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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 9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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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放的猜测很正确，财大气粗的迟家确实是国内数码相机的首批尝鲜用户。只是迟煦小时候的照片并不在电脑里，而是保存在保险箱里的一块移动硬盘内。经过了一番折腾，迟煦小宝宝时的形象终于出现在了屏幕上。
和迟煦同龄的孩子应该很少有人拥有这么多童年照片，多到把它们全部回看一遍都会让人筋疲力尽。那些数码照片很多都是直接从卡里导出来后压根没有经过筛选，连那些拍糊的和曝光过度的都还留在硬盘里面。
程子焱和陈放都不知道迟煦梦里面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也帮不上忙，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儿之后就各自散开了。陈放下楼去找胡管家询问一下家里的大小事务，程子焱则窝在沙发里看起漫画。
时钟滴答走着，房间里只有迟煦按动鼠标和程子焱翻动书页的声音。窗外又开始下起小雨，铅灰色的云层遮蔽了阳光，让室外看起来格外阴冷。
书房里亮起温暖的灯光，程子焱斜靠在沙发里，被空调吹得昏昏欲睡，迟煦手撑着下巴坐在电脑前，眼皮也不自觉开始打架。
走廊厚重的地毯隐去了高跟鞋的声响，直到两声轻轻的叩门声才让他们如梦初醒般抬起头。
“我打扰你们了吗？”迟雨站在门口，面带微笑地问道。
“姐？你怎么来了？”迟煦惊诧道。
“胡管家给我打电话说你回来了，我刚好在这附近见朋友，结束之后就顺便过来看看，正好我也有段时间没看见你们了。”迟雨边说边来到沙发跟前：“程医生，最近还好吗？这家伙有没有给你添很多麻烦？”
程子焱站起身答道：“没有，迟煦他很好，特别好。”
迟煦走过来喜滋滋地牵起程子焱的手，程子焱回给他一个温柔的笑容。
迟雨看着两人眉目传情的甜蜜模样，笑着看向程子焱。
程子焱看懂了她眼神里的含义，有点局促地开口道：“迟小姐，我想我欠你一个解释。其实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对迟煦……我当时没有说是因为我不知道事情接下去会怎么发展，不知道和他还有没有可能，而且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结果兜兜转转我还是喜欢上了他，这件事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迟雨笑笑：“程医生，我理解你的想法，没关系的，不过你们两个在一起之后确实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这样有什么事我才好帮你们，未雨绸缪总比临阵磨枪要好。”
迟雨这样说是有缘由的，自从梁瑾退婚之后，迟景鸿一边拿着梁家给与的补偿，一边忙不迭地开始给迟煦谋划新的联姻对象。毕竟曾经差点攀上梁家的大树，标准上去了就不想下来，那些挤破了头想把女儿嫁给迟煦的人家，迟景鸿一个也看不上，正因如此，才有了迟煦和程子焱这段岁月静好的时光。可这样的日子注定不会长久，迟煦的婚姻是一场巨大的买卖，迟景鸿不会放着生意不做，任由迟煦和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男人鬼混下去。
程子焱也明白这件事，只是还未事到临头，他就不想用无谓的焦虑去破坏眼前的美好。
只有迟煦傻傻地听不懂姐姐话里的意思，茫然地问道：“什么‘未雨绸缪’？姐你在说什么？”
迟雨轻轻摇了摇头：“没事，这个以后再说。你们两个今天回来是准备要搬到这里住吗？”
“不是的，我回来是想找点儿东西。”迟煦想了想说道：“姐，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的保姆？”
迟雨说：“你小时候换的保姆可多了，你不知道你有多难带，你问的是哪一个？”
“就是大概跟庄阿姨差不多高，长得瘦瘦的，短头发，大概到这里。”迟煦说着在自己下颚的位置比划了下。
迟雨绞尽脑汁地回忆着：“瘦瘦的，到这里的短发……我不记得你有过这样一位保姆，你说的该不会是柳阿姨吧？”
“柳阿姨是谁？”迟煦问。
“你等一下。”迟雨拿出手机，登录了网盘，在相册里翻找了一阵，找到了一张庄忆如和别人的合影。“你说的是站在我妈妈身后的这个人吗？”
迟煦接过手机仔细辨认了下，兴奋地说道：“没错就是她，她就是在我梦里抱我的那个女人！”
迟雨不解道：“梦里？”
“呃，也不能说是梦。”迟煦说着，把一直浮现在他脑海的那个记忆片段给迟雨详细描绘了一遍。
迟雨听完说道：“所以你是说，我妈妈和柳阿姨一起带着你，去见了你妈妈？”
迟煦点了点头：“嗯，如果这个梦是真实的话。程医生说，虽然我通过催眠回忆起了许多细节，但是不能完全排除那些情节是被我虚构出来的，因为我潜意识里一直都很想知道我的生母是谁，在这种情况下大脑是有可能会编造出一些东西来自我欺骗的。”
迟雨想了想：“也就是说，唯一能够证明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人，就只有柳阿姨。”
迟煦点头道：“是的，所以我才跑回来翻我小时候的照片，想确定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人。姐，这个柳阿姨到底是谁啊？她不是我小时候的保姆吗？”
迟雨摇了摇头：“她是我妈妈的贴身助理，不是什么保姆。她没有带过你，所以你在你小时候的照片里找不到她。”
迟煦点点头：“那你知道她后来去哪儿了吗？”
迟雨再次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我妈妈的葬礼上，那之后就再没见过她了，我当时也还是个孩子，对大人的事不太了解。”
“哦……”迟煦失望地撇撇嘴，自我安慰地说道：“算了，本来也只是个梦而已，就算是真的又能怎样，这么多年我没妈不也都过来了么。”
程子焱看出迟煦心里的失落，对迟雨说道：“迟小姐，你手里有那么多的人脉，有没有可能找到这位柳阿姨呢？如果迟煦梦里的场景是真实的话，那柳阿姨就应该知道迟煦妈妈的身份，说不定还能知道她的下落。”
迟雨说道：“当然可以，只是这件事要背着我父亲悄悄进行，他一直都很忌讳别人打听迟煦母亲的事，如果被他知道了恐怕会有很多阻力。你们给我点时间吧，我会想办法叫人去找，不过你们也得做最坏的打算，毕竟已经过去快三十年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迟煦点点头：“我明白的，谢谢姐，你对我最好了。”
迟雨笑笑：“等我把人给找到了你再谢吧，行了，这件事你俩就不用操心了，走，我带你们吃饭去，庆祝一下你们两个终于在一起了。”
提到吃饭，程子焱轻轻捅了捅迟煦，迟煦立刻会意到，献宝一样地说道：“姐，要不咱们别去外面吃了，我做给你们吃吧。”
迟雨以为他在开玩笑，白了他一眼说道：“快算了吧，我还不想英年早逝呢。”
迟煦不满道：“姐你怎么不相信我？我真的会做饭，不信你问程医生。”
程子焱在一旁点头道：“我作证，迟煦他现在真的会做饭，而且做得非常好，我最近每天都吃他做的饭。”
迟雨将信将疑地打量着迟煦：“确定？我明天可是有很重要的会议，今晚不能进医院。”
程子焱笑着说道：“那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着他做吧，我保证你会对他刮目相看。”
别墅的厨房内，负责给员工们做饭的大师傅手足无措地站在角落里，看着迟煦在灶台边忙前忙后。他做梦都想不到这位五谷不分的小少爷有一天会下厨房，而且煎炒烹煮动作娴熟，一点儿不像才学了不久的新手。当迟煦做了个漂亮的颠勺时，大师傅的心里忽然生出一阵害怕会失业的危机感。
同样对眼前的一幕感到震惊的是迟雨，她站在厨房门口，手里举着手机，忙着把眼前的奇景给记录下来。过于优渥的生活让他们姐弟三人从小就基本没走进过厨房，想吃什么喝什么只是说一句的事，亲自动手做饭这个想法甚至从没在迟雨的脑海里出现过。如今看着弟弟在料理台前游刃有余的模样，迟雨最佩服的不是迟煦，而是身旁的程子焱。
“程医生，你是不是隐瞒了事实？”迟雨低声问道。
“啊？什么事实？”程子焱不解道。
“你其实不是心理医生，而是魔术师吧？你这活脱脱就是一出大变活人啊！这还是我那个吊儿郎当好吃懒做的弟弟吗？这家伙现在能文又能武，德智体美劳全面开花，你这是造了个理想男友出来啊！”
迟雨的一句玩笑话却戳中了程子焱的心事，他面色尴尬地说道：“我没有特意培养他做这些，是他自己喜欢做又有天份……不过我也承认，我在引导他恢复认知的过程中的确无意识地掺杂进了我自己的想法和喜好，所以他才会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不过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把他改造成让我满意的样子的……”
迟雨看出了他的想法，笑着说道：“程医生，你不用感到不好意思，你看迟煦现在的样子多好啊，我以前都不敢想我能有个这么好的弟弟。至于你心里的顾虑，我觉得大可不必，就算你是有意把他打造成自己喜欢的样子那又怎样？有几个人在亲密关系里没有下意识地想要改变对方，让对方符合自己的喜好？只要你们两个人既互相喜欢，又都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那这就是最正确的答案。”
迟雨的话像是一下子赦免了程子焱给自己身上加的罪名，让他一瞬间觉得之前的纠结犹豫是那么的不知所谓。“迟小姐，谢谢你！”他轻声说道。
迟雨挑了挑眉：“还叫迟小姐？你难道不应该改口随迟煦叫我姐姐吗？”
程子焱有点不好意思地叫了声：“……姐姐。”
迟雨拍了拍他的肩膀：“乖，等会儿姐给你发改口费。”
程子焱笑了笑，一边看着远处忙碌的迟煦一边小声对迟雨说道：“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有点好奇。迟煦的哥哥之前曾经来找过我，他当时对迟煦表现出了相当大的敌意。可为什么同样作为同父异母的关系，你对迟煦却不像迟凯对他那样排斥，反而像亲姐姐一样关心照顾他，你不介意迟煦的身份吗？”
迟雨轻松地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介意迟煦的母亲是我父母之间的第三者，对吗？因为迟煦的母亲并不是我父母之间的第三者，而是不知道第几十个，只不过她是唯一一个生下孩子的罢了。也许因为我是女孩，我妈妈经常会不自觉把心里话说给我听，所以我从小就知道，妈妈不爱爸爸，从来都没爱过。而从爸爸那数不清的外遇也可以看出来，他也不爱妈妈。迟煦的母亲并没有破坏我父母之间那根本不存在的感情，我当然也就没有必要去记恨她和迟煦。而且我和迟凯不同的地方在于，迟煦的到来对我在家中的地位没有产生威胁。我的父亲是个非常重男轻女的人，有一个弟弟还是两个弟弟，对我来说是没有区别的。至于我对迟煦的关心和照顾，那其实是我妈妈生前交代我的。迟煦被我爸抱回家里的时候，我已经十岁了，我妈妈曾经把我拉到迟煦的婴儿床旁边，指着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迟煦他什么都没有做错，让我善待他，别把他变成上一代人恩怨的牺牲品。我妈妈在世的时候也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的，我耳濡目染，自然也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后来迟煦三岁那年，我母亲意外离世，家里一下子没了能主事的女人，我就逼着自己去填补那个空缺，承担起照顾和管教弟弟的责任。只是当时我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很多事都有心无力，所以迟煦后来还是长成了那副欠揍的模样。不过不管怎么说，我都拿他当亲人，想尽我的能力帮助和照料他。”
程子焱微笑着说道：“你和令堂都是非常善良的人。”
迟雨笑道：“程医生，你也一样啊！”
两人说话间，迟煦那边已经做好第一道菜。迟雨迫不及待冲过去直接用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完全顾不上形象。在细细品尝了味道之后，她感动到几乎要泪流满面：“我们家竟然出了个会做饭的人，程医生，你功德无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