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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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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云初刚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了赶来的新生，乌泱泱一片人头围在门口。
这会明显从门口出不去了，许云初侧身站在旁边，等着这阵人流过去，只是他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见熟人。
“云初！”
当看到人群里突然蹿出来一个沈煜时，许云初眸子里带着明显的诧异，“你也在这里吃饭？”
“社团新生见面会。”沈煜笑了一下，“没想到在这能碰见你。”
每个社团几乎都有固定的聚会场所，就算场地撞上了也会协调分开时间，沈煜能来这里明显就是进了许云初之前的社团了。
许云初微微颔首，“怎么会想进去这个社团？”
“室友忽悠来的。”
沈煜佯装无奈地摊开手，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起初，许云初还有些不明所以，直到看到沈煜身边跟着的人，他下意识皱了眉。
偏生那人似乎对许云初的情绪豪无所察，若无其事地笑道：“好久不见，我的同桌。”
旁边沈煜见避无可避了，凑到许云初耳边道：“哥，我今晚不知道你在这，刚刚一时嘴快了，实在对不住。”
许云初摇了摇头，抬眸望着那人。
时隔多年，岁月并没有在贺染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只有眉宇间的那股痞气淡了许多，看着更加成熟稳重了，对上许云初视线时，那人眉眼微弯，一如多年前的某一天。
那时班主任忽然抽了风，实行按成绩自由选座位策略，意欲鼓励班级众人的斗志。
许云初常年霸榜第一，自然是他第一个进入教室选座位，他没有什么独特的喜好，也习惯了自己曾经的位置，几乎是想也没想就选了从前的位置，倒是跟着他一块进来的贺染绕着教室晃了一圈后，笑嘻嘻坐到了他身边，“你好啊，同桌。”
许云初至今也无法理解，贺染是怎么在那么多人中独独挑出来他这么一个木讷无趣的人凑上来的，正如此刻，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贺染能够若无其事地打着招呼，就好像曾经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
那股人流临近了尾部，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却没小多少，吵的许云初头疼，他闭了下眼睛，只跟沈煜简单道了别后，便迎着最后一点人群挤出了门。
夜间的风带着一丝寒意，迎面拂来驱散了一切烦心事，许云初迎着风吐出一口浊气。
真是太没出息了。
自从知道贺染也来这所学校后，许云初就知道早晚会有遇见的一天，但学校这么大，他们又不是一个专业的，碰上的概率并不高。
原以为还有时间掰扯轻自己，谁知道碰上的这么快，只留下了狼狈。
许云初慢悠悠地往回踱步，视线盯着脚尖，走了没几步，他突然回了头，身后不远处缀着一个高挑的人影——是贺染。
见他回头，贺染微微挑眉，接着快步走到了他身边，“云初。”
许云初双手插兜，并不理会来人，只缓步往前走着。
贺染低声笑了一下，跟在许云初身边和他一起压马路。
晚风习习，带着一股凉意，最后还是贺染开的口：“刚才在饭店看你不舒服，你……”
“没事。”许云初垂着头，他今天拽了一件高领的外套加在外面，这会头一低，半张脸都埋在了里面，说话声也有些发闷。
估计是没听清他的话，贺染往他那边凑了点，“什么？”
“我说……”许云初抬头，正好撞进了贺染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余下的话全散在了晚风里，再不见踪影。
许云初感觉自己心头上的那股劲莫名就给散了，他没继续说下去，贺然也没接他的话，二人就这么莫名陷入了沉默中，但好在空气中还有风在流动，不至于让气氛太过凝滞
之后两个人都开始揣着明白装哑巴，迎着晚风压马路，慢慢地往学校晃。
社团订的餐馆距离学校不是很近，但也不算太远，就算慢慢往回踱步，小半个小时差不多也该走完了。
临到宿舍楼下时，许云初顿住了脚步，许是今晚的风很舒服，又或许这一路的静默足够让他整理好情绪，到此时，他再看着贺染，心底竟是一片平静了。
“你……”
“我们……”
他们二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等着对方的下文。
俩人视线对上的时候，都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彼此，谁也看不透对方的目光里到底藏着什么。
就这么对视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贺染先移开了视线，他摸了摸鼻尖，忽然笑起来。
他人长得一脸凶相看着不好相处，可笑起来却是另一幅光景，眉目间顿时柔和了许多，俨然一副明朗的模样。
“笑什么？”许云初问道。
贺染拿出了手机，“帅哥，加个微信。”
从贺染刚刚那一笑开始，二人之间的氛围就软化了许多，再加上他有意活跃氛围，所以这句话带上了调笑的味道。
但许云初并没有笑，他视线一直都在贺染身上，直到此刻了他才堪堪移开，落在对方的手机上。
他的目光很沉，加上又很久没有开口回复，于是那股子已经消散了大半的沉闷感又泛了上来，连带着夜风都小了许多。
花坛里不知名的动物扯着嗓子吱哇乱叫着，贺染握着手机的手微微蜷了一下，接着，他若无其事地笑道：“你要不方便的话……”
四周的叫声似乎更大了，许云初被叫回了神，他的目光又落回到贺染的脸上，淡声道：“抱歉。”
贺染怔在原地，看着许云初的眼睛，可许云初先一步移开了视线，低头从兜里取出了手机，三两下操作之后，他将手机屏幕转向了贺染。
手机上的二维码在夜色中泛着莹润的光，贺染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方才那声“抱歉”是针对走神而作出的回复。他有些受宠若惊地将熄灭的手机重新点亮对准了那个二维码。
好友申请弹得很快，许云初扫了一眼，申请的头像和那天游戏里的一样的黑夜头像，名字也一样，都是染不是柒。
“走了。”许云初收了手机就往宿舍楼里走。
没走几步，身后就响起了贺染的声音：
“云初，晚安。”
许云初没回头，但他能感觉到贺染的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那目光如同这个人一样，都是炙热滚烫的，落在他身上几乎要给他烙出一个印来。
背着这样的目光拐上楼梯后，许云初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他盯着脚尖沉默地爬上楼梯，一路回到宿舍。
推开门时，漆黑一片压下来，许云初竟然感觉到心安，他没开灯，只借着窗户里透进来的月光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爬上了床。
许是秋日里的暑气还没彻底消褪，今晚的宿舍总是带着一股闷闷的躁意。
分明昨晚也没睡几个小时，可许云初现在依旧毫无睡意，他在床上仰面躺了许久，最终还是睁开了双眼，又把手机摸了出来。
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和贺染的聊天界面上，许云初盯了一会，退出又进了联系人界面，接着径直在字母栏上摁到了“R”。
关于R的联系人并不多，只有两个号并列在一起。
打头的那个是个黑夜头像，正是今晚新加的染不是柒。
底下的那个昵称单字一个染，头像是白底黑毛笔写的染，简简单单。
许云初盯着那个头像，目光悠地变得悠长。
关于什么时候加上这个微信的记忆已经散落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之中无法追查，那会他们几乎都被拘在学校中，因此聊天框里的对话多少显得有些乏善可陈，寥寥几句陈年回复都在三年前戛然而止，剩下的散落在各个时间段里的绿色气泡也是随便翻两下就到了头。
屏幕上方突然弹出来了一条游戏提示：您的好友「染不是柒」已上线，快来找他玩吧～
许云初扫了一眼，顺着提示点进游戏里。
贺染还没有进游戏里。
然而许云初刚登上游戏扫了一眼那个头像，那个头像就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亮起来的头像。
许云初挑了一下眉，瞧着那个新亮起来的头像给他发来了一个房间邀请。
才进去，那头的人就带着笑意道：“老板，又睡不着吗？”
许云初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头又问：“那要打游戏吗？”
许云初下意识摇了摇头，又想起这会隔着屏幕对面也看不见，于是开口道：“不了，明天还有早八。”
那头继续道：“那要听故事吗？老板。”
他前面几句都问的很正常，独独这一句在最后两个字上，明明都是挺正经的字，但不知道是不是叫的人使坏，故意不好好叫，使得那声音透过音筒在黑夜里响起来时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许云初听了一耳朵，低声骂了一句，随后下床翻出来空调遥控器摁开了空调。
那头估摸着听见了许云初的骂声，笑的更起劲了。
许云初重新爬上床，把手机摸过来道：“你到底讲不讲？”
“讲，我讲啊。”那头起劲道：“你好凶啊～老板。”
许云初又开始无意识地抠起手机来，明明空调的风已经吹了起来，可她就是觉得脸上一片灼热，尤其是耳垂哪里。
他揉了一下耳朵，正想开口让对面正经点，对面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停下了调侃，开始讲起了故事。
低沉的嗓音在夜色中响起，一个故事就这么从他的嘴里娓娓道来，许云初静静地听着。
故事很短，很快就进入了尾声，许云初听见那头轻声叫着：“老板？”
但他没应声。
那头连叫了几声都没见应答，似乎真的信他睡下了，再开口时，声音放的极轻，若非许云初这里足够安静，恐怕他就此错过了这句话。
那头说：“云初，晚安。”
接着，那头再没了声音。
许云初还是睡不着，他的目光落在窗边清冷的月光上，脑子里又开始不停地翻捡着陈年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