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法国篇(2) ...
-
埃菲尔铁塔的闪烁持续了数分钟,如同一场短暂而华丽的梦境。当灯光恢复常态,周围响起零星的掌声和赞叹声。
何司睿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刚才看得有些失态,下意识地摸了摸鼻梁,掩饰性地推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眼镜。
长途旅行他比较喜欢带隐形眼镜。
“很壮观。”他客观地评价道,试图将情绪拉回理性的轨道。
“确实,”沈斯昂赞同道,目光却依然带着玩味地看着他,“不过,看何律师惊讶的样子,比铁塔本身有趣多了。”
何司睿:“……”他决定忽略这种调侃。
两人继续沿着河岸漫步。微醺的酒意、迷人的夜景、以及身边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旅伴,让何司睿的话比平时多了一些。
“你以前来过巴黎?”他问。
“来过几次,工作。”沈斯昂回答得依旧含糊,但语气坦然,“每次都来去匆匆,像这样悠闲地散步,倒是第一次。”
“工作?也是……娱乐圈相关?”何司睿试探着问。他对沈斯昂的过去越来越好奇。
“嗯,拍杂志,参加活动之类的。”沈斯昂踢了一下脚边的小石子,语气轻松,听不出什么情绪,“没什么意思,就是打扮得光鲜亮丽,对着镜头笑,说些言不由衷的话。”
何司睿沉默了一下。他能感觉到对方轻描淡写下的那一丝厌倦和疏离。这让他对沈斯昂的“摆烂不干了”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那你呢?”沈斯昂反问,“何律师平时除了看文件打官司,有什么爱好?”
“很少。”何司睿如实回答,“工作很忙。偶尔……会抽烟,或者一个人待着。”
“听起来有点孤独。”沈斯昂评论道。
何司睿没有否认。他的生活确实像一台精密但单调的仪器。这次旅行,是他一次罕见的“故障”和“脱轨”。
走到艺术桥时,看到桥上密密麻麻的锁头,何司睿微微蹙眉:“据说因为重量问题,官方已经清理过很多次了,但还是有这么多人挂。”
“爱情嘛,总是盲目的,而且充满形式感。”沈斯昂耸耸肩,他忽然停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小小的、亮晶晶的东西——是一枚旧的法国硬币,“虽然不能挂锁,但可以试试这个。”
他走到桥边,背对着塞纳河,将硬币握在掌心,闭上眼睛,脸上带着一种故作虔诚的搞笑表情,低声嘀咕了几句什么,然后挥手作势要将硬币扔进河里——但在最后关头又收了回来。
“好了,愿望许完了。”他笑嘻嘻地把硬币放回口袋。
“你许了什么愿?”何司睿下意识地问,问出口才觉得有些唐突。
沈斯昂冲他眨眨眼,蓝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说出来就不灵了。不过,跟某位总爱给我假号码的律师先生有关。”
何司睿的脸颊又开始发热,好在夜色遮掩了他的窘迫。他转过头,假装认真研究桥上的锁头图案。
回酒店的路上,经过一家还在营业的花店。沈斯昂忽然让何司睿等一下,自己快步走了进去。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支简单的、含苞待放的白玫瑰。
他走到何司睿面前,非常自然地将花递给他:“喏,巴黎纪念品。”
何司睿彻底愣住了。他看着那支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洁白柔嫩的花朵,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为什么?”他有些无措地问。
“没什么特别原因,”沈斯昂笑容坦荡,仿佛只是送出一张明信片,“就是觉得……它很适合你。拿着吧,何律师,别多想。”
最终,何司睿还是迟疑地接过了那支玫瑰。指尖触碰到冰凉湿润的花瓣,一种极其陌生的、带着微妙悸动的感觉,从指尖悄悄蔓延开来。
他拿着花,像拿着一个烫手山芋,一路沉默地走回了酒店。
在房间门口道别时,何司睿低声说了句“晚安”,就迅速开门进了房间,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
沈斯昂看着他那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低低地笑了起来,心情好得无以复加。
而房间内,何司睿靠在门上,看着手中那支孤零零的白玫瑰,心跳依然有些失序。他找来一个玻璃杯,接了水,小心翼翼地把花插了进去,放在床头柜上。
他看着那洁白的花苞,沈斯昂那双带笑的蓝眼睛和调侃的话语总是在眼前晃动。
“……跟某位总爱给我假号码的律师先生有关。”
“它很适合你。”
何司睿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一定是酒喝多了。他走进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那一夜,他睡得并不十分安稳。梦里似乎总有淡淡的玫瑰香气和闪烁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