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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裂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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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像藤蔓，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悄蔓延。
起初只是偶尔飘进耳朵里的窃窃私语，后来渐渐变成了明目张胆的指点。沈渝走在走廊上，总能感觉到那些若有似无的目光，像细小的针，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他开始下意识地避开江亦舟。早读课不再回应他的视线，课间操刻意站远一点，放学也找借口先走，避开那辆熟悉的摩托车。
江亦舟显然察觉到了他的疏远。
这天晚自习结束，沈渝刚收拾好书包，就被江亦舟堵在了教室门口。少年靠在门框上，眉头紧锁，眼底带着明显的不悦和受伤。
“你最近在躲我？”江亦舟的声音很低，像闷在胸腔里的惊雷。
沈渝的脚步顿住，指尖攥紧了书包带，没敢抬头看他。“没有。”
“没有？”江亦舟上前一步，逼近他，“那为什么我叫你你不答应？为什么看到我就走？沈渝，你看着我。”
沈渝被他逼得退无可退，只能抬起头。撞进江亦舟带着红血丝的眼睛里，那里面翻涌着失望和不解，像一把钝刀，割得他心口发疼。
“他们都在说……”沈渝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说我们不正常。”
江亦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我不是说过不用管他们吗？”
“可我做不到！”沈渝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压抑许久的委屈，“你是江亦舟，你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可我不行！我爸妈不在了，我就剩我自己了，我不能再被人指指点点……”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了，眼眶泛红，别过头去。这些话像锋利的碎片，不仅刺痛了江亦舟，也扎得他自己鲜血淋漓。
江亦舟愣住了，脸上的怒气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心疼。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可以为沈渝挡住所有风雨，却忘了沈渝心里那道因为父母离开而留下的伤口，远比他想象中更脆弱，更怕被触碰。
教室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过了很久，江亦舟才轻轻开口，声音放软了许多：“对不起。”
沈渝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是我没考虑你的感受。”江亦舟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碰他，又怕他躲开，最终只是停在半空中，“我不该那么自私，只想着自己高兴，没顾及你会不会难受。”
沈渝转过头，看着他眼底的歉意，心里那股委屈忽然就涌了上来，眼泪没忍住，顺着脸颊滑落。
“我不是不想跟你在一起，”他哽咽着说，“我只是……我只是怕……”
怕那些流言蜚语像潮水一样把他淹没，怕自己好不容易抓住的光，会因为这些闲言碎语而熄灭，怕他们之间这点脆弱的温暖，终究抵不过世俗的眼光。
江亦舟看着他掉眼泪，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疼得厉害。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把沈渝揽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动作笨拙却温柔。
“别怕。”他的声音带着点发颤，“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以后……我们小心点，好不好？在没人的地方见面，不在人前走那么近，等……等他们慢慢忘了，我们再像以前一样。”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落，却还是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些，只想让怀里的人安心。
沈渝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眼泪流得更凶了，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感动。他知道江亦舟有多骄傲，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
“嗯。”沈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对不起。”
“傻瓜，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江亦舟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他抱得更紧了些，“是我该谢谢你，愿意……愿意跟我在一起。”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相拥的两个少年。那些隐藏在心底的不安和恐惧，在这一刻被坦诚和理解驱散。
他们都知道，这条路或许会走得更艰难些，需要更小心翼翼地守护这份感情，但只要彼此还在，只要这份喜欢还在，就总有熬过去的一天。
就像枯木总能等到春天，他们也总能等到可以坦然站在阳光下的那一天。
江亦舟轻轻推开他一点，伸手帮他擦掉脸上的眼泪，指尖的温度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好了，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沈渝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笑，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我送你回家。”江亦舟拿起他的书包，“这次……我跟在你后面，保持点距离。”
沈渝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心里暖融融的，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虽然隔着几步的距离，心却紧紧贴在一起，像两棵在暗夜里相互依偎的树，默默积蓄着力量，等待着下一个黎明。
