考勤练出来的吧!
舒兰微微一笑,不再追问。她拿起那本账册:“此事也提醒妾身,这‘考成表格’还需细化。比如工程修缮,应要求管事事前预估费用,事后列明实际开支明细及差异缘由,便于核查。妾身这就去完善。”
看着舒兰雷厉风行离去的背影,张道家长长舒了口气。危机解除,还顺带巩固了“新规”的权威。他瘫回软榻,感觉刚才那番“冷面王爷”的表演,又消耗了不少蓝条。
“张道家啊张道家,”他揉着太阳穴,内心吐槽,“管理个贝勒府都这么费劲,以后要真管一个国家…画面太美不敢想!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把牙刷搞出来是正经!”
几日后,一封来自湖广的拜帖送到了贝勒府。
舒兰拿着拜帖走进书房时,张道家正拿着一个刚做出来的、模样古怪的小木柄(一端钻了几个小孔)端详,旁边还放着一小撮处理过的猪鬃毛。
“爷,湖广巡抚年遐龄大人递了帖子,其子年羹尧不日将抵京述职,欲择日过府拜见。”舒兰将帖子递上。
“年羹尧?”张道家手一抖,差点把木柄扔了。这位未来的抚远大将军、作死小能手、年贵妃的亲哥?!
记忆瞬间涌入:年羹尧,汉军镶黄旗,文武双全,能力卓绝,但性格骄横,最终被雍正赐死。他的妹妹年氏,就是未来那位宠冠后宫却红颜薄命的敦肃皇贵妃!
“他来拜见做什么?”张道家下意识地问,内心警铃微响。他现在只想低调发育,不想跟这些历史名人过早扯上关系,尤其年羹尧这种自带“功高震主”和“妹控”属性的!
舒兰解释道:“年遐龄大人是封疆大吏,其子年羹尧在四川军中效力,颇有才干。按惯例,外官子弟进京,拜会皇子阿哥也是常情。爷如今掌着些部务(指之前被康熙问政),年家想来也是…有意亲近。”
有意亲近?张道家琢磨着这四个字。年羹尧现在应该还没发迹,年家这是在…提前投资?或者为年羹尧铺路?
“嗯…知道了。”张道家放下那个牙刷半成品,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高深莫测(内心其实有点慌),“既是常情,便安排吧。帖子收下,回个话,让他…呃,到了递帖子就是。” 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这位未来的“大舅哥兼定时炸弹”。
舒兰应下,收好帖子。目光不经意扫过书案上那个奇怪的小木柄和猪鬃毛,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但很知趣地没有多问。她发现,自家爷的书房里,最近似乎多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待舒兰出去,张道家拿起那个木柄,叹了口气。年羹尧…年氏…这条线终究是避不开的。他得好好想想,怎么跟这位“刺头下属兼未来亲戚”打交道。
“唉,麻烦!”他嘟囔一句,注意力又回到牙刷上,“算了,先搞定民生工程!张道家能不能用上牙刷,就看这一哆嗦了!”
他拿起小镊子,小心翼翼地开始往木柄的小孔里塞猪鬃毛,神情专注得像个搞精密仪器的工程师。窗外,贝勒府的下人们各司其职,新贴的“岗位职责”和“考成表格”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府内的一切,在张道家那套“微创新”的管理下,正悄然朝着更高效(也更让他省心)的方向运转。
而更大的波澜,正随着年羹尧的进京,缓缓向这位一心只想“苟住”和“搞小发明”的四贝勒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