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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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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焱当天晚上就搭乘红眼航班回到了隽州，凌晨落地后回家补了个觉，第二天快到中午时来到了医院。
迟煦不在病房，程子焱在护士的指引下来到了位于另一个楼层的复健室。还没走到复健室的门口，程子焱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吵嚷声。
房间门开着，程子焱来到门口就看见迟煦抱着膝盖缩在墙角委屈地哭，而迟雨正在言辞激烈地训斥着他。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处变不惊的大女人，面对弟弟没完没了的情绪失控也终于丢掉了从容，嗓音开始变得越来越尖锐。与此同时，一位男复健师正在被一名护士搀扶着站起身，复健师捂着被打伤的头疼得龇牙咧嘴。
程子焱轻轻敲了两下门，可房间里一片混乱，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他缓步来到迟煦跟前，轻声说道：“迟煦，我回来了。”
迟煦闻声抬起头，呆呆地看了他两秒，然后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程医生……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程子焱抚摸着他的头发，温柔地说道：“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有事离开了一阵，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你要乖乖听医生护士的话，为什么要发脾气打人呢？”
迟煦眼神闪躲可怜巴巴地说道：“因为……好疼……”
程子焱看了眼周围的复健器械，理解地点了点头。迟煦的两条腿里都打了钢钉，再加上昏迷期间的肌肉萎缩，想要恢复行走必定要吃很多苦。“我知道你一定很疼，但是再疼也不能打人呀，对不对？”
迟煦脸上挂着泪水知错地点了点头。
程子焱耐心说道：“那你现在应该怎么做？”
迟煦想了想，抱着程子焱的大腿对被他打伤的复健师说道：“叔叔，对不起。”
年轻的复健师尴尬地笑了笑，他年纪比迟煦小，却被迟煦一口一个叔叔地叫，让人哭笑不得。
迟煦死死抓着程子焱的裤子，抬头乞求地望着他：“程医生，你别走……”
程子焱不得不用手拽着自己的裤腰，以免被迟煦把裤子给扯下去。他无奈地揉了揉迟煦的头发，转过头对迟雨说：“迟小姐，迟煦今天的复健还要继续吗？”
迟雨摇了摇头：“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程医生，我有些很重要的话想对您说，您看现在是否方便。”
“我当然没问题，只是……”程子焱说着低下头为难地看着死死抱着他不放的迟煦。
迟雨看了眼迟煦脸上那副好不容易抓到救命稻草的表情，知道他是不可能让程子焱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的，于是转头对医护人员说道：“不好意思，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好吗？我想单独和程医生说几句话。”
医护人员走出房间关好门后，迟雨满脸歉意地说道：“程医生，真的很抱歉，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会去叨扰您的母亲。你也看到了，迟煦现在的状况非常糟糕，自从上次你走之后，他每天都在吵着想要见你。之前你帮我父亲分析的那些利弊我们也都认真考虑过，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们也不想再打扰你。”
程子焱客气地说道：“没关系的，我理解，迟煦的情况我也看到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认知恢复课程也没能顺利进行是吗？”
迟雨点了点头：“我们根据你的建议为他找了专门的家庭教师，重新教授他基础知识，但是他完全不接受，可以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迟煦他从小上学就很吃力，注意力不集中，对书本知识不感兴趣。现在他这种精神状况就让学习变得更加困难了，照这样下去，我怕他是真的要傻一辈子了。而且迟煦小时候上的是国际学校，采用的都是全英文教学，我们现在以唤醒他的记忆为目的来教他就必须也用英文，说实话能够胜任他家庭教师这个职位的人真的不多。程医生，我知道你是有这个实力的，你真的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我恳请你一定要帮帮迟煦！我们愿意支付你年薪的十倍，聘请你帮助迟煦恢复认知。”
程子焱摆了摆手：“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又不是专业的老师，没有任何教学经验，而且那些课本知识我自己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又怎么能帮得了他呢？”
迟雨说道：“你不需要那么系统地教他，他又不用考试升学，你就只教给他一些生活常识还有为人处世的道理就可以了。程医生，其实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重新塑造迟煦的性格，把他变成一个比过去好得多的人。我相信以你的人品，你一定能把他教得很好。”
程子焱低头犹豫地看着迟煦，此时的迟煦单纯的就如同一张白纸，等待着身边的人为他添上色彩，也许这真的是改变他骄纵跋扈性格的好机会。当迟煦变成一个更好的人的时候，或许曾经的那些伤害也可以被从程子焱的心中抹去，这可能对他们两个都是一次重生的机会。
“好吧，我知道了，那就由我来教他吧。”程子焱说着拍了拍迟煦的头：“迟煦，从明天开始，你要跟着我学习。”
迟煦懵懵懂懂地看着他：“那你不走了，对吗？”
程子焱笑着点了点头：“嗯，不走了。”
迟煦还挂着泪痕的脸上立刻绽放出大大的笑容，灿烂明亮到让程子焱一阵炫目。
迟煦的腿还不能独立行走，护士推来轮椅，和程子焱一起把他扶起来推回到病房。迟煦全程紧紧攥着程子焱的手，生怕他离开自己半步。
程子焱一直在医院留到晚上，迟煦害怕他会走，强撑着不肯休息。昨晚才长途跋涉回国的程子焱实在是困倦不已，最后没办法干脆出了一堆数学题给迟煦做，只有全做对了他才会继续留下来。他故意出了几道超出小学一年级范畴的算术题，迟煦把脑细胞都快榨干了也没做出来，最后只能眼泪汪汪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目送程子焱离开。
医院入口的自动感应门打开的一瞬间，冬夜的寒意就迅速侵袭而来。程子焱裹紧衣襟走出大门，抬头仰望着城市之上稀疏的星空。那些忽明忽暗的星星像极了迟煦在看他时的眼睛，闪烁着期盼的光芒。
从那天之后，程子焱就肩负起了带领迟煦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任务。他找来了小学教材，从里面抽取常用知识，剔除那些用来考试筛选学生的部分，用引导和唤醒的方式一点点教给迟煦。程子焱以前就发现了迟煦的思考和理解力都不差，学习不好大概是因为学校的教学方式不适合他。于是他想尽办法把枯燥的理论知识变得生动有趣，果不其然迟煦的接受度非常好。
除了上课之外，程子焱每天还要陪着迟煦做复健训练。程子焱是唯一一个在迟煦被疼痛折磨到抓狂时能够平复他情绪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鼓励他咬牙把训练坚持下来的人。自从程子焱重新回到迟煦身边后，迟煦做一切事的理由都是为了讨好这个人，让他不要生气离开自己。程子焱让他做算术题，他就绞尽脑汁拼命算，程子焱让他扶着栏杆再走五个来回，他就咬紧牙关使劲走。只要能得到程子焱的一句夸奖，看到他的笑脸，迟煦就什么都心甘情愿去做。
时间在日复一日的学习和复健中缓慢推进，迟煦像是被打上印记的雏鸟般，就只认程子焱这么一位“妈妈”。他像所有的小孩子一样，开心的时候话就变得格外多，每天“程医生”、“程医生”叫个不停，而程子焱就像全天下拥有六七岁小孩的妈妈一样，每天被吵到要崩溃。
伴随着迟煦对程子焱依赖的加剧，他开始变得越来越不愿意让程子焱回家，每次在程子焱准备下班时他都要撒泼耍赖闹上一番。程子焱已经习惯了他的小性子，总有办法能够哄他安静下来，让他乖乖放自己回家。
这天晚上程子焱回到家后自己做了点简单的饭菜，边吃边翻看着小学各科教材，琢磨着接下来要教给迟煦的内容。自从住在隔壁的厨师和保姆全都搬走后，他就一直尽量自己做饭吃。习惯了科学营养配比的健康饮食后，他是真的理解了迟煦为什么一口外卖都吃不下去。虽然他做饭的水平远远不及迟煦家的专业大厨，但自己搭配的“干净饮食”依然让他觉得五脏六腑都很舒畅。
晚餐过后，他安静地看了会儿书，正准备去洗漱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迟雨的声音听起来急迫又无奈：“程医生，实在不好意这么晚打扰你，迟煦他出了点事，能不能麻烦你到体育馆这边来一趟，具体地址我会发定位给你。”
程子焱听着电话背景音里隐隐传来吵闹声，焦急地问道：“迟煦没事吧？”
迟雨叹了口气：“他自己偷偷从医院跑出来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但是他说什么都不肯跟我们走，具体情况等你到了我再详细跟你说好吗？”
程子焱立刻应承道：“好，我马上就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