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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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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院人不太多，三三两两分布在中间的区域，程宜可捧着一桶爆米花，机械地往嘴里送。
这是他过于投入时无意识的动作，因为电影很精彩，这部续作讲的是主角朋友在主角不知道的时候同样重生的故事，情节很动人，以至于直到爆米花见底手捞了个空，程宜可才短暂地从剧情中转移了一下注意力。
爆米花桶的纸质白底倒映不出自己的表情，程宜可还是努力做了一下面部管理，防止露出一些尴尬的神色——事实上这是他们两个人一起买的一桶爆米花，进场前自己信誓旦旦地说吃不了那么多，到最后一颗都没落进祝和嘴里。
不过，程宜可用余光瞥了一眼，祝和看得也很专注，没有在注意什么爆米花。
程宜可本来担心会被说一些很难以回复的话，他连临时跑路的借口都想好了，但祝和说不做多余的事就真的不做，直到晚上送程宜可回到家都没有提一句工作和日常生活以外的话，绅士到无可挑剔。
程宜可洗澡的时候回顾今天的所有行程，开始畅想假如他跟祝和能双双失忆，忘掉前尘往事，然后保持这种对话内容和相处方式，一直活到九十岁也不错。
但他也只是想想，因为程宜可比任何人都不想耽误祝和的人生，比任何人都希望祝和光辉灿烂。
爱很难，不爱好像更难，就像程宜可饿了想吃饭、渴了想喝水一样，自然而然的本能很难抑制。
他给自己的奢侈幻想定下一个期限——等到项目结束那一天，他就可以彻底跟祝和说再见，用他最擅长的可耻但有用的逃避方式，随便躲到哪个角落就行了。
程宜可向来在某些方面的记忆力好得惊人，比如时至今日还能回想起自己幼儿园时代干的每件蠢事的每个细节，并时不时翻出来让自己尴尬一下。
而他用了四年多也没能忘掉跟祝和有关的任何一件事，推算下来大概至少二十年后也很难忘记，到那个时候祝和大概率已经有很好的家庭，因为据他所知祝和在跟自己交往之前本来就是直男，所以回归直男生活也是有可能的，然后自己就守着那些回忆孤单地老去。
那天晚上擅长做梦的程宜可在梦里遇到一个小孩，眉眼看起来相当熟悉，他正觉得答案呼之欲出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祝和跟一个看不清脸的人牵着手向这里走来，还跟他打招呼，说好久不见了老同学。
他醒来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纠结又难过地躺了很久。
第二天走进公司，刚上电梯就收到跟他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同事高容发来的信息：「祝你好运！」
程宜可回了个问号，也没来得及问清是什么事，电梯就停在了他现在工作的楼层。走到工位把东西放下，他又拿起笔记本准备上楼开会了，期间没再收到高容的回复。
他们公司每周一上午都要开早会，用于汇报上周的主要工作情况以及安排本周重点工作，会议不长但也足够浪费时间，通常在这期间程宜可就用来放空自己，给周末和正式工作进行一个缓冲。
刚走进会议室就看到高容冲他挥手，拍拍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过去，然后就一脸神秘莫测地凑过来。
“你知道吗，他们市场部周末团建，不知怎么聊到你身上，然后听说在其他人的追问下，小玉姑娘承认了暗恋你好久哦，市场那群人八卦的很，现在估计大半个公司都知道咯。”
“……”
程宜可有点头晕，高容口中的小玉姑娘——郭玉旻是市场部去年新来的小女孩，那时候刚毕业，基本是一边学习业务一边在干一些零碎的杂活，偶尔跟程宜可他们中心对接的时候，程宜可出于关爱新人的理念会多帮她一点，但没有想到会把自己卷进火坑。
果不其然随着会议室的人陆续增多，逐渐有带着探索意味的视线遮遮掩掩地向程宜可这边投来，而在郭玉旻到场的一瞬间这些视线更是肆意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程宜可不喜欢当人群里的焦点，只能低下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同时在心里祈求早会快点开始。
但天不遂人愿，几秒后他身侧坐下一个人，果然是小玉姑娘直接坐在了这个不知道是不是被刻意空出来的位置，四周发出一些不太大声的起哄，但小玉姑娘对此却无动于衷，还冲程宜可小了一下，就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埋头写了起来。
早会后程宜可用逃命的速度溜回了六楼，祝和他们团队的人已经在工作了，见程宜可进来众人只是打了个招呼。
程宜可打开电脑的同时暗自盘算着，祝和的主要对接人是自己，跟其他人虽然有所接触，但也没有熟到可以聊别人私生活的程度吧。
他总觉得不想被祝和知道这件事。
谁料中午吃午饭时，他只是和往常一样带他们去食堂吃、坐在和往常一样的长桌旁、普通地吃着他的饭，就突然从背后被拍了一下肩，一个眼熟但不记得名字的男人站在那，嬉皮笑脸地问道：“小程哟，人小玉跟你表白了没啊？人家年轻又漂亮，我看你们合适，把握机会哈！”
声音不大，但足够整张桌子的人都听见了。
程宜可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然后就只顾埋头吃饭，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面对祝和。
其实他什么都没做，但不知为什么就是很心虚。
他们公司是不禁止办公室恋情，但他也绝不想被如此讨论。他知道和他不同，小玉姑娘活泼开朗，人缘很好，所以大家对这场绯闻的关注多半是因为另一个主角，而非乌龟一样的自己。但他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和小玉姑娘在一起，更不愿意因为这样影响双方正常工作。
更何况现在公司里还有一个程宜可未解决难题合集里的终极Boss。
Boss本人就坐在程宜可斜前方，程宜可虽然没敢抬头，但一直竖着耳朵听，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剩下的时间里祝和话都变少了，别人找他搭话他才回复一两句。
下班后程宜可本想马上回家，却被祝和一反常态地拦下了。
祝和什么都没问，反而笑眯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附近新开的按摩店，旁边祝和的下属路过还调侃了一句他现在才想讨好甲方爸爸是不是太晚了。
在最近的相处中，程宜可早就习惯祝和在公司只是工友小祝，一时间被问得措手不及，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最后还是没能去成，因为他们下到一楼，就碰到了等在大厅的郭玉旻。
小玉姑娘本来坐在接待沙发上，看到程宜可从电梯出来就立马站了起来——不言而喻她在等谁。
此刻完全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程宜可下意识看了一下祝和的脸，对方却没什么表情，见程宜可看向自己，才露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示意他和女生先聊，自己先回去了。
等祝和的背影消失在自动门外，程宜可才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向从刚才起就巴巴看着这边的小玉姑娘走去。
公司楼下不管怎么说都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因此他们选择了去不远处的一家小餐馆。其实本来应该去更安静一点的西餐厅，但此时正是饭点，程宜可生怕碰到同事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只好委屈一下彼此，在嘈杂的环境里努力沟通。
小玉姑娘有话直说，上来就问自己有没有机会跟程宜可交往，把超不擅长应对直球的程宜可选手吓了一跳。
他酝酿了很久语言，才缓缓开口。
“我觉得我们可能并不合适，和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在一起其实对你来说也很不公平吧？我也不是特别特别好的人，值得你放弃自己的尊严，今天之后我们还是当普通同事比较好呢？”
他本来担心会把女生弄哭，手在包里都抓好纸巾了，对方却很释然地松了口气。
“其实我早就有感觉啊，你不喜欢我，太明显了。
“不是那种不喜欢，就是你心里没我，你这人其实界限划分得很明确啊，自己人跟不是自己人，我就属于不是自己人那边啊，更别说让你喜欢我了。”小玉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我本来也没想闹到大家都知道让你这么尴尬的，但是那天不小心喝多了才说漏嘴，我事后想想也很难为情啊！
“但是我想着事已至此，不干脆直接一点表明一下我的心意好像也很亏，我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总要尝试一下嘛嘛！
“所以你不用怕我伤心什么的，我早就都想好了，做好一切决心才来的。”
程宜可没想到对方这么大气，之前酝酿了很久的话反而白费了。
小玉姑娘敢爱敢恨，快速吃完饭后又恢复平时常见的笑脸，并反过来追问程宜可：“那你到底有喜欢的人没有？要是没有的话说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指不定我努努力还有机会呢？”
程宜可纠结了一下，还是告诉她，有的。
“那我彻底失恋了呗？那你们在一起了吗？对方是怎么样的人？她喜欢你吗？”
真不愧是公认的小话唠，程宜可有些招架不住，哭笑不得地回答没在一起呢，现在每天工作都很累了，没空谈恋爱了。
一看就是借口，小玉嫌弃了一下，倒也没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说如果哪天真的在一起了一定要让自己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天仙能入了程宜可的法眼。
临分别的时候程宜可想了又想，还是说：“玉旻，我只是你遇到过的很多男性中的普通一个，你一定会遇见真正适合你，也最喜欢你的人，你是很好的女孩，值得有人把你放在第一位，我会为你加油。今后在工作上遇到问题，如果我能帮的上忙也都可以找我。”
小玉笑骂“都拒绝我了还这么温柔干嘛”，声音却带了一点哭腔，但程宜可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再对她更好可能才是一种残忍，他想。
等回到家他才想起被自己放鸽子的那位“天仙”，掏出手机一看天仙却没有发来一条过问的消息，程宜可认为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主动汇报的立场，当即退出微信，打开消消乐。
千好万好还是网友好，一上线网友就发来信息。
echo：今天怎么这么晚上线？
echo：要不要久违地打一下协力，出新关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