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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青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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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岩第五次侧头看了一眼新同桌。
是个唇红齿白的男孩子，看面相脾气就很好，头发乌黑，有点长的碎发乖顺地贴在脸颊边，嘴角微微翘起，身上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带着点中药香。
重点是对方的手腕子上带了只烟灰青色的玉镯。
哪有男生带玉镯的？
庄岩没见过，忍不住提了下嘴角，收回视线时擦过对方的耳垂，看清了之后又是身形一顿。
对方还带了耳钉。
小小的一枚，肉粉色，被头发挡着，不仔细看根本就注意不到。
虽然现在男生打耳洞很常见，但放在新同桌身上就莫名让人浮想联翩。
文文弱弱、长相秀气、带玉镯、打耳洞……这个新同桌还真是特别。
思绪还在翻涌，庄岩赶紧摇摇头，不准备继续想下去。
虽然对这个没见过的新同桌有点好奇，但对方事情和自己又没那么多关系，在意这么多有什么意义？
老冯还在讲台上面滔滔不绝地讲着开学第一课和分班注意事项，庄岩听不进去，心里痒痒的，几秒后还是选择继续偷看新同桌。
他活了十八年没见过这种男生，太引人注目了，让人忍不住去大量。
“诶，”庄岩朝新同学那边儿靠过去一点，压低了声音，“我之前没见过你啊，高二新转来的？”
新同桌意识到他在和自己讲话，转过头看他。
眼睛大大的，还水灵，亮晶晶的，看着湿漉漉的像只小幼猫，还有一颗很浅的小痣藏在眉尾里。
怪好看的。
庄岩心想。
沈春玉揉了揉耳垂，刚刚庄岩跟他说话的时候贴得太近，耳垂都感觉到了他的呼吸，有一点痒。
他笑了下解释：“不是，我高一上学期上了两个多月之后住院去了，现在才回来。”
还是个病秧子。
庄岩果断在心里下了定论。
“哦，我叫庄岩。”
沈春玉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自报了家门，愣了一瞬间：“我是沈春玉，春天的春，美玉的玉。”
美玉的玉？
庄岩忍不住瞄他一眼，点了点头，嘴上不把门：“确实是块美玉。”
“什么？”沈春玉没反应过来。
庄岩“啧”了一声：“我说，你，确实是块美玉。”说着指了他一下，“夸你好看呢。”
虽然从小到大经常被人夸好看，但这样子特别的方式还真是头一次。
沈春玉发自内心地笑了笑：“谢谢，你也很好看，剑眉星眸，高鼻薄唇。”
庄岩的好看是带了点凶的，双眉浓密且上扬，他人发育还特别好，个子高，双肩宽，不笑的时候垂拉着一双眼。
全身上下就是四个大字：生人勿近。
听见沈春玉这么夸自己，庄岩挑挑眉：“你很有眼光啊。”
这人真是一点都不谦逊的，沈春玉觉得很有趣，亮着眼睛多看了庄岩一会儿，然后又勾着唇转回头去听冯万年讲事情。
他从小身体就不太好，上学总是断断续续，很多别人听了耳朵都起茧子的话，在他眼里却很新奇。
沈春玉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讲台，时不时应和地点点头。
像个小古板。
庄岩看了一眼讲台，莫名觉得老冯以后后继有人。
关于开学的事情来来去去就那么多，冯万年快速略了一下。
二高的传统是高一下学期选课，高二开学分班，冯万年之前带的大多数学生都去了理科班，这会儿熟悉的学生不多，庄岩算一个。
“庄岩，”他往下面看了一眼，随便指了几个人说道，“带人去搬书。”
庄岩没说话，站起身时瞥见沈春玉有点好奇地抬眼往观察着周围。
沈春玉坐在靠走廊的一侧，庄岩见他安安静静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逗他：“美玉，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
沈春玉眨眨眼，问他：“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
他低头思考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出来反驳的话，便站起身跟着一起。
看他这幅样子，庄岩有点想笑。
这人怎么有点呆。
领书的地方在一楼的仓库里，空气不太好闻，里面有些其他班的人捂着口鼻，有点嫌弃的样子。
沈春玉对气味比较敏感，刚进去就嗅到一股似有似无的霉味，没忍住咳嗽几声。
“闻不了这味道？”庄岩听见咳嗽声问道。
虽说是问句，但他好像没有想要得到什么答案，把手里的钥匙给了沈春玉，然后示意对方出去等着。
沈春玉实在不喜欢这个仓库的味道，没过多推辞便离开，准备在仓库门口等着。
不知道等了多久，几个人推着个小推车出来。
“美玉，”庄岩叫道，“锁个门。”
沈春玉“哦”一声，过去把门锁上。
等他们回教室分完书已经临近中午吃饭，冯万年卡着点下课，一声令下半个班儿都跑没影了。
沈春玉跑不了，教室里都没影儿了他才收拾完东西。
庄岩不知道为什么也没跑，散漫地站起来后看见他还意外了一下：“食堂去晚了可没饭吃，你细胳膊细腿的不着急啊？”
沈春玉摇摇头：“我家里人送饭来。”
他身体不好吃饭也挑，学校里的饭菜为了响应学生要求都比较偏辣口，他吃不了，家里人就打算来给他送饭吃。
闻言庄岩挑眉，更加确信他是个病秧子。
他上下扫视了一遍。
还是个被家里人捧着长大金枝玉叶的小少爷病秧子。
来送饭的是家里的保姆秀姨，沈春玉还未出生时就在家里干活了。
“乖宝，秀姨没来晚吧？”她说着，把餐盒递给沈春玉，又塞过去一盒青团，“多吃一点，太瘦了，青团喜不喜欢吃？”
沈春玉乖乖巧巧地笑笑，说谢谢秀姨。
等他拿着饭回去的时候庄岩还没走，一个人坐在里面卡着视野摆弄着手机。
“你不去吃饭么？”
庄岩看上去表情很差，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自己的话，胡乱“嗯”了声当作回应。
沈春玉当他抢不到饭了，犹豫着又问他要不要一起跟他吃自己家送来的饭。
他胃小，但秀姨总喜欢给他装很多饭，生怕他饿到了，他经常吃不完，跟庄岩一起吃倒是一举两得。
就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嫌弃自己了。
庄岩依旧胡乱答应着他的话。
等他回完了消息看见的就是沈春玉把饭盒摆得整整齐齐的样子，自己个儿还听话乖巧地坐在一边等他。
沈春玉大概真是个好学生，连手机都没带，等庄岩的空隙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垂眼等着，像个小媳妇一样。
庄岩愣了愣，好一会儿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刚刚瞎答应了些什么。
他其实不太饿，中午也有其他的事要办，但现在拒绝却怎么也不太合适。
庄岩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才干巴巴说出一句等了很久吗。
沈春玉摇摇头：“也没有。”然后递过去一双筷子。
筷子是棕红色的，庄岩接过来，一眼看出来是对方家里使用的那种。
心里有点别扭，但是庄岩说不清为什么。
沈春玉家口味偏清淡，豆腐蒸虾仁、山药炒肉片、芹菜木耳鸡蛋，一眼望过去给人的感觉就是淡淡的。
庄岩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举着筷子不知道怎么下手，直到沈春玉张口问他怎么了，他才开口说了句没事，然后犹豫地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
虾是掐头去尾的，新鲜得很，豆腐滑嫩，裹着汤汁，味道不重却有回味。
还挺好吃。
沈春玉似乎看出了他的心声，有点骄傲地昂了下下巴：“好吃吧？我姨姨手艺可好了。”
没等他得到庄岩的肯定，屋里吵吵嚷嚷进来几个人。
他抬头望过去，看清打头的人也是刚刚一起去搬书的男生之一。
“我靠岩儿！”陈双看见他还在教室里吓了一跳，“哥几个等你半天呢！你不说打完游戏去食堂吗？我问你这是食堂吗？”
庄岩一顿，放下筷子，突然想起自己还找了借口撇下这几个人的。
他握了下兜里的手机，轻描淡写道：“忘了。”
“真忘了假忘了？”何止看破了他的借口一样，把手里打包的饭放在桌子上，再帮他拆开包装、摆好筷子递过去。
就是力气很重。
“我靠岩儿！”陈双反应过来，“你不会又要去打工吧？”
庄岩没再说话，默不作声吃起何止带的饭。
气氛有点尴尬，沈春玉觉得自己好像听了些不该听的一般，想了想，拿出青团分给他们，试图冲淡一点凝重的气氛。
何止侧头朝他笑笑推辞掉，语气又带着点气地对着庄岩说：“有事就说，别自己一个人憋着。”
说完，又带着点气地离开。
这两人最近的关系一直都这样冲冲的，陈双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拍拍庄岩的肩膀，提着个盒饭也离开了。
手里的青团一个也没送掉，沈春玉多少有点尴尬。
他缩了下手指，刚想把青团收起来，边上的庄岩像是看出他的窘迫一般，拿走一个青团跟他道了谢。
最后又顿了顿，笑了笑说：“你有什么忌口？我明天也给你带点吃的吧？”
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想要给对方带吃的，但何止刚刚气头上，态度有点不好，就当自己是帮他道歉了。
他捏捏手里的青团，感觉还是温热的。
青团软软糯糯的，跟新同桌脾气一样。
想到这他又有点想叹气。
什么时候何止的脾气也能改一点，别那么犟、那么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