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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狗血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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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桥向来对影视剧的狗血剧情嗤之以鼻,直到这种事情货真价实地落在了他身上。
他的父母双双死于一场车祸,在他二十岁生日的前一天。
意外发生的时候,他的父亲及时护住了母亲,当场身亡。而母亲也在被送进医院后抢救无效,一同离去了。
他们推掉了后续工作,提前结束出差从A国回来,只是为了给疼爱的孩子一个惊喜。
两张死亡证明先后到了程桥手上,成了父母最后留给他的生日礼物。
终生难忘。
于是在这个枯树生出新芽,候鸟自南而归生机勃勃的春天,程桥的二十岁,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双亲冰冷的墓碑。
他继承了父母留给他的大量遗产,并将集团的大部分股份交给了自小便喜爱他的叔叔和舅舅。他就读于A大法学系,自知对集团管理方面一窍不通,他不希望父母拼搏半生的心血败在他的手上。
谢攸薇和程怀愉是商业联姻下诞生的一对爱侣。
程桥也因此于爱意浸泡中长大。
父母给予他的不仅是物质上的满足,还有以耐心和温柔浇灌出的精神上的富足。
程桥不爱说话,但这从不代表他是一个情感淡薄的人。
他总是喜欢在大家面前冷着脸,但从来看不惯任何人欺负同学,不管他是否认识对方。
老师虽然知道他并非出于恶意与别人发生争斗,但也确实是有时怕小孩子下手不知轻重,于是她告知了程桥的父母。
双亲虽然忙碌,但对程桥的事情上总是亲力亲为,哪怕再忙,他们俩总有一个人会出席程桥的家长会,以及任何其他的相关活动。
被请家长也不例外,那天来学校的是程桥的母亲谢攸薇。
谢攸薇赶来时明显有些着急,妆容与着装依然得体,但略有些急切的脚步出卖了她。
“老师好,我是程桥的母亲,我叫谢攸薇。”她一进门就微微向老师欠身表明身份,然后迅速扶着程桥的肩膀把他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在发现自家儿子只是拳头有些泛红后,不明显的松了口气,复而起身面向老师,等着对方开口。
这一过程中程桥一直看着母亲的动作,看似平静,其实悄悄攥紧了衣角,一言不发。
“谢女士你好,是这样的,程桥他与几个同学发生了争斗。”老师也起身与谢攸薇视线处于同一水平线,带着些无奈开了口。
“双方都没有出什么大事,并且我们已经了解过情况了,这次是对方的问题。当时有个女生在课间被几个男生围住程桥路过并劝阻无果后,由对方的动手开启了这场争执。”
老师一直与安静了解情况的谢攸薇对视,说完后转头看了眼仍然没有开口的程桥,轻声叹了口气。
十几岁的小孩就是这样,看不得世间的不公,也有敢于抗争的勇气,这很好,但是。
老师看着如今十五岁可身高已经超了她快半个头的程桥,有些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眉眼,但眼睛却黑的发亮,白色校服裹住少年还没长开的肩身,干净挺拔。
“老师,那个小女孩现在怎么样,没有受伤吧。”谢攸薇听完情况后思索了一下,再开口便是这个了。老师小幅度地摇头,说道:“那个女生很安全,也很配合我们讲明了具体情况,并说明了是程桥在危险时候保护了她。”
“程桥妈妈,我们明白程桥的本意,也理解在当时的情况下的出手是保护而非争斗,程桥是个好孩子,我们知道的。今天麻烦你过来,主要是想让你带程桥再去仔细检查一下会不会有别的伤口没被发现,然后这件事情闹得确实比较大,需要家长过来了解情况。”
老师又补充道:“但程桥在这件事上做的也不完全是对的,在学校里,并且是对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程桥,老师希望你下次能够更相信我们一点,而不是单枪匹马就自己冲上去了。”
程桥这时才说了自谢攸薇来之后的第一句话:“我知道了老师,下次不会了。”声线平稳,不卑不亢。
谢攸薇的手挽着程桥的手臂,对老师说:“老师,我们明白了。我回家会好好和程桥说的,如果对方家长会闹什么事情,您就联系我,我们会协商解决的。”她从头到尾都扬着得体的微笑,姿态大方舒展,说话时会认真注视对方,等待对方先说完。
“老师,那么程桥我就先把他带回家了。”谢攸薇临走前又微微点头向老师致意,领着程桥和老师道别后,挽着儿子回了家。
程怀愉回家时天早就黑了,谢攸薇在沙发上带着副黑框眼镜查看今天下午没有看完的资料,而程桥坐在一旁默默帮她把苹果切成小块,边削边自己偷吃,餐厅里是热了一次又一次的饭菜,沙发上的两人见他回来了都放下了自己手头的事。
谢攸薇上前给他一个每日拥抱和亲吻,程桥把他的外套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然后得到父亲抚噜了一把他的头。
他没有问今天在学校是发生了什么事,并且他知道妻子已经处理妥当,打算日后空闲时再来询问。
父母的陪伴和不尽的温柔耐心交织着程桥的少年时光,也是他们不停地推动他一步步向前。
以至于他们的离开,让程桥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点,跌倒在地,将自己短时间内围困在了从前的时光。
忽的一下,世界失去色彩,眼神没了聚焦点,终日浑浑噩噩不知多久。
直到那天。
他被友人带进了一家酒吧,妄想用酒精来让自己短暂脱离现实,喝到最后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知觉。
大脑再次拥有意识时,柔软的男声取代了他刚来时的摇滚音乐,是一首老情歌。
那是谢攸薇最喜欢的歌曲,她说,她觉得这首歌很适合她和程怀愉。
她也总喜欢哼唱这首歌曲,年幼的程桥在她怀里时总是能听见,母亲的歌声也常常伴随着温柔的手轻抚他的头发,而他一抬眼便能看见谢攸薇正静静地看着他,盛满爱意。
程桥听见这首歌时失神了片刻,来自太阳穴的疼痛将他拉回现实,于是他缓慢抬起了头,发现友人也正睡得歪东倒西,手边还放着未喝完的酒液。他们在的座位正对着舞台,为了配合驻唱的风格,此时灯光也变得明亮了些许,似有所感,程桥突然向台上望去。
此时台上的歌手正哼唱着尾调,程桥看去的那一刻,正正对上了他的目光。
青年的眼睛被额前碎发微微遮挡,手指虚虚搭在身前的话筒上,而光披在了他的身上。
熟悉的歌曲萦绕在程桥耳边,眼前的青年嘴角带笑,他就这么看过来,看着程桥,带着打在他身上的那束光。
青年的视线并未停留太久,程桥却觉得四季都轮转了一通。
他想,他喜欢这种感觉,他想被对方这么注视着,他想要很久很久。
后来程桥经常来这个酒吧,坐在角落听乔轻眠唱歌,他也从校友口中听说了乔轻眠的事情,那时他才知道他的名字。
他也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和乔轻眠好好认识的机会。
只是他没想到机会来的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