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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夏丽丽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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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人离开了,留下的人日子还得继续,太阳照常东升西落,期末考试照常在燥热的夏日进行,这次考完,想到接下来就要进入魔鬼高三了,感觉暑假都不香了,很多同学都想着趁着暑假提前预习一下高三的课程,高三的课程基本都会压缩,上学期把能赶的课程赶完,下学期基本都是为了高考做的复习准备了。
这个暑假,夏丽丽都不好约了,每次约她出门,基本上在家做作业,或者就是需要预习新课程,安然觉得这个假期过得没劲透了。
清野提前已经在为将来做规划了,他隐隐已经在心里埋下了要出国留学的打算,以前一直讨厌他爸爸繁忙,讨厌他爸爸把医院当家,可是慢慢他长大了懂事以后,他渐渐理解爸爸一个人带他长大的不容易,也理解了医生这个职业的辛苦和不易,对爸爸反而多了更多的理解。他其实在心里很纠结,妈妈不想让他学医太辛苦,可是骨子里,他好像感觉自己天生流淌着将来要行医的血液,他一向是个沉稳的人,有什么话都喜欢憋在心里,不到做好决定的最后一刻,他是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任何人的。
安然是那种在家憋不了太久的人,放假两周后,她终于还是没憋住,拉了几个人小聚,安然把聚点定在了她家,她家老小区那种矮楼,层高是7层,安然家正好是顶层,可以去顶层烧烤,几个少年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夏丽丽经不住安然的软磨硬泡,被安然愣是从书本里拉了出来,清野家离着很近,几步路就到了,王可家离着和夏丽丽家差不多距离,自从和清野变熟后,王可已经很自然的成为了他们这个小团体的聚会的一份子。
四个人定好后,安然大包大揽,让夏丽丽和王可什么都不用操心,带着嘴来就可以。她家里快要落灰的烧烤架终于派上用场,上次还是很久之前一家三口在顶楼烧烤过一次,安然对这个烧烤架的使用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他们把聚会时间定在了下午三点半,太阳没有那么毒辣,可以在屋顶支个遮阳棚,乘凉也方便。上午十点清野被安然拉着去附近超市大扫荡,烧烤需要的肉和素菜各种采购一通,安然其实对购买食材没有太大的概念,看着可以的肉和蔬菜就往购物车里扔。
“我们一共四个人对吧?”清野问。
“对呀。”安然边往购物车里扔东西边回答。
“你买这么多吃的了吗?”清野无奈的笑着问。
“那应该买多少?”安然看着购物车里被她乱扔一通的东西,挠着头也是觉得自己有点夸张了。
“看来你是真的很少自己采购食材啊!”清野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清野宠溺的看着她笑了笑没说话,一声不吭的开始收拾购物车里的东西,有些他家冰箱里还有的熟食肉类拿出去,到时候他可以把家里的带过去正好消灭掉,有些蔬菜不方便烧烤的也拿出来,有些放的超过一次的量的他给拿出来部分放回原来地方,挑挑拣拣后,购物车里焕然一新,荤素搭配也看上去更合理了,烧烤配料也重点选了几样,筛选出重复的。
安然确实对食材采购没有经验,他看着清野计算和规划采购量,看着他挑挑拣拣,购物车也是清野推着,安然基本上出来陪着采购的,说到底她只等着清野安排就行了。
王可和夏丽丽到的时候清野和安然已经在家里准备了,安然爸妈上班不在家,家里只有他们小孩子在,王可带了他自己百吃不腻的糖炒栗子,说是待会儿可以就着烤鸡翅吃,味道会更美。
几个小孩子闹闹腾腾的把东西收拾一通拿上顶楼阳台,安然家顶楼空间敞亮,几个人把遮阳棚支起来,把无烟烧烤机抬出来打开,男生喝着啤酒,女生喝着气泡水。鸡翅烤好后,王可已经剥好了一小碟栗子。
“上辈子糖炒栗子是不是救过你的命啊,这么喜欢它。”清野一把揽住王可的肩膀,随意地调侃他。
“那倒没有,就是现在有条件吃了,可是我姥姥却吃不到了。”王可突然之间不无伤感的说。
清野面上嬉笑之色顿了顿,直觉有故事,没敢再往下接话。
王可却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只管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从小是姥姥带大的,姥姥家在农村乡下,家里养了很多鸡,每年家里都能攒很多‘笨蛋’,姥姥都不舍得吃,拿到集市上换钱。我那时候太小了,不懂事,乡下有人去街上吆喝着卖糖炒栗子,小伙伴家里有钱,爸妈给买了很多。我因为姥姥太穷了不能给我买,就抢小伙伴的糖炒栗子吃,结果把小伙伴弄哭了,家人找上门。”王可拿起酒喝了一口,继续说:“姥姥弄清楚怎么回事后当然觉得不好意思,就一直给人家赔礼道歉,后来她每次去集市,不管怎样都会给我带一包糖炒栗子,可是她自己却一颗都不舍得吃全部都给我。可惜,我还没长大有机会孝敬她,她就离开了。”
“你姥姥……什么时候的事?”清野被王可带动了情绪,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三年前,睡着了就再也没有醒过来,家里就只有她自己,去世两天后才被邻居发现的。”王可又拿起酒瓶,清野和他干了一下,两人对着远方喝着酒。
王可收拾情绪很快,不让伤感的情绪在面上呆太久。
安然家顶楼远眺,可以看到远处海景和近处的公园中心湖,王可是第一次来安然家,少不了兴奋地对着远处喊了几嗓子。
“从你家阳台远眺景色真美呀,我以后要经常来。”王可感慨道。
“想的美,还真把这当你家了?”安然还没开口说话,清野就忙着给拒绝。
“哦,你小子,我又没说去你家你着什么急呀,莫不是你怕……”王可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清野一只胳膊夹着身子一手捂住嘴给压制了。
“清野你能不能大胆一回,让王可把话说完呀。”一向很少多事的夏丽丽突然朝着清野喊了一嗓子。
“夏丽丽你……”清野刚制服了一个王可,夏丽丽又来挑衅,他拿手指了指夏丽丽最终没说什么。
全世界大概除了安然,其他人都知道王可想要说什么。
晚上他们定了“魅酷吧KTV”,几个人在KTV玩起了摇色子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这一局夏丽丽中招,她选的真心话,王可不怀好意的坏笑问:“有没有暗恋过的人?”
几个人把目光投向夏丽丽,夏丽丽被这个问题和几个人的目光注视弄的瞬间脸红,沉了沉气她回答:“有”,正当大家适可而止想要再继续下一轮的时候,夏丽丽买一赠一的继续说,“我暗恋过清野。”
在场的几个人表情各异,安然一脸的不可思议,王可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清野作为被暗恋的当事人,表情复杂,夏丽丽是安然的闺蜜,他不知道该作何应答。
“其实没什么,我只是不想自己留遗憾,说出来反而轻松一些,初中一直到高一的时候,那时候很羡慕和嫉妒安然可以天天和清野一起上学和放学,可是安然又是我的号朋友,其实内心很矛盾的。不过现在好了,我已经放下了,我想在和在坐的所有人都是好朋友了,现在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好好奋斗高三打好高考这一仗上,所以清野安然你们不要因为我这句话对你们有任何的影响。我只是觉得有些话不说出来以后可能会遗憾,正好今天碰到机会了,就说出来也算是轻松了。”
安然没想到吃瓜还吃到自己,清野看了安然一眼没说话。
“你藏的也太好了,我都没发现。”安然看着夏丽丽说。
“要不怎么能说是暗恋的,我性格本来就是能藏事的,而且我那时候和你是好朋友喜欢你,但羡慕和嫉妒也是真的,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夏丽丽的表情真的是已经释然的样子,就像她说的,正好碰到这个机会了把自己曾经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给自己的心清空一下,也是不想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清野不知道说什么,又好像得说点什么,因为大家都看着他:“谢谢”。半天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
“嗨,兄弟,不都说了吗,大家现在都是好朋友了。”王可一把揽上清野。
接下来他们又进行了下一局,这一局是清野,他也选择的真心话。
提问的是夏丽丽:“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清野:“有。”眼神飘忽看向安然。
安然不知如何迎接这炙热的眼神,有点尴尬的把头低下。
提问者夏丽丽和王可互相对视,心领神会。
大家想等清野继续说点什么,清野却只说了这一个字便没有继续,安然在心里松了口气,夏丽丽和王可有点意犹未尽。
后面大家又玩了几局,问了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王可选择大冒险来了十个“捏鼻子大象转”,还被嘲笑了一番太没种了才不敢选择“真心话”。
刚才玩游戏最后一局,安然中招,她选择了大冒险——吹一瓶啤酒。
王可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清野就提出质疑,安然自己欣然接招。
或许是从小有叛逆又乖巧的成长,她竟然到现在从来没有喝过酒。
“你没喝过酒瞎起哄什么,换一个换一个。”清野说。
“安然妹子可以吗,不行我就换一个?”王可就是故意调皮,并没有想难为人的意思。
“不用!”作为受罚人的安然自己欣然接受挑战。
“开酒!”安然拿起一瓶酒递给王可,把他当小二使唤。
“得嘞!”王可做出一副狗腿子的表情,“啪”一声启开了一瓶。
第一次喝酒的安然断断续续喝了将近三分钟才喝完,期间清野多次说“算了,差不多意思一下就行。”都被安然给打断了,她今天誓死要把这瓶酒干完。
一瓶酒下肚,安然毫无反应,就跟喝了瓶水差不多。
连王可都不得不佩服,鼓掌叫绝。
他们四个散场的时候晚上十点多了,王可和夏丽丽家离得不是太远,打车的时候顺便送她,清野和安然同路回家。
下了出租车,安然走路已经变得扭扭歪歪,七拐八拐的,清野就知道不好,这是后知后觉的酒劲上来了。
安然蹲在路边花圃边,干呕又呕不出来东西,只是一个劲说着“难受。”
清野把从KTV带出来的一瓶矿泉水扭开给安然递过去漱口,安然喝了两口吐了,干脆坐在原地不动了。
十点多的街边,行人不多,清野看着安然头像个鹌鹑似的耸拉着,两腿八字张开着坐在地上,面上脸色看不出任何变化,却显然已经醉意朦胧,不禁嗤笑起来。
醉酒的安然清野第一次见到,还有点可爱,不哭不闹的静静坐在那儿。
“还能自己走吗?”清野蹲下,耐心哄着安然问。
“不能,要抱抱,要背背。”嗓音也突然变成了带着酒气的嗲嗲的夹子音,不适平时调皮时候刻意装出来的那种,挠的人心痒痒。
“自己站起来,背你回家好不好呀?”清野哄着。
“好~”拖长的夹子音。
“我是谁?还认识吗?”把安然背在肩上,清野发问。
“清野哥哥~”依旧是带着酒气的嗲嗲的夹子音。
任何时候,安然叫“清野哥哥”对清野都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和撞击心脏的悸动感,这一声“清野哥哥”从清野的天灵盖直接贯彻到尾巴骨。
安然突然对着清野的后背拍了一下,喊了一声“驾~”,弄的清野哭笑不得。
“哥哥不是马,哥哥是哥哥。”清野宠溺的哄她。
“哥哥是哥哥。”安然重复。
安然垂下来的头耸拉在清野肩上,吹出来的气正对着清野的脖子,清野被这暖气吹得浑身瘙痒燥热,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继续往前走。
突然安然神经兮兮,对着清野的右耳吹了一口气,少女口中的带着轻微酒精度的暖气在炎热的夏天夜里吹进耳中直达心脏,清野觉得自己发高烧了。
清野在原地僵愣了将近五秒钟,在安然想吹出第二口气之前,及时扶正了她的脑袋继续往前走。
把安然送回家再回到自己家,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清野进浴室充了个凉水澡才上床。
这晚,清野失眠了,凌晨四五点天快亮时候才将将进入梦乡,梦里做了一个有点迷乱的梦,第二天醒来,把湿了的内衣换了重新入水清洗,整整一天心不在焉的,魂不附体。
旁人看清野,成绩好,长得帅。就连夏丽丽都觉得,曾经暗恋过这样的男生,虽然没有什么结果,可是想起来自己是开心的。世人看来,这样的男生应该是自信恣意,做什么都信心百倍,只有清野自己知道在内心角落里自己有不自信的和无把握的地方,所以他不敢轻易迈出那一步。
犹豫是不自信,是怯懦,是怕秘密说破后不敢承担的后果,是因为真的在乎,也只有面对真正在乎的人和事,才会让人有思前想后抓耳挠腮的犹豫不决。
这个假期,清野依旧是安然最好的数学补习老师,“遇见咖啡馆”成了他们这个夏日光顾最多的一个秘密基地。
这个暑假,清野的身高又长高了一些,开学的时候,安然感觉现在自己都要仰头看他了。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安然问。
“不知道,没量过,可能吧。”清野回答。
“你看你都比我高大半个头了,估计至少180多了。”安然拿手比划着说。
“不知道,或许吧。”清野站在安然边上,和她并排走着,配合她比划的手稍稍靠近了些。
又过了几天,他们并排走在放学的路上,路边扬起的树叶北风吹的轻飘飘哗啦啦响着。
“183.6”清野突然开口。
“什么?”安然没有明白。
“我现在身高,183.6cm,光脚量的。”清野一脸自豪的跟她说。
“你都这么高了,长得太快了,气死了,我都不怎么长了,这几年都是好久才窜1cm。”安然说着气的嘟着嘴,跺了一下脚,仿佛这样就可以把身高长得慢的脾气发泄掉。
“以后都叫我哥哥吧,小矮子。”清野摸索了一把安然的头,笑着抬脚迈大了两步,把安然甩在后面。
“你给我站住,谁让你摸我头的。”安然在后面紧赶了两步追上清野,垫脚想摸清野的头“报仇”,清野也垫高脚不让她摸。
有几片树叶从树上脱落,打着旋儿掉落地上,起了一阵微风,刚掉在地上的落叶又借势在地上跳了个轻快的飞舞。
开学已经快一个月了,高三的紧张气氛慢慢在身上滋长。
周三,今天起床安然就一身起床气,穿衣服的时候还把套头毛衣穿反了,在上学的路上才发现,清野还嘲笑了她一番,气的她在清野后背锤了好几下才解气。
上午第一节课,安然的眼皮一直跳,跳的她心烦气躁。
第二节课,安然突然被七班的班主任老师叫出去,问她夏丽丽今天是否有跟她联系,李老头还留在七班担任班主任,从高一就知道她俩玩的好。
“没有啊,今天还没给我发过消息。”走廊里只有李老头和安然两个人。
“好的,没事,她如果联系你跟我们说一声,今天没来上学,打电话给她家长说是一早骑车出门去上学了。”李老头有点担心的说,便打发安然先回教室上课了。
“你今天去哪了,怎么没来上学?”回教室后安然给夏丽丽发消息。
等了几分钟没人回复,“李老头都找到我这里了,说联系过叔叔阿姨了,你没事吧?”安然又发了一条,还是没有回复。
安然忐忑不安的上着课,准备下课给她打个电话问下什么情况。
下课后打电话给夏丽丽,手机响了就是没人接。安然又打电话给夏丽丽的爸爸妈妈,还是没人接。
安然心里有点发慌,不知道什么情况,整个上午课都上的心不在焉。
中午在家午休的时候又给夏丽丽发了好几条信息,还是没回复。
下午第一节课刚结束没多久,安然手机收到消息,是夏丽丽妈妈拿她手机发的,简简单单几个字,却犹如晴天霹雳,震的安然浑身的毛孔大张,初秋的中午还有点热,安然却觉得有冷空气往身上的每个毛孔灌进来。
“安然,我是丽丽妈妈,丽丽去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安然仿佛能感觉到手机那端的人带着泪眼模糊对着屏幕打出这几个字的样子。
安然把消息告诉李老师的时候,李老师也已经收到了消息,正在震惊的消化这个难以置信的消息。
很快,学校里慢慢传开了,下午放学的时候,消息几乎已经传遍了整个高三年级。
高三才刚刚开学,夏丽丽就走了,安然还记得上次在她家烧烤时夏丽丽跟安然诉苦比较担心自己高考可能考不了一个理想的大学,心理压力很大。
现在,她连承受高考这个心理压力的机会都没有了。她已经没有机会再为这将来的事情担心了,她已经没有将来了。
在命运面前,我们都是不堪一击的蝼蚁。
夏丽丽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是住校,昨天回家拿东西就在家住的。
早上七点半,夏丽丽骑车从家里出发,从家里骑车到学校需要四十分钟,夏丽丽喜欢骑车,她觉得在学校上课一坐就是一整天,都没有什么时间运动,高三有个健康的身体对于备战高考也很重要。
昨天又夜战到十一点才洗刷睡觉,进入高三后,夏丽丽自然的早早进入战斗状态。
夏丽丽和安然是好朋友,她开始是带着嫉妒和羡慕的复杂心情和安然交朋友的,后来觉得安然心思单纯到没心没肺,连别人喜欢她都大喇喇一根筋发现不了,她自己慢慢把嫉妒转化为纯粹的羡慕和喜欢这个朋友。羡慕安然出生在一个好的家庭环境,羡慕她天生长的漂亮,羡慕她不较真。在发现安然也有短板,也在和她不擅长的数学暗暗较劲时候,又发现这个朋友还挺可爱。
不世奇才毕竟为少,这世上更多的还是像夏丽丽一样什么都要靠着自己一点点拼搏和争取才能得到的人,这是夏丽丽在经过了这几年羡慕嫉妒暗恋等各种复杂心态后给自己心理调整出口后的所想开的事情。
夏丽丽在心态上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是一个平庸平凡的普通人。
人生一世,脑子里能装下的事情毕竟有限。命嘛,投胎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事情,又何必纠结于此念念不忘。
接受自己现有的条件,改变能改变的,接受改变不了的,把此生简单过完,也挺好。
夏丽丽知道自己的情况,普通文科班的,要想考一个好一点的一本大学,自己这个学期必须加倍努力才可以,她家境一般,不想爸爸妈妈辛苦培养自己给自己交的学费打水漂,最后自己以一个平淡的成绩回报爸妈。
昨天睡得有点晚,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没有完全睡醒,在路上骑着车想着一会儿到学校要给自己冲一杯速溶咖啡提神,不然上午上课一定没精神。
在一个丁字路□□叉处,有墙壁遮挡,安然有点走神没有减速,大货车司机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个路口没有按车铃,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自行车前轮直接撞的变形,大货车司机刹车都来不及,安然头部和身体都很凄惨,血迹斑斑,120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瞳孔扩散,院方通过夏丽丽背包里的手机联系到她的家人,夏丽丽父母赶到医院的时候只收到了医生宣布脑死亡的消息让家人签字确认。
白发人送黑发人,夏丽丽妈妈突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当场晕倒,这是他们唯一的女儿,还是一朵正在等待盛放的花朵,所有的前途和未来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夏丽丽爸爸照顾着一时急火攻心晕厥的妻子,在泪眼中在死亡通知书上签字,这个噩耗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比挫骨扬灰还让人难以接受的疼痛。
被死亡,太可惜。
活着的留下来的人永远是最痛的。
夏丽丽爸爸揪着大货车司机的衣领,恨不得一拳打死他,可是大货车司机自己已经内疚不已,在原地根本没有准备还手,逝者已矣,生者再做什么都是徒劳,什么都不能挽回才是最让人无力和无解的事情。
夏丽丽妈妈短暂晕厥醒来后,拿着女儿的手机止不住的哭泣流泪,眼泪根本就止不住。
过了好久,终于哭累了才想起学校上午联系过他们。
葬礼一切从简,他们家都不是张扬的人,大货车司机按照法律程序负了他应该付的责任,在夏丽丽的葬礼上深深鞠躬,感觉罪责难赎,一个有良心的人,他的后半生可能在心理上都要背负着这个重担前行。
良心债也会压垮人,他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更加能深深共情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他自己承受的良心谴责不比在场的人好过。
安然,清野,王可,李老头,以及班里其它一些平时跟夏丽丽玩的好的朋友,都来送夏丽丽最后一程,事情发生已经好几天了,他们还是难以接受,这是他们几个孩子长这么大第一次面对人生中的生离死别,还是跟自己一般大天天朝夕相处的同学。
过几天就是夏丽丽的生日了,安然提前把生日礼物都买好了。她知道夏丽丽喜欢三毛,特意买了三毛全集打算送给她,书还没送出去呢,她把整套书带来,打算一并烧给她。
安然不太相信亡灵之说,不知道夏丽丽能不能收到,全当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心理上觉得她应该是能收到的吧。
学校给夏丽丽进行了匿名自愿的募捐活动,安然把她手里的零花钱全部都拿出来捐出去了,由学校领导统一送到了夏丽丽父母,是学生们的一点点心意。
安然这几天上学气压都很低,知道她心情不好清野不敢打扰她,只是一直默默陪在她身边。
除了葬礼那天,安然几乎没怎么哭,就是这几天脸上难见笑容,有点不知所措,尚且年少的年龄和太过顺遂的人生让她没有承受这些的能力。
周围云雾缭绕,看不清前路和后路,云深不知处,安然不知道这是哪里。前面模糊的身影一直在叫着“安然你来呀,快来呀!”
“去哪里?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安然朝着前方的身影呼喊,对方却没有回答她,只是一直在呼唤她“安然你来呀,快来呀!”
安然觉得自己仿佛踩在一团深不见底的棉云上,轻飘飘的仿佛在跑,在飞,就是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她在飘。
“等等我,等等我,你是谁呀?”安然追着前方的声音呼喊。
安然撞上了立在原地的人,拨开云层,那张脸渐渐真实浮现,是夏丽丽。
她和安然面对面站着,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安然,一如平常的她。
“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里呀,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等等我?”安然拉着夏丽丽的手,抛出了一连串问题。
对方却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她笑,“安然,我先走了,你不用难过,要好好的。”
“走?你要去哪里?我去哪里找你?”安然一头雾水的问道。
夏丽丽却只是看着安然笑,并没有回答她。
安然还想追问什么,面前的人却突然仿佛晴天后的大雾般慢慢消散,安然伸手想去抓她,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安然,我先走了,你不用难过,要好好的。”这声音还在空中弥漫,像是如影随形般随着慢慢减弱消散去。
醒来的安然还在伸手抓着什么,却只抓住了一团无法握住的空气,面上的泪从两颊滚下。
安然走下床,留下枕上一摊浸湿。
那天放学,在红绿灯十字路口,一个校服穿着的男生骑着山地车在十字路口紧急刹车,刹车声划破人声的刺耳。
安然突然就蹲在原地哭了起来,大声地哭,不收敛的哭,毫无形象的哭,清野原地蹲下来安慰她,不知道怎么话语,安然干脆直接把眼泪擦在他深色的卫衣上,继续哭,哭到不能自已,也不管路人怪异的眼光继续哭,清野深色的卫衣上留下了一大片泪渍,他也毫不介意的由着安然继续抓在手里。
后来哭累了,眼泪也流不出来了,清野陪着她回家,临分别还提醒她回家别忘记冰敷一下眼睛。
大哭过那一场后,安然后面还是时不时想起夏丽丽,刚开始始终难以接受,后来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人办不到的事情,时间可以办到。
那几天她看了一个港片,花季少女被分尸的真实故事改编的电影,她带着震惊和难以置信看完了那部电影。
从小她生活在优渥的家庭环境里,从来没有任何物质上的缺失,通过电影她才知道原来还有人一家几口人挤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为了一副心心念念的耳环要靠出卖自己的□□才能赚得,她才知道原来有的人的房间是看不见风景的,在这以前她觉得自己当下的生活都是理所当然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只是比别人投了一个好胎。
她不知道原来有人活着求死,原来寂寞真的杀人,演员演技很好,把故事里的人演活了。
那部电影的名字叫——《踏血寻梅》。
演员有句话她很喜欢——万物都爱我,也都恨我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