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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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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真知你终于从英国回来了，”温潮抱着佟真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都不知道我这几个月经历了什么。”
佟真知把温潮推开：“我去的是美国。”
温潮：“我不管，我爸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佟真知心里苦笑，接过坐在一旁沙发上的周姨递来一抽餐巾纸，安慰他道：“没事啊没事，总比倒闭了好。”
温潮擦干眼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佟真知：“温建国只是把你带去公司上半年班而已，还给你发工资，有什么不好？”
“半年？而已？”温潮跳起来，“你知道他让我去做什么吗？”
佟真知拿起手冲喝了一口，作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温潮：“他让我出门跟着销售跑业务啊，我一个学美术的，他到底哪里看出来我适合做这一行的？”
温潮换一口气，接着说：“跑业务就算了，还不让我开自己的车，也不让我请司机，配给我一辆二手丰田，结果一启动才发现制冷是坏的，三十七度我真以为自己要交代在那儿了。你懂吗知知，你懂那种开车在路上都想哭的感觉吗？”
佟真知苦笑：“我懂，我坐在飞机上也想哭。”
“算了，”温潮拿起桌上剥好的荔枝一口吞下，“都过去了。”
“你哥和你姐最近怎么样。”温建国一共三个孩子，温潮是最小的儿子，同时也是最受宠爱的儿子，小时候出过一场车祸，人没事脑子也没事，但是从此以后就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摘月亮。
温建国甚至还给他配了两个二十四小时的保镖，十几年了，现在正坐在佟真知的会客室里喝水。
说到哥哥姐姐，温潮有气无力地看向佟真知：“老样子。”
佟真知忽然有些理解温建国了：大哥大姐去意大利追寻上帝的真理，换句话说就是去当牧师了。继承家业的重任落到了这个自小遭受心理创伤的艺术生儿子头上，可是小儿子实在是太天真，估计接手公司第一天就要回家抱着他妈哭。
佟真知翻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对温潮说：“前几年吕图推给我一个大师，你要不去算算吧。”
“我？”温潮指着自己，“算了兄弟，我虽然学的是意识流派艺术，但目前还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电视开始播放广告，温潮拿过遥控器换台。
“哎，要是你和吕图是我哥就好了。”换了几个台都找不到喜欢的节目，温潮无聊地放下遥控器。
小黄轻轻一跃跳进佟真知的怀抱：“我们本来就比你大。”
温潮：“啧，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俩要是我哥，我爸还会病急乱投医吗，我根本不是这块料啊。”
佟真知冷笑：“我就算了吧，我还打算下周出去找工作呢。”
“不过，”温潮猛地坐直身子，“吕图是真厉害啊，在华润呼风就是雨。要我说，你要找工作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佟真知：“少爷你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吗，怎么还关心起他来了。”
小黄被他摸舒服了，心安理得地眯着眼躺在两人中间。
“好歹也是一个富二代，一手资料还是掌握的好吧。”温潮又瘫进沙发，“所以你真不考虑去华润工作？”
佟真知反问：“我有病吗，去看吕图眼色做事。”
*****
“您好佟总，有什么可以再次帮到您？”第二周，熟悉的华润大厦，熟悉的前台小姐，熟悉的语气，熟悉的cf包。
吕图公司待遇真不错。
佟真知这次没戴他五十万的表，而是换上了十万的表，这是在家能找到的最廉价的表了，再不济总不能戴周姨的iwatch出现在华润吧。
佟真知侧身，单手扶上大理石：“我来面试。”
前台：？
但是她的动作也只停顿了一瞬，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递给他一张访客信息登记表：“好的，请在这里填写一下您的信息。”
佟真知小时候被爷爷逼着练过字，爷爷去世后也就没在坚持，但基本功还在，写得一手好字。
前台恭敬地接过登记表，没等她开口，佟真知熟门熟路地等在闸机口。
前台依旧刷开了直达顶楼的电梯。
“那个，”虽然很没有面子，但是他觉得有必要提醒前台小姐一下，“我是来面试的。”
前台小姐回以满分的微笑：“我知道，佟先生。”
好啊，从佟总变成佟先生了。
门打开了，吕图的秘书出现在面前。
等等，佟真知忖度道，我是不是进无限流副本了，不对啊昨天看的明明是三体。
这次吕图没在打电话，而是坐在沙发上喝茶。
佟真知双手环抱胸前，看着屋内的人一时间没说话。
见沙发上那人依旧不急不慢地品茗，佟真知开口：“贵司面试的手段可真是直接。”
吕图：“没办法，人事今天请假，委屈你一下。”
佟真知扭头就走：“那我明天再来。”却没推开办公室的大门。
“请坐。”
我不要面子的吗？佟真知觉得此刻他正在暴走的边缘。
佟真知：“这么大一个公司就一个人事？”
吕图指了指早已摆在那里沙发对面的茶杯：“boss直聘，有什么问题？”
“行。”佟真知从嘴角扯出一个字，手指的力气几乎要把薄如蝉翼的茶杯捏碎。
“那么，”吕图严肃地开口，语气也是轻松的，“先做个自我介绍？”
他身后是无限江景和当地最高档的购物中心，佟真知坐在这里，甚至可以平视对面大楼的停机坪。
佟真知：“有意思吗？”
佟真知觉得今天的吕图简直不可理喻。
吕图：“我就问一个问题。”
佟真知：“愿闻其详。”
你们两个到底谁面试谁？
吕图：“为什么来华润。”
“给的钱多，离我家近，待遇好福利高。这算什么问题，吕总都是这么招人的吗？”佟真知不假思索地回答。
吕图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佟真知只看到他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他知道吕图想要听到什么答案，或许他顺着吕图的意思说下去，CTO的位置吕图都能让给他。
“高级工程师，做五休二，”吕图脸上露出自佟真知进入办公室以来的第一个表情，“40k，24薪，下周一去人事那里报道。”
这和佟家没倒闭之前的流水比起来不值一提，时代变了，日子还要过。
佟真知：“可以，什么时候签合同。”
吕图朝着办公桌的方向看了一眼，佟真知了然。
他毫无负担地在吕图的办公椅上坐下，桌上的合同一式两份，吕图已经签好了名。佟真知熟练的从抽屉里找出他收纳整齐的钢笔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起身之前还不忘给自己解除门禁。
“走了，”佟真知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挽在手上，“吕总下周见。”
吕图没说话也没看他，不过佟真知毫不在意，抬手推开玻璃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
佟真知最近有点烦恼。
从华润回到家，他见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西装革履的分析师缩在沙发的最角落，小黄肆无忌惮的在沙发茶几与岛台之间跑酷，周姨蹲在笼子旁，拿着零食和玩具试图让小黄钻进笼子。
佟真知站在玄关咳嗽两声拿起脚边的一只拖鞋，小黄一个箭步冲进他怀里，被抓个正着。
分析师的双脚终于重新回到了地球表面，佟真知看看丹麦原装进口皮质沙发上小黄的脚印和浅黄色狗毛又看看匍匐在笼子里的小黄。
“家门不幸，王爷爷见笑了。”
“哪里话哪里话，”王老爷子从口袋里拿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擦去额上的汗水，“犬子还是…呃…很活泼的。”
王老爷子一把年纪的人，别再难为他搜肠刮肚找一个形容词了。
周姨端来两杯白水，这次用的杯子不知道是谁家的配货。
待到王老爷子坐定，佟真知这才脱下外套，露出白色衬衫包裹下的有致身材。
王老爷子从包里拿出文件摊开摆在桌子上。
佟真知：“这是什么？”
好熟悉的场景，好像一年多以前也是这样的，那时王老爷子说一句佟真知的心就往地底沉一寸，等到王老爷子终于合上文件夹，佟真知的心早已深达地心。窗外的雨一直下，打得阳台上的柠檬树叶垂下头，他坐在屋内玩弄一支笔，一转就掉，掉了还转。
佟真知看向窗外，很好没下雨；他又看向阳台，柠檬树长得好好的；笔…抱歉没找到。
王老爷子缓缓开口：“小知，或许你父亲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差劲，至少从现在来看做他的儿子也并不全是坏事。”
佟真知：“什么意思。”
他是绝对不相信的，说来也是，难道要去让他相信一个找小三都算不好时间差的男人吗？
王老爷子翻开文件夹，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他清清嗓准备开口。
佟真知：“还请您长话短说。”
王老爷子笑道：“年轻人我是知道的，在这样的年纪遇到这样的事难免会显得焦躁，不过我的建议是…”
佟真知看着王老爷子，点了点桌上的文件。
王老爷子：“总之，就是有人用一座水电站作为抵押，以二十年为一周期全权转让给你父亲用作抵债，转让手续前前天才完成，现在过继到了您的手下。”
佟真知：“展开说说。”
王老爷子：“公司还在的时候曾经借出一笔资金，为期五年，到了还款日，也就是今年年初，对方依旧连本金也无法偿还，于是该公司便将西疆某处水电站的股份换算为现金作为偿还。您父亲离境逃…前往海外，这笔资金便自动归在您的名下，股权转让的前期手续已于前日正式完成。”
佟真知对金融一窍不通，王老爷子就用最简洁易懂的方式将文件里的内容“翻译”给他。
桌对面的男人完全愣住了，眉头微锁呼吸停滞，伸手去触碰水杯的手停在半空中，整个人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水电站？”佟真知反问道，“我吗？”
王老爷子将文件翻得哗哗作响，在佟真知的名字上轻点：“是的，你现在持有这座水电站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恭喜你小知，如果运营正常的话，每年的分红不小于这个数，我相信这对于你来说无疑是当下最好的消息了。”
王老爷子伸出两根手指，佟真知试探性地问：“二…二十万？”
王老爷子精致的活了一辈子，精致到每一根胡须，哪怕是酷暑，也坚持身穿三件套和戴金丝眼镜来到佟真知家。此时他露出和蔼地微笑，轻轻摇了摇头：“两百万元，这只是个开始。”
厨房里传来一阵不锈钢盆落地的声音，佟真知和小黄一个箭步冲进厨房，就看见周姨正捡起小黄的狗碗，小黄跑过去舔周姨的脸，佟真知和王老爷子一内一外问：“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周姨把小黄搂在怀里，关上了厨房与客厅的移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